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與歸燕然乃是誤打誤撞,從山下闖入這長老墓中,雖見過墓中山猿,但不曾交手,不知其中異狀,聞言大奇,問道:「你非但死而復生,更因此長生不死?那豈不是一樁天大的好事麼?」
母猴搖頭泣道:「咱們被困在這暗無天日之地,永遠無法離去,外頭山猿勾心鬥角、兇殘狠毒,時時自相殘殺,拼的血流成河,死傷無數,死後便化作一根根猴毛,不知飄往何處,可過一段時日,卻又完好無損的回來。我好不容易找到這藏身之地,此地靠近下方主墓,除我之外,群猴不能到來,我這才逃過折磨,但每日擔驚受怕,如入噩夢之中。」
蒼鷹問道:「猴毛?你們死後會化作猴毛?」
母猴道:「我認得那猴毛,那是我那金猴孩兒之鬚髮,我那孩兒....我那可憐的孩兒,它被那惡和尚殺死,連毛髮都變成這等妖怪。」
蒼鷹驀然哈哈大笑,喊道:「可憐的孩兒?可憐的孩兒?哈哈,哈哈,它自稱知書達理、仁慈求善,但卻在此布下迷陣,折磨同胞,哪裡稱得上可憐二字?山海門之人,果然各個兒是瘋子,各個兒罪該萬死。」
母猴膽子不大,見蒼鷹發瘋般的大笑,神色猙獰,眼神麻木,情形可怖至極,登時縮到一旁,一時困惑不解,胡思亂想,蒼鷹指著明思奇道:「老猴姐姐,你又為何說這明思奇是你孩兒?」
母猴道:「我這些年來一直造夢,夢中有一凡人男子跪在我面前,朝我磕頭,喊我『娘親』,求我救命,與這位..這位孩子模樣相似,我知道那是老天指點迷津,引我那金虎孩兒回來找我。不錯,不錯,我那金虎孩兒的鬼魂飄搖游移。也差不多該轉世回來啦。我猜...若我能救活我那金虎孩兒,我便能從此脫困,逃離這牢獄。」
蒼鷹又問道:「你可曾親眼見到那遊魂?亦或又是夢境?」
母猴面有愧色,說道:「確如你所說。我並非目睹,而是夢中相見,可....可我對此深信不疑。」
蒼鷹走向明思奇,剎那間心澄意定,以蛆蠅屍海劍之法。探知他周身氣息,只覺確有絲絲陰風糾纏不休,蒼鷹曾在段氏堡壘中借莫憂身軀探知古神之靈,此刻重施故技,在明思奇兩處奇穴:困獸、折鳥上一拍,真氣如刀,登時切開一道氣口,那陰風登時湧入,明思奇身子巨震,猛然坐了起來。連聲怒吼,仿若猛虎。母猴「啊」地一聲,撲了上去,哭喊道:「我的孩兒,我的金虎孩兒。」
蒼鷹將她拉開,說道:「他確是你那孩兒轉世,但眼下仍未甦醒。」又問道:「明思奇,你可想起來了?」
明思奇雙目上翻,神情有如吊死鬼一般,身子抖個不停。大聲道:「我想...想起來了,我好恨,我那兄弟,它回來了。它回來殺了我!虎毒不食子啊!」一邊說,一邊痛苦喊叫,似深受酷刑。
母猴大驚失色,縮起巨大身軀,躲在蒼鷹身後,尖聲道:「你說我那金猴孩兒回來了?」
明思奇道:「它...它怨我吃了娘親。將我殺死,但我...我乃古妖化身,永世不滅。它便將我埋入墓中,拔下猴毛,化作猴怪,當做看守,以我...我散去的真氣為根源,又聚集陰間妖氣,令這些猴子生生世世,在此受罪。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啊。」
母猴聽他聲音悲慘,喊道:「它...它為何要這麼做?我是它的娘親,大伙兒可是它的同族啊。」
明思奇憤怒狂暴,卻似難以發作,聲音低沉絕望,說道:「這些猴兒存活之時,它為它們費盡心血,欲引他們向善,可它們...卻辜負它的心血,胡作非為,行徑令人髮指,它想起此事,便意欲報復。它...它也令娘親復生,不錯,不錯,但....但它已再無半點凡心,反而置之不理。虎毒不食子,虎毒...」翻來覆去,只是說著『虎毒不食子』五字。
蒼鷹聽得神魂顛倒,難抑心緒,低聲道:「天罡萬千變,集天地遊魂、人心戾氣,以此變化萬物,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登時想起安曼身上異狀,似與這門功夫相似,但那金猴所作所為,與安曼相比,更是遠勝千萬倍,他苦苦思索,忽然心中靈光一閃,似有所悟,但那念頭極為模糊,一時也想不周全。
明思奇呼喊一會兒,陰氣散去,他復又躺下。蒼鷹將明思奇背負起來,回思先前遭遇之事,神色黯然,卻又有些嘲弄之情。
母猴見蒼鷹本領極大,對他心生敬意,滿懷希望,問道:「蒼鷹老弟,你要帶我孩兒去哪兒?」
蒼鷹說道:「他說『虎毒不食子』,此言乃是金虎復生關鍵所在。我要帶他前往九世長老墓。若行事順利,你們將就此脫出折磨。」
母猴喜道:「真的?只要我那孩兒活過來,我便能出去了?」
蒼鷹嘆道:「他若活轉,這洞中山猿將盡數死去,不再活轉。」頓了頓,又道:「事到如今,你仍要救它麼?」
那母猴愣了片刻,笑道:「只要我孩兒能活,我這條爛命又算得了什麼?蒼鷹老弟,你只管救它,便是幫我大忙了。」
蒼鷹見她毫不在乎自身性命,不由得肅然起敬,朝她深深一拜,攜明思奇而去。
....
