莊家再一次輕輕地彈了一下鋼珠,但這一次鋼珠落下的速度很快,超過之前的數倍,快到讓李威和袁成來不及動用能力便落在了坑道里。
如果落到坑道六中,那讓它滑到大上很輕鬆,可偏偏落在了一上,要讓它再次彈起恐怕就會被認定為出千了,被干擾的點數從來都不算數,更何況還有出千的嫌疑。
鋼珠稍稍滾了滾,停在了小上。
莊家笑嘻嘻地大喊道:「一小,通殺!」
雖然沒有第二個賭客,但莊家還是習慣地喊了句通殺,戲虐地看著李威和袁成。
張風害怕道:「不如,我們以後再說?」
李威看著錦盒裡的三顆元珠,堅定道:「三顆,還是六大!」
「好嘞!」莊家急忙令人將元珠壓下,生怕張風反悔不賭了。
李威雖然不知道剛才鋼珠為什麼會突然加速,但那時他沒有準備,如果再來一次,這個速度不見得控制不住。
「買定,離手!」
莊家再一次彈動鋼珠,鋼珠的速度一瞬間變得比剛才更快,像一柄出鞘的利刃,一股巨大的壓力如刀割一般沖了出來,壓力在李威身前消失,並沒有影響到他,鋼珠橫向彈出,在下墜的時候速度再次加快,如千斤一般砸向坑道,與此同時,李威發動能力,想要攥住鋼珠,但速度和力道都稍稍差了一點,鋼珠落在了二號坑道中,停在了中間。
「二中,通殺!」
「完了,完了,全完了!」
張風瘋了,他全部的元珠都賭了進去,此後與長生丹再也無緣,前半生的小心翼翼終究還是化成了一場虛妄。
「枝荔嘎嘎,小蛙上樹。」
張風瘋言瘋語,找不到出去的門,一腳盤著椅子,一腳跳著向前,到處亂竄。
「將他扔出去!」
賭場見慣了失心瘋的人,早已見怪不怪。
「兩位可是要繼續再賭?賭錢?還是賭元珠?」
「不賭了!」
李威和袁成,還沒想明白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如何能將一個鋼珠彈出如此力道,他們真的不會武功嗎?
離開的時候,李威調動氣血之力,仔細觀察賭場中的每一個人,多多少少都會被控制稍稍移動半分,包括跟著出來的六號房莊家。
這種隨意被吸引的狀態很難臨時改變,李威動手又突然,即便有人故意隱藏武功,不做抵抗,也不可能完全不露出痕跡。
看著被扔在路上的張風,李威和袁成沒多做停留,既然要賭,就要做好輸的打算,誰能常勝?
賭不起?那就不要賭!
李威和袁成回到住處,兩人都在想同一個問題,如果莊家不會武功,那問題就出在那個賭具上,一個可以產生奇怪能力的賭具。
寶具,寶貝?
還是傳說中的神物?
兩人在賭場的時候都壓下了一個衝動,一個動手的衝動,近在咫尺的元珠和莊家,抓到他們便可以問出元珠的秘密,還可以從中換取長生丹,徹底得知這些買賣的背後究竟是不是一場騙局。
可最終他們沒有動手,李威感到了一股威脅,袁成則感到一股虛幻。
李威:「難不成那個賭具是一個普通人就可以使用的寶具?」
袁成:「可江湖上從沒聽說過哪個寶具可以被普通人使用啊!」
李威:「當鋪,賭場,雜貨鋪的買賣也從沒聽說過,不一樣存在!」
袁成:「不不,這些買賣需要保密,咱們雖然還不知道為什麼,但可以肯定背後的人不希望這件事傳出去,可寶具能被常人使用為什麼要隱瞞呢?或者說怎麼能隱瞞得住?」
李威:「也對,寶具雖然珍貴,但也不少,大部分都不能被常人使用,如果有一小部分可以,那早就會傳出消息,至少江湖上不會認定為虛士專用,也就只有一個可能!」
袁成:「那個賭具是唯一的,或極少數全被掌控的!」
「不錯,我們只知道六號房間的賭具,其他房間賭具也是這樣的嗎?不見得,或許這些買賣背後的勢力,掌控了全部的這種寶具,所以外人不知道!」
擺在眼前的事情越來越真實,讓已經超出認知範圍的兩人陷入了迷茫,他們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才能找到答案。
或許,兩個人中的一個試試當換元珠?只需要一顆氣血丹就能驗證這一連串的事情,風險也不見得很大,畢竟這些人都不會武功。
「我們不如試一試?」
李威堅定地搖頭道:「剛才那個賭具的力量和速度超過了我的能力,而且我們還不知道它的上限,如果被那個抽取時辰的東西來一下,你能確定它抽取的就一定是幾個時辰?」
的確,賭具能力強,抽取時辰的想必也不弱,如此一來,不設防地陷入一個寶具或神物的能力效果中的確非常危險。
元珠不能給外人使用,能給外人使用的賭局輸了,明面上找到謎底的方法只剩下了兩條路,一條自己,一條別人。
或者不找謎底離開這裡。
但這裡隱藏的巨大秘密已經超過了對玄武門天宮掌門的爭奪,就這麼放棄實在太可惜了。
繼續強迫別人去當換時辰?
