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封神 第八回 瘟癀魔陣(下)

    齊星衡驅動白骨寶船載著眾人進入瘟癀陣。

    船首骨佛像手中射出一道金光,分開重重青黃色的瘟癀濃霧,現出一道門戶。

    那門仿佛玉質晶體雕成,黃中帶青,高有六丈,寬八丈,左右各有一幅對聯:

    造化盈門疽癤少

    功德虧欠癰瘍多

    正中央一塊紅色匾額,上有隸書所寫三個大字:黑海殿。

    齊星衡指著門口問道:「你們可知道這副對聯和殿名的來歷?」

    上官紅歪著頭說道:「東方屬木,應該是木宮,他這裡卻是以海為名,莫非是顛倒五行,以癸水生甲木?如果真是水木兩遁相生,須以土斷水,以金克木……」

    她還未說完,一旁金蟬便笑道:「你跟賈師姑學的,什麼都往五行上扯,這陣勢既然名為『瘟癀』,那應該是與四時五氣有關,生搬硬套五行遁法可就岔了。」

    上官紅不解,看向齊星衡,齊星衡又看向金蟬:「那你說說,這陣勢如何?」

    金蟬掩不住小得意,侃侃而談:「《黃帝內經》上說『東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魚鹽之地,海濱傍水,其民食魚鹽而嗜咸,魚使人熱中,鹽使人勝血,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為癰瘍。』所以我說這殿當演化東海景象,成魚鹽之地,所以叫做黑海殿。」

    他生性喜歡藥物,五歲時便能自己製作藥膳糕點,從小到大都幾乎是從藥堆里泡大的,《神農經》的要旨是以自身修煉為主,藥物為輔,他生性跳脫,不耐苦苦練功,只喜歡泡在藥物堆里,所以齊星衡打算磨磨他的性子,並沒有將《神農經》盡數傳授,他卻自己去找一些醫書苦讀,若放下內功修為不談,單論用藥診病,他已經快要趕上齊星衡。

    見齊星衡點頭,上官紅由衷地誇獎道:「師父曾說齊師叔門下隨性而修,個個都有自己的一番成就,今日一見,果然令人大開眼界。」

    齊金蟬得意的,都要把小腦袋揚到天上去。

    「好啦,我們這就要進陣了!」齊星衡伸手一指,驅船飛入東門。

    陣內到處都是青黃色的瘴氣,連齊星衡單憑視力也難看出百米,上官紅取出一個水晶圓盤,裡面住滿透明的液體,一個小球在裡面緩緩滾動:「這是我模仿師父占星盤做的定北珠,無論在哪裡,那小珠都會很快滾到北邊。」說話之間,那小球果然滾到圓盤的一邊,她興奮地指著那個方向,「那邊是北面。」

    齊星衡皺著眉略感應了一下,搖搖頭:「這裡面有敵人的顛倒五行挪移陣法,東南西北皆可能顛倒。」他驅船斜著飛出去。

    正行間,忽然聽到前面傳來隱隱約約的琴聲,初時不顯,到後來逐漸清晰,叮叮咚咚,仿佛清泉流水,齊金蟬笑道:「爹爹您看,他們怕我們旅行寂寞,還在一旁彈琴助興。」

    一言未必,琴聲忽然一變,嗆嗆聲中,充滿了殺伐之氣,而且也不是從一個方向傳過來,而是忽前忽後,忽左忽右,聽的人心驚膽顫,連心都要跳出來。


    上官紅笑道:「十面埋伏,這人彈得倒也真有意境,可惜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故弄玄虛。」

    船行多時,始終不見有人出現,琴聲漸漸遠去,最後銷聲匿跡,齊星衡正在感嘆這人倒也雅致,忽然眼前一亮,出了青黃的瘟癀之氣範圍,眼前爛泥遍地,生長著許多參天大樹,只是那樹雖然高大,卻腫瘤糾結,疙疙瘩瘩,看了很不舒服,一條條氣根從爛泥沼中揚起,與天上垂下來的樹葉連在一起,整片天空全被茂密的樹葉遮住,仿佛熱帶雨林之中,頭頂上不斷有水珠滴落,空氣卻燥熱異常,最少也有四五十度,與一個大蒸籠相似。

    千折百回,轉過悠悠林道,忽然前方出現一個八角祭台,上有六壬太極符號,上面站著一人,身穿八卦道袍,手擎寶劍,正是前番在東門用小磬的道人,指著齊星衡怒道:「齊星衡,你竟然敢貿然進陣,真是不知死活!」

