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神祭 第六十三章 致命一擊

    在「渡鴉的羽衣」的承載下，南宮夜衣懸浮在空中，就在四層到三層之間的位置。

    她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二層平台盡頭的亞當·伊斯坎達爾。

    這個男人暫時不會行動，在得出這個結論後，夜衣轉頭看向了另一方的殷霞。雖然不知道來龍去脈，但毫無疑問是殷霞解放了自己，而且花費相當大的代價。

    「霞姐，沒事吧！」

    「沒事。我還沒有脆弱到因為這點小傷就倒下。」

    雖然如此說，但殷霞卻還是拄著槍柄一點點坐到了地板上。她所受的傷再加上所消耗的精神力已經讓她無法行動。此時，她能夠做的就只有用相信的眼神與夜衣相對而已。

    「打倒他！」

    「這是理所當然的！」

    「哈哈哈！」亞當·伊斯坎達爾不由得大笑了起來。「這還真是一個沒有可信度保證呢。」

    「哦呀，打倒你是那麼困難的事嗎？」

    「如果，你所謂的打倒是『殺了我』的意思的話。」

    「那麼，就算我說『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也這樣認為嗎？」

    亞當·伊斯坎達爾愣了一下。可是回想起兩百年來，從沒有一個人，就算那些不可一世的魔神也沒能洞察到自己力量的本質，這一事實，他還是莞爾一笑。

    「那我就洗耳恭聽吧。」

    「那時，看到你長出一顆頭顱的時候，我還以為『死視魔瞳』的力量無效了，但事實上『殺死』在那時確實發動了。」

    「那樣的話，我活在此處的現象又該如何解釋呢。」

    「就是這個。這就是讓我看到本質的契機。你的力量不是治癒或是回復，因為不管這一類的力量有多強只要是限定於修復舊有的事物就不可能對抗『殺死』的力量。死就像是『事物運動』這個句子末尾的一個句號，標誌著之前一切的完結，一旦點落無法抹消也無法改變。但你做的卻是跳出舊有的一句話，在句號的後面另起一行。」

    亞當·伊斯坎達爾嘲弄的表情終於消失在了此刻，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與凝重。

    難道，自己仰望著的這個少女真的察覺到了那個兩百年來從沒有人能察覺到的事實嗎？他想聽，想親耳確認少女的結論。

    「因此，你的力量的本質是，從舊有的基礎上誕生全新的一模一樣的事物，是『新生』！」

    在夜衣氣勢洶洶的一語前，亞當·伊斯坎達爾沉默了，然後爆發出了肆無忌憚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錯，的確，正確！雖說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但僅僅通過一次的戰鬥就分析到了這一步……這可真是漂亮！漂亮啊！南宮夜衣小姐！」

    「哼，不用誇獎。給我了機會和時間的不正是你本人嗎？」

    「這倒也是。不過，即便知道了，你又打算怎麼對付我呢？」

    「很簡單啊，只要把『新生』這種力量本身『殺死』就可以了。你的體內肯定有著類似於核心的部位吧。」

    「還說什麼體內，倒不如說，亞當·伊斯坎達爾這個存在就只是那個核心而已。不過，『我』的大小只有一立方毫米左右。」

    這個尺寸著實讓夜衣驚愕了一下，但她早就有著應對類似情況的對策。

    「不用擔心，就算只有一納米，我也會擊中的！」

    「是嗎，那麼再告訴你一個事實吧。我的核心是受到吾主之神的加護之物，就算是在場的蜻蜓切那類絕對斬擊系的頂級寶具也無法損傷分毫。」

    「那麼，這個呢？」

    夜衣說著揮動了右手，黑色的魔法因子大量聚集，轉瞬間便形成了一桿長槍。通體漆黑，有著從側面看如同十字架般寬闊鋒利的槍刃。

    「既然你已經活了兩百多年，不知道認不認識這個？」

    亞當·伊斯坎達爾比其他任何人都熟悉此時出現在夜衣手上的這杆十字槍，這一瞬他甚至懷疑這個名少女是在主的意志下註定終吉他的人。

    「曾經由『黑死之魔女』所鍛造的擊破神權之槍，『black　death』，你已經掌握了這個……來吧！吾神之大敵！」

    「去死吧！」

    夜衣用力地拍動翅膀，迅猛地俯衝向了亞當·伊斯坎達爾。

    面對突刺而來的黑十字槍，亞當·伊斯坎達爾也正面飛出了戰錘。

    夜衣背後的翅膀立刻伸到前方組成了盾牌，在和戰錘碰觸的瞬間主動爆炸！

    「黎塞留的制裁」被遠遠彈飛無法控制，同時大片的煙幕在亞當·伊斯坎達爾的面前展開。

    在煙霧之中，在下落之中，少女第一次同時睜開了兩隻魔眼，血之淚立刻順著兩側的臉龐傾瀉而下。

    彩虹色的左瞳，正是「死視魔瞳」。黑水晶的右瞳，正是「淨視眼」。兩種魔眼，兩種視界，兩種力量於此時交匯重疊。

    夜衣看穿了煙幕，看破了亞當·伊斯坎達爾那人形的容器，瞄準了心臟內那極其微小的一點，將死的力量灌注在槍上，隨即投出！

    一切都在電光石火之間，黑色十字槍自煙霧中衝出貫穿了聖騎士的胸口，「啪嚓」一聲擊碎了什麼。

    在力量的帶動下，亞當·伊斯坎達爾的軀體向後飛去，撞破了落地窗，飛到外面，沿著博物館高聳的基座墜落了下去。

    「砰」的一聲，他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隨後，夜衣也從煙霧中衝出，落到了二層的平台上。她馬不停蹄地跑到破碎的落地窗前，向下望去。

    亞當·伊斯坎達爾仰面躺在身下的大坑中，一縷縷煙塵般的魔法因子開始從他的身體中飄散出來，看上去這個男人已經沒有呼吸了。

    於是，夜衣長舒一口氣轉身急忙跑向了顯然已經支撐不住的殷霞。而在她的背影消失後，自基座下傳出了聲音。

    「咳咳。」

    亞當·伊斯坎達爾的呼吸恢復了，但他自己明白這只是在死前的殘喘罷了。

    「我……終於要死了嗎？」

    「看樣子是的。」

    「這不是……緒野小姐嗎？在這個時機來，不怕被發覺嗎？你的那個丫頭真是意料外的睿智啊。」

    「理所當然。不過，我有些不懂的事必須找你問清楚。」

    「我為什麼要和你串通一氣是嗎？」

    「我是為了夜衣的成長。你又是為了什麼？」

    亞當·伊斯坎達爾的身體自下而上已經消散了一半，說起話來有些力不從心。

    「為了……呵呵，強者需要強者的磨練。」

    這個男人口中的第一個的強者絕不會是夜衣。

    「你想要磨練的人到底是誰！」

    「不用那麼……著急。早晚有一天，就算你不願意也會知道的……」

    亞當·伊斯坎達爾把越來越疲倦的雙眼投向了星空，注視著只有他才能夠看到的風景最後說道：「地獄的道路……我……先行一步了。」

    作為聖騎士最後一刻的見證人，此時，緒野沒有什麼感慨，兩人之間說到底也只是敵人間的互相利用罷了。

    家人受到傷害的痛楚，朋友收到傷害的痛楚，殺戮還有失去。體會過這些的夜衣也該知道一些，魔術師的世界是怎樣的存在了吧？

    「我能做的已經都做完了。自己的道路歸根結底也只有自己能找到，剩下的就隨你喜歡好了。只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了，南宮夜衣。」

    趁著還沒有任何人發現，緒野從這裡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