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星衡把巴掌掄起,卻又輕輕放下:「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沒有皇命在身,登基之日就是你喪命之時!」
朱厚燳哭著說:「父皇臨走時求我,我已經答應父皇了……」
齊星衡嘆氣道:「你父親的心愿就是把大明帝國治理的更好,使他更加繁榮昌盛,我們的目的也是如此,要不然當年我就不會冒著逆天改命的風險救他,你現在就把黃袍脫了吧,我們已經給你選好了一個接班人,就是湖廣興王府的朱厚熜,你的堂弟,從小就聰明且有大志,不像你一天只知道玩,有他在,會把帝國治理好的。」
此時已過子時,大臣和太監們就要趕來預備新皇登基,齊星衡見朱厚燳還在猶豫,氣得伸手在他腦門上一拍,本想讓他昏睡過去,哪知朱厚燳這些年雖然對修煉不怎麼上心,但也有些道行,祭煉的那紫微玉更是通靈。
齊星衡一掌拍過去,朱厚燳身上忽然飛起九道龍形紫氣,就要反擊過來,齊星衡大驚,不過他此時道行已是非比尋常,使了一招分光捉影的手法,射出九道血氣,凝成九個手掌,分別抓向一條紫龍。
紫微玉畢竟是自發護主,分別被一隻血手捏住,雖然輕輕一震便將之震碎,但齊星衡的右手此時已經按在朱厚燳額頭上,微一發力,朱厚燳立即腦袋「嗡」地一下,昏倒在地。
親手把朱厚燳身上的龍袍扒下來,遞給楊光赫,然後又去了一丸萬年丹塞進他的嘴裡,然後向甘道清說道:「他此後會一睡不醒,先前我偷天換日,如今又要迎立嘉靖,事關重大,我擔心接下來會有人趁機搗亂,所以暫時不回五雲步,直到朱厚熜即位,這段時間就先把燳兒託付在你這裡,切不可讓別人知道。」
甘道清剛才被齊星衡勸解,又拿回了四凶印,徒弟的斷肢也是被他接上,心裡很承他的情,聞言笑道:「放心,四教之爭我不摻合,但也不會讓別人來我這裡撒野,朱厚燳在我這裡安全的很。」
送走了朱厚燳,宋寶書說:「現在與原來的歷史畢竟有所出入,而且李東陽是內閣首輔,並不是楊廷和大權獨攬,如果朱厚燳明天就這麼稀里糊塗失蹤了,他們不選朱厚熜怎麼辦?」
朱厚熜在歷史上是一個頗受爭議的人,有人說他英明神武堪比朱元璋,有人說他昏庸無能,痴迷煉丹,但無論如何,他都是一個聰明的,無論是截教的代表齊星衡,還是闡教的代表楊光赫和宋寶書都不會選擇一個傻子來當皇帝,而據他們所知道的那點可憐的大明歷史,讓朱厚熜進京無疑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楊光赫說:「那不如我們就替小朱同學擬一個聖旨,說是自己修仙而去,讓堂弟朱厚熜接待他繼承皇位。」
其餘三人都覺得此時可行,齊星衡道:「既然如此,我就替我徒弟同意了,我們三個都是多年修道之人,連聖旨是什麼樣的都不知道,這事還得是楊大哥動手!」
楊光赫搖頭道:「我也不行,此時還得找一個人來!」說著取出一枚玉符,用力捏碎,碎符上飛起一道黃光,鑽入殿外的茫茫夜幕之中。
宋寶書面露不悅:「我們今天策劃的事情非同小可,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重風險,你要找的人可靠嗎?」
楊光赫笑道:「絕對可靠,我要找的那人名叫穆糖,他的命也恁苦點,那年才十二歲,剛念初一。初來時餓得在城郊要飯,結果被壞人拐去,養了幾天,強行閹割,然後賣到宮裡做太監。前些年我因為王守仁的事情入朝奏對,就遇到了他,那孩子挺健談的,人又乖巧聽話,向為弘治皇帝所喜,去年春便升了司禮監秉筆太監。我要他來做聖旨,最好不過!」
不多時,殿外有小太監進來通報,楊光赫一跺腳:「這天澤殿老甘已經被我們擺平了,都這時候了,還講究那些虛禮幹什麼!」說完直接跑出去。
隨後,楊光赫領著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的小太監進來,一進門,楊光赫就給大家介紹:「這就是穆糖,司禮監秉筆太監。」
齊星衡幾人都看出來,穆糖也是一位修道之人,而且道行不淺,都不敢小視,連甘道清也過去以道家禮數見過。
之後幾人擬旨,穆糖又取出一方玉印笑道:「我就知道今晚要有大事發生,所以把這玩意也給順手拿來了!」