    他也是九龍島呂岳座下一路瘟神,名叫裘昆,他入門較晚,只學得行瘟秘術,單明軒執掌瘟癀傘之後,本想將其餘十一位瘟神收服,之後分四氣、按五方,布下瘟癀大陣,到時除非聖人親至,否則便是天仙下凡也難破陣。

    只是他想得挺好,做起來卻不容易,五方瘟神之中,季衡和方仁都不買他的帳,甚至還有仇恨,四季瘟神之中,寧寂子和竇秋雨對他為禍中原的事情很是看不慣,知道惹不起他,提前就走了,他找了一圈沒找到,恨得咬牙切齒,卻沒有絲毫辦法。

    這南方本應該是季衡的毒陽殿,此時只得親自立下青沼殿,讓裘昆來主持。

    裘昆原本聽說齊星衡的事跡,心中不服,剛才一伸手才知道自己實在是白給,這次不敢莽撞,只在台上喝罵,在台上取了三道神符,用真火點燃,符光閃爍數下,泥沼之中迅速蒸騰起一片如墨瘴氣,同時頂上也有毒雨落下,視線之內迷茫一片,分不清東南西北。

    白骨寶船上有佛光護照,毒雨落在上面,擊打起片片漣漪,上官紅驚訝道:「竟然連著佛光也能撼動?」

    齊星衡不等說話,金蟬在一旁搶著說:「這毒性並不強,而且還有一段潛伏期,即使人被他沾上身開始時也不會發覺,只等發作之時才知道病來如山倒,而且應該還有很強的傳染性。」說著將手伸到佛光外面在手心上接了一點回來,送到鼻子邊上嗅了嗅,忽然臉色大變,掌心飛起一團火焰將毒液燒掉,「好厲害,我竟然壓制不住!」

    齊星衡笑了笑:「不必理他,我們今天只是看陣,隨便轉一圈就回去。」說著掉轉船頭向西飛來。

    裘昆在台上見他們再傳中指指點點,談笑聲風,竟然絲毫不把他和瘟癀陣放在眼裡,不由得大怒,又燒了一道靈符,仗劍向齊星衡一指,隱在青沼殿空中的三面瘟癀傘便有一面墜落下來,那傘有如華蓋,帶著滾滾黑煞紅霧,昏昏慘慘向下罩落。

    齊星衡伸手一指,白骨寶船上主桅頂端的舍利子大放光明,射出一道佛光將瘟癀傘釘住,裘昆在台上連拜三次,那傘只是晃動,不能落下。

    他大吃一驚,又燒了兩道符印,空中剩餘兩具瘟癀傘有飄飄悠悠墜下,齊星衡輕笑一聲,船上前後兩根桅杆上的舍利子再次放光,如前番一樣將瘟癀傘釘住。然後對台上氣急敗壞的裘昆視而不見,驅動寶船與大家說說笑笑,向西而行。

    知道看不見後方的八卦台,齊金蟬按耐不住問:「爹爹剛才為何不直接破了他的陣勢?」

    齊星衡拍了下他的頭頂:「不要總以為自己了不起,別人都是笨蛋,剛才他那陣勢根本沒有發動起來,而且沼澤下面還隱藏了數不清的毒蠱,單明軒在一旁窺視,他此時陣法為全,前番被我打怕了,沒有把握能夠留下我,所以隱忍不發,否則他發動瘟癀主傘,東西南北中五方副傘齊動,再有四時之氣勾動天時地利,這船可未必能夠挨得住。」

    談話之間,已經到了西方,這西方毒藥瘟神本是方仁,此時單明軒也只能換別人來代替。

    這裡是與東、南兩處都不相同,遍地金黃,種滿了一種黃金也似地花草,正中央也有一座八卦台,台上站著一個獨臂怪人,手裡拿著一面麻幡,上面繪著幾個裸身美女,輕輕揮動之間,一望無際的花田之中便有千萬顆金星騰起,嗡嗡聲中,起伏連綿,仿佛一團金雲。

    「百毒金蠶蠱!」上官紅和北斗七星同時失聲叫出來,齊星衡也是面色凝重,眉頭緊皺,在盤算著用什麼藥物能夠對付這種惡蠱。

    百毒金蠶蠱是百蠻山綠袍老祖用天蠍和金蠶雜交培育而來,不避水火、刀劍難傷,一放出去,如數萬黃蜂,鋪天蓋地而來,無論多麼厲害的劍仙只要被咬上一口,不出一個時辰,也要毒發而亡。

    站在台上,手持修羅幡祭煉蠱蟲的正是百蠻山綠袍老祖的大弟子辛辰子,對於齊星衡的到來,他根本連看也沒看一眼,仿佛他們不存在一般,只是不住地揮動小幡,指揮毒蠱飛降取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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