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格勒縱情使劍,將那「太乙幻靈」的劍法盡數使出,接連數遍,那匕首中真氣衰弱,僅餘下少許殘存,她精力不足,難以為繼,只得作罷。這一停手,卻見蒼鷹正目不轉睛的瞧著她,她臉上一紅,又道:「前輩,晚輩接連受惠,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啦。」
蒼鷹笑道:「那也容易,你將那匕首送我,咱倆便互不相欠。」
康格勒奇道:「這匕首中蘊藏真氣已竭,何況前輩並未練過太乙幻靈劍法,要這匕首,只怕無用。」
蒼鷹精通武理,造詣實可謂古今罕有,數年前受太乙異術所困,險些因此喪命,但卻也因禍得福,窺見這太乙真仙法的冰山一角。此刻再觀康格勒使盡解數舞劍,頃刻間又有領悟,隱約摸到其中門道。原來這太乙真仙法乃是一門迷人耳目、興虛生幻的功夫。其所倚仗者,乃是千錘百鍊而成的太乙真氣。
這真氣以太乙術數襲入人體,一旦受困,其人便倍受摧殘、難以擺脫。敝如這銀光炫目的幻靈劍法,乃是以真氣幻化光影,再以光影擾目。而她運劍之時,劍發奇音,竟令人不知不覺間更失防範,以耳目為門戶,破人心智,委實難以抵擋。蒼鷹對太乙、伏羲等術法所知不精,遠不及張君寶與太乙,這些年預備與太乙交手,時時向雪冰寒討教,鑽研其法,深有所悟,漸漸與自身武藝融會貫通。
他收穫之餘,又不由想到:當年張君寶所以能勝過太乙,一則太乙瘋瘋癲癲、心神紊亂,有所輕敵;二則伏羲卦術恰是太乙術數克星,張君寶以正壓奇,以巧勝詭,自然能占了上風。念及於此,便也極渴望再見識太乙武學的概貌。如今那匕首中殘存太乙仙氣。於他而言,當真如救命稻草一般,僅憑少許,便能倍受啟發,故而厚著臉皮向康格勒討要。
他聽康格勒相問,微覺丟臉,但為了殺死那太乙,也需不拘小節,便硬著頭皮道:「我留著這匕首,也算是個憑證。將來向人吹噓善舉功德,也可拿得出手來。」
康格勒哈哈一笑,雙手捧刃,送到蒼鷹手中,說道:「若旁人問起,我定然替前輩大肆宣揚,豈不比匕首強的多了?」
蒼鷹忽聽洞外腳步雜亂,有人朝此奔來,低聲道:「山壁四丈高處有一小洞。咱倆到裡頭避避。」
康格勒心想:「定是那些波斯惡人,我此刻神功大成,也不必畏懼他們。」但想自己罩著蒼鷹袍子,極為寬鬆。打鬥之中稍有不慎,便會鬆脫落地,屆時袒露肌膚,那可尷尬萬分。縱使殺盡這些惡人,又如何能再面對蒼鷹?
想到這裡,只覺蒼鷹伸手過來。與她小手相握,她沒來由的一陣心動,隨蒼鷹輕身一躍,果然來到一處小窟窿之中。但極為狹小,兩人需得肌膚相貼,方能容身。她一顆心跳得厲害,渾身冒汗,大覺燥熱,又想:「他是....他是存心要與我這般?」心中慌亂,戰戰兢兢,但轉念又想:「他是光明磊落的人物,怎會圖謀這等齷齪之事?」隨即心中坦蕩。
蒼鷹凝神查看外頭情形,也不知康格勒思緒萬千,更不管她自亂陣腳,只聽有人用波斯語說道:「那蒼鷹連站都站不穩,怎能敵得過咱們的遠近光明陣法?隆隆東教王,你說是不是這道理?」
隆隆東說道:「不錯,那蒼鷹定是在硬撐,但他那『金剛火焰劍』非同小可,乃是數百年前飛蠅長老縱橫無敵的功夫,咱們需得搶先出手,以免被他傷了兄弟。至於那康格勒嘛,她既然通敵叛教,咱們可不能在對她客氣了。」
康格勒聞言大怒,心道:「趁他們不備,下去一刀一個,誰也逃不了。」這般想著,可總有些忌憚,她武功雖突飛猛進,但深知這些教徒各個兒器械精良,箭術了得,若結成陣法,自己未必穩操勝券。
突然間,再聽遠處馬蹄聲響,既清脆,又響亮,震動石壁,令人心下悚懼,隆隆東教王舉起火把,喊道:「七人結陣,擺蠍子之型!」眾教徒立時挪動方位,前方三人手持大盾長矛,後方四人架起弩弓,分成七組,隆隆東居中鎮守,雖面臨從未見過的妖邪惡怪,仍絲毫不見慌亂。
漆黑之中,隱約見一物大步而來,每走一步,便是「咚咚」轟鳴,有人投出火把,落在地上,那火把上沾有燃油,並未熄滅,照亮那怪物形貌,眾人一瞧,頓生怯意。此怪鬃毛雜亂如巢,一張巨大馬臉坑坑窪窪,雙目似人,閃著紅光,直立而行,足乃馬蹄,手乃人手,周身黑煙滾滾,當真如陰司夜行一般。蒼鷹心想:「它又比先前高大了不少,眼下已比那地牛更為高壯了。」
