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哥哥好興致,竟然還有閒心在這裡泡姐姐。」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虛空中金光閃爍,逐漸顯出一個人來,正是白蓮聖女虞璵。
對於她的出現,齊星衡倒並不吃驚,轉過身來問:「朱厚熜呢?」
虞璵調皮一笑:「當然是被我殺了。」
齊星衡冷哼一聲:「這裡方圓十里都已經被布下了十絕定空大陣。」頓了頓,又說,「白骨魔姬與我有一段因果淵源,我不願意殺她門人,你只要把朱厚熜交出來,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否則的話,可不要怪我辣手摧花!」
虞璵絲毫不覺害怕:「哦?哥哥竟然還知道家師的名諱?莫非跟師父還有一段風花雪月的故事?」
齊星衡冷冷說道:「我只問朱厚熜在哪裡,你要麼立即告訴我,要麼被我幹掉,其餘的廢話不要說。」
虞璵皺起小巧的鼻子:「哥哥就會凶人家……好吧好吧,我告訴你,朱厚熜就在那邊的山谷裡面,他受了重傷,就要掛了,你快趕過去見他最後一面吧。」說完調皮一笑,全身化作一道金光,經天飛去,忽地消失不見,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天邊縮成一個小點。
齊星衡到她所指的那個山谷一看,只見這裡是一處山河流淌出來的谷狀深溝,盡頭處有一個兩米多高的小型瀑布,流過山谷,注入洞庭湖。
此時谷中水面上遍開白蓮花,一朵朵臉盆大的蓮花將整個河面鋪滿,朱厚熜就躺在花叢中間,齊星衡趕過去一看,他還在昏迷著,口中喃喃囈語,含糊地說著什麼,額頭上放著一塊冰玉雕刻的蓮花。
朱厚熜身上衣衫都已經解開,前胸後背都有針刺的痕跡,雙腳已經腐爛大半,露出森森白骨,小腿處還各勒著一個蓮葉玉環。
齊星衡看出他已經被人醫治並且服過藥了,只是治不得法,藥不對症,使得原本就很嚴重的傷情愈加的嚴重,他先給朱厚熜服了一顆血髓丹,然後又用河水將寒犀解元散化開把腳上毒血清洗乾淨,又塗了一層通脈生肌的藥膏,解下腿上玉環,這才抱起他趕回開封府。
到達開封地時候,齊星衡幾乎認不出來了,原本河南第一大城市竟然安靜得仿佛空城,街上到處都是屍體,鮮血把路面都染紅了,無數白蓮燈染在泥濘的血污之中。
回到巡撫的家裡,這裡更是慘不忍睹,到處都是斷肢碎肉,昨天還笑容可掬的巡撫、知府、布政使,以及總兵、鎮守太監,大大小小的官員連著家裡的男女老少全部被人虐殺,地上的血漿鋪了厚厚一層,比街上的更甚。
齊星衡皺著眉走了一圈,臉色越來越青,他發現,所有的死者之中,有的是被仙劍斬殺,有的是被玄陰聚獸幡所殺,有的是被玉清神雷炸成肉醬,越看越是憤怒,這些人竟然都是死在宋寶書一伙人的手上!
他飛到開封城上空,四下望去,城中殘存百姓只在房中瑟瑟藏命,其餘街上再無一個活物,忍不住仰天長嘯。
他嘯聲未決,遠處便有人以嘯聲呼應,很快飛來幾道遁光,正是宋寶書、谷辰、穆糖、朱天權帶著一個禮部的官員。
一見到齊星衡懷裡的朱厚熜,宋寶書和穆糖立即歡呼一聲,雙雙迎上來,齊星衡將朱厚熜遞給宋寶書,指著下面得開封城大聲質問:「那些人都是你們殺的?」
宋寶書只顧觀看朱厚熜的傷勢,連頭也沒抬:「那些人信奉白蓮教,與我們作對,死有餘辜!」
連朱天權也說:「他們不是普通百姓,都被白骨魔姬蠱惑,成了瘋狂的教民。」
穆糖在一旁尖著嗓子附和:「驚動了聖駕,萬死沒贖!」
聽到他們已經在此事上達成了一致,齊星衡也不多說話,只是冷哼一聲,默默站在一旁。
幾人商量了一下,直接飛過黃河,然後雇了一輛大車,帶著朱厚熜,往北京緩緩而行,路上朱厚熜得齊星衡用藥精心調理,康復飛快,腳上也開始重新生出血肉,齊星衡告訴他,用不了三個月,就能恢復如初,朱厚熜卻似乎並不很在意,只是拿著虞璵留下來的那枚白蓮冷玉時常怔怔地發呆,不知在想著什麼。