香兒、狄江、萊寧、聖虎五子隨博爾丁走入主墓,見博爾丁熟門熟路,毫不猶豫,舉止果斷,顯然深知其中關竅。百骨羅心中憤恨,說道:「原來你這老賊一直在裝傻!」
博爾丁在百骨羅身上一點,真氣所及,百骨羅渾身有如萬蟻噬骨,痛不欲生,若依百骨羅以往性子,雖受至痛,但也必寧死不屈。可他先前兄弟五人聯手,敗在蒼鷹一人手下,又被博爾丁暗算,此刻竟心如死灰,一生豪氣蕩然無存,稍受挫折,心膽俱裂,慘叫道:「停手,停手,我....我聽話,我全聽教主的話。」
博爾丁長聲笑道:「區區黃毛小兒,怎能與我爭鋒?」他其實對這九世長老墓來歷熟記在心,以往卻裝作毫不知情,滿不在乎,便是為了騙過阿修羅、聖虎五子等人,以求坐享其成。
博爾丁熟讀古籍,學識淵博,自然知道那九世長老實乃明教創始的教祖,數千年之前,那長老曾展露神通,身現金光,以此懾服群國,信奉其道。那長老熟知治國經略,以此統領諸國,建立王朝,豈料竟惹起民亂,群王征戰不休,國度分崩離析,他心灰意冷,飄然遠去,留下無數疑團秘密,其中有兩張金剛火焰椅,便是博爾丁朝思暮想之物。其中一張,已令聖虎五子得了好處,剩餘一張,他便志在必得。
古籍記載,這金剛火焰椅並非長老離世升仙所留之物,而是以魂石鑄造,其中容有古妖真氣,極為不祥,如非奇緣護佑之人,一旦坐上椅子,立時便灰飛煙滅,而若有緣人坐上,經受心神考驗,便能收穫神功。那聖虎五自原先不過武功平平的庸才,一旦吸納妖氣,武藝立時增長百倍,博爾丁瞧在眼中,眼饞心熱,早覬覦多時了。
他翻閱那九世長老留下萬卷書籍,不放過蛛絲馬跡,終於找到一條法門,可破解金剛火焰椅上的機關,令他這無緣之人亦可安然笑納神功,其重中之重,乃是令聖虎五子先行坐上聖椅,承受酷刑,待熬過折磨,他便以強悍絕倫的掌力將坐者震開,自己再坐時便有益無害。
此刻他計謀得手,當真得意洋洋,神清氣爽,但他生性謹慎,也不忘形,而是步步為營的走過墓道,依古籍所述避過機關,終於來到主墓之中,只見一間石室,遍布蔓藤,正中有一金燦燦的太師椅,椅上有一骷髏,不知身份,但博爾丁料知並非那九世長老,在太師椅旁有一鐵箱,以鎖封住,博爾丁道:「狄江,那賢聖水便在箱中。」
萊寧歡呼道:「大伯,那咱們快快動手,將箱子撬開。」
狄江身軀震動,驀然間竟暗生驚懼,想到:「若那賢聖水毫無效用,我這輩子便算完了。」心生陰霾,戰戰兢兢,剎那間竟不敢上前。
博爾丁笑道:「此事容後再說。」將那骷髏扯開,又拉住百骨羅,按入椅中,百骨羅登時慘聲長呼,肌膚裂紋,其中似有金光滲出,博爾丁死死望著百骨羅,驀地那金光散去,他立時將百骨羅拍在一旁,坐上椅子,只覺浩瀚真氣自會陽穴、胃倉穴、靈台穴湧入軀體,貫穿任督二脈,匯入丹田,他舒坦無比,內力大盛,高聲長嘯,只覺體內真氣再無止境。
過了許久,他面露微笑,站起身來,一揮手,掌中金光如雲如霧,他不禁笑出聲來,出掌踢腿,身形晃動,武功遠勝自己巔峰之時,登時大感暢快。
香兒心驚不已,想到:「這人心機了得,如今又得了這等神通,只怕連師父與燕然師叔也制不住他啦。」
博爾丁長舒一口氣,望向那聖虎五子,神情不屑,在他們肩上各拍一下,那五人此刻內力衰竭,無法相抗,渾身巨震,登時經脈折斷,成了廢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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