這看上去是一個比較穩妥的方法,但李威卻猶豫了,他雖然殺過很多人,但他不是一個嗜殺成性的人。
江湖很殘酷,你不殺人,別人就會殺你,這個道理很簡單,李威出江湖以來就知道,他也從來沒有手軟過,但殺無辜的人呢?
與齊崇寶的那次交易中,幾位文人對殺戮的厭惡讓李威開始審視自己的過去,那些曾經被殺的人,真的會殺自己?他們會不會心軟?會不會放過自己呢?
不會放過,答案是肯定的,但李威的心出現了些許的不安,究竟是上天制定了弱肉強食的法則,還是人為了滿足自己欲望的藉口呢?
那個乞丐是不是很無辜?
他可以得到一個翻身的機會,就需要冒一定的風險,看起來合理,可他的命和一個機會對等嗎?
如果換過來,李威自己會不會同意呢?
不會,機會以後可能更多,但這一次太危險了。
此刻,李威隱隱感到不安,但他更奇怪,身旁的袁成本應比自己更仁慈一些,為什麼強迫乞丐時不曾反對過?
他還是不是袁成?
如果是,他的行為很古怪,包括之前的暗號,出了一點問題,如果不是,可他的行為實在是太像了,幻境出來的人可以和真人的行為一模一樣?甚至是兩人的默契都一樣?不太可能!
之前他一個人出去究竟碰到了什麼?
李威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但又找不到原因。
難道是我多慮了?
就在李威疑惑間,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枝~荔~嘎~嘎,小~蛙~上~樹!」
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熟悉是因為發出這個聲音的就是剛剛瘋掉的張風,陌生是因為這個聲音很緩慢,很蒼老,仿佛過了數十年一樣。
李威在想事情,慢了一步,跟袁成前後腳來到門外,看到了一個「恐怖」的人。
從臉型眉宇間還能依稀辨別出張風的樣貌,但其他地方已經看不出這是誰了。
臉上縱橫的皺紋,塌陷的鼻樑,縮小了一圈的身材,還有那幾近散落到地面的白髮,這絕不是一個青壯年,而是一個陷入了天衰的老者。
張風行動緩慢,舉步維艱,仿佛從賭場走到不算遠的這裡耗盡了全部的體力。
看到袁成和李威出門,瘋了的張風眼睛都不眨一下,一邊繼續向前走,一邊嘴裡自顧自地說著那句誰也聽不懂的話。
「枝~荔~嘎~嘎,小~蛙~上~樹!」
「枝~荔~嘎~嘎,小~蛙~上~樹!」
李威不相信,袁成也不相信,是什麼人什麼力量可以讓一個人在短短一刻鐘的時間裡衰老成這樣,難道是當鋪強迫張風換了時辰?
李威有些愧疚,如果當時他們能保護一下張風,或許他就不會被人搞成這樣。
這場賭局的風險太大了,遠遠超出了一個人可以承受的極限,一個本以為可以承受的後果。
像是在嘲諷,張風特意路過兩人面前,最後輕輕地摔倒在地,就這樣他輸了他的全部。
「枝荔嘎嘎,小~蛙~上~樹!」
倒地前的最後一句瘋言瘋語,忽快忽慢,像極了被強行當換時辰的過程,短暫而痛苦。
但偏偏這一句不知何來的話,像一個錘子一樣錘醒了李威,讓他想到了兩個關鍵點。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升起的一絲憐憫給了他一個小小的幫助。
「那些人去哪了?」
李威的話很奇怪,讓袁成摸不著頭腦。
「什麼人?」
「就是我們剛住進來的時候,那些在門口偷偷盯著我們的人呢?」
聽到李威的話,袁成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跟之前在雜貨鋪一樣,很輕微,很奇怪。
「哦?是哦!他們人去哪了呢?是不是因為我們住了幾天,沒丟什麼東西,他們就不盯著了?」
袁成像是在想原因,但卻更像在搪塞李威。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他們說過什麼到點了?你跟過去看到了什麼?」
「什麼到點了?我不記得了!」
「就是在門口看著我們的人,他們會走開一會,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跟出去的,你忘了?」
之前那些人的怪異行為引得袁成生疑,跟出去後才發現了奇怪的當鋪和雜貨鋪。
「哦,對對對,可能是因為當鋪還有什麼奇怪的規矩,他們進裡面看了看當換時辰就走了,不知道到點了是什麼意思!」
當鋪白天都開門,不存在什麼時辰去才可以當換時辰,如果想要當換時辰也不需要挑時間,那麼到點了這句話出現就很奇怪。
李威和袁成相識多年,對彼此的性格行徑都十分熟悉,但自從袁成那次出去回來後,就變得很奇怪,相比於袁成的細緻入微,李威則一向脾氣暴躁,很多事都是先做再想,或者乾脆不想,可現在偏偏反了過來,袁成沒了主意,對這些奇怪的地方置若罔聞,李威不得不小心起來。
一個關鍵點引出了一個舊問題,袁成究竟還是不是袁成?之前他到底遇到了什麼?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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