此後一路順利,不一日到達北京,滿朝文武皆出來迎接,朱厚熜在奉天殿登基,改明年為嘉靖元年,不數天,便賜宋寶書同進士出身,暫入翰林院做編修,調穆糖為掌印太監,楊光赫為吏部左侍郎,又要給齊星衡和朱天權封官,齊星衡卻是堅決推辭,只能將他身上的毒血徹底清除之後,便帶著朱厚燳迴轉黃山。
此後又過了三月,朱厚熜腳傷已好,在御花園設宴款待齊星衡、甘道清等仙人,此時朱天權已經送完信迴轉天山,朱厚熜又命人把楊光赫、宋寶書和谷辰請來,朱厚熜舉杯,一方面感謝眾人在他登基之時出力相助,一方面給齊星衡送行。
酒至中夜,穆糖親自執杯給眾人填酒,朱厚熜忽然端著杯向朱厚燳敬酒,此時他已經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大伯朱祐樘死前可是把皇位傳給朱厚燳的,而且朱厚燳也已經答應即位,卻被眾仙人給聯手阻攔下來,心中到底對這位堂哥心存芥蒂。
兄弟二人對飲了一杯,然後朱厚熜拉著哥哥走到一邊,眾人見他哥倆說些私話,也不以為意,宋寶書和楊光赫極力拉攏齊星衡入朝為官:「以你一人之力想要扭轉乾坤根本就是螳臂當車,太過勢單力孤,唯有進入大明朝的權力中心,才能夠撬動歷史車輪……」齊星衡都以不願受拘束推辭。
此時月亮掛於南天,又圓又大,照得酒波蕩漾、觥籌叮咚,園內夜景如幻,一片祥和。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眾人在風中嗅到一陣腥氣,俱覺不好,再看觀花殿後有一道黑煞沖天而起,將月光遮住,天色陡然黑暗陰沉,伸手不見五指。
甘道清怒喝一聲:「何方妖孽,也敢在此放肆!」把手中拂塵往上一甩,拂塵上飛起一道紫氣,飛到天上,陡然散開,立時將黑煞驅散,月光重現光明。
這時,觀花殿內傳來一聲朱厚燳的驚呼,又有一聲穆糖的尖叫,宋寶書和楊光赫對視一眼,齊道不好,雙雙沖入殿中,齊星衡和甘道清卻沒有動,他倆已經覺察到,除了觀花殿中妖氣之外,還有一股陰寒鬼煞潛伏在旁,所以仍舊坐在桌旁戒備。
這時觀花殿中嘶嘶之聲大作,仿佛藏了千條毒蛇,簌簌而動,又有一個三尺多長的巨大蛇頭黑影在殿後揚起,噴起一篷毒霧,月光之下,只見毒物翻湧,煙嵐雜沓,掩映明晦。
宋寶書和楊光赫衝到觀花殿中,便看到花叢之中到處都是毒蛇,五彩斑斕,四處遊走,近千條毒蛇一起在殿中噴吐毒霧,十步之外便難看清局勢,宋、楊二人皆有玉清神符,放出清光將毒霧擋在外面,雙雙沖入。
此時朱厚燳和朱厚熜兄弟二人退守一處角落裡,紫薇玉懸在身前,發出九道龍形紫氣護體,小太監穆糖卻已經倒在地上,臉色青紫,已經是中毒不輕,忽然一個巨大的蛇頭從屋檐上斜探下來,張開巨口,對著二人噴出一陣腥臭酸霧,朱厚燳此時功力畢竟還淺,九條龍形紫氣竟然被毒霧一噴便猥瑣了不少,不足一尺長,勉強護在身前。
朱厚熜急道:「皇兄快走!再莫為兄弟連累於此!」
朱厚燳臉色慘白,顫聲說:「不可!師父他們都說你是我大名中興的希望,大明朝可無燳,不能無熜!今天就是拼得一死,也要把你送出去!」
忽然,那巨蛇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仿佛是在嘲笑二人大難臨頭還要互相推讓,一對毫無生氣,仿佛黑石般的蛇眼之中,陡然閃起兩道紅芒,擋在面前的九道龍形紫氣立即消散,紫薇玉「噹啷」一聲,墜落在地。
此時空氣中,毒霧濃度極高,朱厚熜沒有絲毫道行,嗅入一絲,立即兩眼一翻,往後便倒,朱厚燳也扛受不住,臉上籠罩一層黑氣,大腦一陣陣發暈,手腳僵硬麻木,撲通一下,跌坐在地,不過還是將暈倒的朱厚熜抱在懷裡。
那蛇頭張開巨口,正要一口將二人吞了,忽聽背後一聲怒喝,轉回頭顱一看,宋寶書和楊光赫已經雙雙殺到,巨蛇喉嚨里又發出「桀桀」怪笑,把自身丹氣混合了毒液雲里噴出,當頭一下,宋寶書手中靈符破碎,又被毒霧噴了個正著,頓覺天旋地轉,單腿跪在地上,勉強運功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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