隆隆東喊道:「射箭!宰了這妖物!」
眾人毫不含糊,張弓急射,數十根弩箭直飛出去,那銅馬怪一聲不吭,霎時急衝過來,又快又猛,將箭矢全數彈開,眨眼間已至胡人面前,眾胡人齊聲大吼,奮力向前,持盾定身,被那銅馬一撞,登時「哎呦,老娘,明尊,摩尼」的一通亂叫,有幾人血肉模糊,摔在一旁,但那銅馬也歪歪斜斜的跑向一旁,緩緩繞行,雙目圓瞪眾人。
隆隆東急道:「再填弩,再給我殺!」
銅馬昂首嘶鳴,唾沫橫飛,蒼鷹與康格勒同時心頭大震,急忙運功抵擋,眾明教徒更是嚇破了膽,紛紛拋下兵刃、護具,屁滾尿流的四散而逃。隆隆東心頭迷糊,暗想:「為何這馬妖如此可怖?」腦中紊亂,半點顧不上顏面,只覺非逃不可。銅馬雙足一踏,趕了上來,頃刻間撞死數人,眾明教徒見狀,更有人當場嚇得氣絕,隆隆東功力稍高,仍能分心指揮抵抗,但人人自顧不暇,跑的如喪家之犬般。
康格勒也敢膽寒,小聲道:「這銅馬好生駭人,前輩,咱們趁它分神,速速離去吧。」她心生膽怯,竟一時忘了滅門之仇。
蒼鷹在她靈台穴上注入內力,康格勒腦中一片清涼,登時如從噩夢中醒來,低呼一聲,問道:「莫非這銅馬精通這等驚魂把戲麼?」
蒼鷹說道:「據傳數千年前,這銅馬亦曾為害西方,它所居之處,方圓十里之內,人人夢中生魘,驚恐無比,故而又獲『夢魘』之名。你所習練太乙真氣,或也與此妖深有關聯。也難怪它費盡心思要將你擒住。」
康格勒身子一顫,問道:「它要捉我?」
蒼鷹說道:「它要捉練成太乙真氣之人,無論是你爹爹還是你,它一直在等待時機。」
轉眼之間,眾教徒盡數身死,那銅馬撲哧撲哧喘氣,猛然側身,風聲颯然,已來到兩人藏身洞穴,一腦袋撞了過來,康格勒雖吸納匕首中真氣,此刻內力深厚,但畢竟初學乍練,運用不熟,情急之下,竟腿腳發麻,蒼鷹抱住康格勒,縱身躍了出去,身後驚雷般巨響,那洞窟已被銅馬撞塌。
蒼鷹掉落地上,斷骨崩地一聲,他痛徹心扉,厲聲慘叫,將康格勒拋在一旁,康格勒爬起身來,心底恐怖至極,急忙喊道:「蒼鷹沒事吧?」
蒼鷹拾起地上一柄彎刀,拋到康格勒手上,喊道:「使幻靈劍>
康格勒無暇細想,身後騰騰幾聲,頓覺風壓凌厲,她劍上銀光大盛,斬了出去,只見那銅馬大腦袋往旁一扭,似怕了她的劍招,康格勒全力運功時,稍稍心安,不再害怕,忽然想到:「我若使這太乙真氣,便能驅逐膽怯,抵擋這銅馬邪法。」
她念及於此,鎮定下來,又凌空劈成四刀,刀刀銀光殘留,隱去她出刀方位。不料那銅馬全不上當,閃在一旁,立時彈起,一拳朝康格勒打來,康格勒不及躲閃,出掌一擋,胸口劇痛,口吐鮮血,遠遠摔了出去。
蒼鷹喊道:「需得在他身上留些傷口,方能有效!你先使『芒種收成』,再使『十五醒』,隨後使『盪取魍魎』....」一口氣說了十招,全是郭·平夷當年傳她口訣中的招式。康格勒在地上一滾,使『芒種收成』,恰好躲開那銅馬一蹄,不等一招使完,又轉為『十五醒』,身子後仰,一刀劈出,正攻向那銅馬軟肋。銅馬深為忌諱,霎時逃開,但康格勒奮力追上,一招「盪取魍魎」,彎刀飄飄蕩蕩,直擊過去。
依蒼鷹所言,使到第十招上,一刀「龍血玄黃」,刀光如龍,恰劈中銅馬背脊,銅馬尖聲嘶吼,手足連撐,跳到一旁,戰戰兢兢的望著康格勒。康格勒喜道:「前輩怕了我啦。」
蒼鷹說道:「好,她被你真氣所傷,正可使出絕招,你有何厲害招式,一股腦使出來吧。」
康格勒習練太乙幻靈劍已久,自有得意武藝,立時虛劈數刀,刀光爍爍,;連成一片,若在以往,她使出此招,能令敵人目見數條毒蛇,不攻自亂。但此刻她心生感應,竟見到從洞窟各處湧出樹幹粗的大蟒蛇,將那銅馬纏的密密麻麻,紋絲不動。銅馬哀聲慘叫,翻身倒地,竟無反抗之力。
康格勒知道這景象乃是幻影,唯有她與銅馬能見,但這幻劍功效比以往強了千倍,竟令銅馬自行受縛,委實遠超她想像之外。她狂喜之餘,喊道:「前輩,多謝你指點迷津,你短短几句話,足足抵我自己苦練十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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