蓋上大印,穆糖帶著聖旨走了,楊光赫又對宋寶書說:「朱厚燳失蹤,又留下聖旨,點明傳位給朱厚熜,這邊應該沒有什麼事情了,有我和齊道友在這裡坐鎮,而且明天董二也會趕來,量也不會再出什麼岔子了,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有人會對朱厚熜下手來個釜底抽薪,所以你還是儘快趕回去。」
宋寶書點頭,帶了谷辰正要走,忽然一旁的甘道清說話了:「我剛才算了一卦,顯示乃為大凶,卦象主要應在湖北那邊,京城這裡倒是無事。」他眯縫著眼睛看著宋寶書和谷辰,「如果我推算的不錯的話,最少有兩名佛門高手此時已經趕過去了,就憑你們倆,可保護不了那朱厚熜周全!」
三人一聽俱吃了一驚,相互看看,又都有些尷尬,甘道清說好了不插手四教之爭,他是不能去的,楊光赫要和穆糖宮裡宮外相互配合,坐鎮京師,能去的只有齊星衡了。
他向甘道清道:「我就去湖廣走一趟,不過……」
甘道清把拂塵一甩:「我雖然不管四教之爭,但我身為大明國師,承先皇情意坐鎮北京,哪個趕來鬧事,不管他是何方神聖,貧道都絕不手軟!」
宋寶書也不是剛愎自用之人,雖然心中不服,但知道此事關係重大,於是也不推脫,與齊星衡一起出了天澤殿,三人一起架起遁光,飛在空中,那宋寶書化作一縷白雲,向南飄動,似慢實快,齊星衡的血光遁影也只能拉下他半個身子,而谷辰這千年老妖更是厲害,長嘯一聲,攏起一片黑煞,打頭噴涌飛去。
到了安陸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看著平靜的城中,籠罩著薄薄的紗霧,農家房頂升起縷縷炊煙,三人都鬆了口氣,看來佛教中人還沒有趕到。
宋寶書輕車熟路,直接帶著兩人去朱厚熜的住處。
此時年剛十五歲的朱厚熜正在院子裡對著朝陽吐納練功,他裡面穿了件白汗衫,外面罩著短襟紅緞袍,雖然閉目靜立,但連山依稀還能看到細密的汗珠,應該是剛運動完不久。
「寶哥!」三人一落地,朱厚熜便已察覺,睜眼看到宋寶書,高興地叫了聲,便跑過來。
齊星衡感知能力極強,覺到眼前的男孩有異,叫了聲「小心」,那「朱厚熜」已經奔到近前,臉上陡然露出一陣詭異的笑容,右手揚起,匯聚成一道金光佛掌,往宋寶書當胸拍去。
齊星衡事先覺察到不好,左手一扯宋寶書,右手凝成一個血手,往前迎去,與那佛掌相對,只聽「啵」地一聲,血光四散,齊星衡倒飛起來,還在空中,頭然天上落下一片佛光將他罩在裡面。
宋寶書也是反映極快,被齊星衡扯到一邊,立即明白過來,眼前的朱厚熜是假的,雙手向前一推,掌心處立即凝出八枚乳白色的小球,布成雲雷仙陣,那假的「朱厚熜」看出厲害,陡然化成一道金光,飛到一旁花牆之上,光芒一閃,現出本來面目,卻是一個獨臂和尚!
齊星衡在天上被佛光困住,他取出五雷鏡,迎光照去,憑空射出數百道利閃,頃刻間讓佛光屏障土崩瓦解,他飛到房頂,發現房上另一邊一坐一站兩個和尚。
那個坐著的和尚年紀能有四十多歲,皮膚黝黑,腦袋略扁,身上穿著褐色僧袍,雙目圓睜,射出一尺多長的金光,右手拄著一桿黃金寶杵,仿佛怒目金剛,帶有無邊威嚴,讓人不寒而慄。
旁邊站著的和尚年紀頗小,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生得眉清目秀,皮膚白皙,文文靜靜地站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柄金光流轉的伏魔長劍。
齊星衡又往花牆上看去,頓時吃了一驚,原來那獨臂和尚非是旁人,正是當年從文殊院得文殊菩薩點化,奉命趕往關外鹿鼎山的傅時樂!
宋寶書厲聲問:「你們是什麼人?世子現在哪裡?」
房上二僧仿佛雕塑一般,不言不語,牆上傅時樂仰頭沖齊星衡笑道:「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昔日五台山的故人,齊道長,起龍還好嗎?」
齊星衡點點頭:「雷起龍現在是我的大弟子,每日做做玫瑰糕點,站在山上看看隔壁的美女狐仙,好得很吶!傅兄今天帶了朋友來,不知這兩位大師怎樣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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