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九烈神君的師弟,赤手天尊也算是魔道之中的老前輩了,三四百年前便縱橫天下,囂張無忌的牛人,只是後來被困東海,直到最近才出世,欲要奪了這裡還未出世的靈胎,煉成一件魔道至寶,好去尋昔日的大對頭報仇。他來之前雖然也用晶球查看了這裡的情況,被金銘鈞倒轉陰陽,逆運五行,看成是一位高僧,率領十八羅漢在此地坐鎮,他雖也忌憚,但自持所煉陰雷厲害,和尚們必要投鼠忌器,只要有但凡可乘之機,昔日大仇得報,以出三百年惡氣!
如今他奪得魔燈,擒了蕭清魂魄,可謂是收穫頗豐,正歡喜之際,便看到石生出現,根骨竟然比先前一個更好,頓時連使魔功,要將對方擒住,只是每一次都仿佛差了一點,總也捉不到,不禁大怒,將多年祭煉的魔道法寶施展出來。
他那魔音撞魂鍾,一旦發動,便是修行多年的劍仙,也要立即肉身爆裂,元神出竅,被他攝入鍾內,只是今天這次,對著石生連晃,放出極為尖銳刺耳的爆炸聲,連串放出去,石生卻仍然是充耳不聞,依舊駕馭飛劍向前疾飛逃命。
這鄒勤見自己使勁手段,也拿不住一個小輩,不禁怒氣衝天,索性連這孩子也不要了,直接放出自己的七煞陰雷,將這山谷之內,一切人畜山景全部毀去,到時候只得了靈童便走!
思及此處,他便真地把平生煉成的陰雷珠取了三分之一放了出,只見無數顆閃亮雷珠仿佛沸騰的開水一般,咕嘟嘟向外狂噴亂涌,剛一離開魔法禁制,立即炸成道道黑青色的妖火煙雲,帶著滾滾雷聲,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那雷珠單拿出一顆便能毀山斷岳,熔鋼碎石,如今一下子放出幾百顆,排空亂炸,隨滅隨生,被他魔法控制著,聚散之間,將整個臥雲村所在谷地之中全部罩住,本擬敵人就算是再厲害這次也難逃脫,哪成想石生依舊裹著一團五彩霞光,立在雷雲火海之中,兀自用小手指著他,跳腳地大罵:「不知死活的老魔頭!竟然這般狠毒,要將許多無辜生命炸死,今日惡貫滿盈,難逃報應,定要形神俱滅!」
赤手天尊見了先把自己嚇了一跳,他這七煞陰雷雖然不如師兄的九烈陰雷厲害,但是這麼多的雷珠同時炸開,也足以毀滅一方小天地了,這小孩能有多大道行?竟然能夠如此好不當回事地懸身雷海之上?
心裡尋思著,四下一望,更發現情況不對來,只因他這雷火,沾上一點,也能將人燒死,更何況這般大面積地排空炸開,這臥雲村所在山谷,轉眼之間便該灰飛煙滅,只是此時看去,自己的雷雲與對方竟然仿佛是在兩個世界一樣,雖然重疊一起,炸得兇猛,但實際上並未碰到一處,是以這邊雖然炸得歡,那些山村土石,竟都似背景圖畫一樣,連一根蒿草也未倒下!
這一發現登時讓他心驚肉跳,只覺無限恐怖,還未緩過勁來,忽然對面亮起五色霞光,那般猛烈地黑青妖雲,竟似幕布一樣往兩邊拉開,裡面飛出一個白衣少年,初時只有尺許高大,仿佛距離自己極遠,很快飛近,也變得跟正常人一般大小,向鄒勤淡淡笑道:「鄒勤道友,貧道金銘鈞,這廂有禮了!」
鄒勤越發驚異不定:「你是何人?與這樓中賊禿有何關聯?」
金銘鈞笑道:「此時樓中並無高僧坐鎮,鄒道友所見一切,皆貧道所為!」
「什麼?!」鄒勤失聲叫出來,轉而怒道,「黃口小兒,安敢欺人太甚!」他向來沒聽說過有什麼厲害人物叫做金銘鈞的,又看他外表年紀不大,便認定是個後生晚輩,口中喝罵,暗地裡催動雷雲妖煞向中央聚合,想要將金銘鈞裹住炸死,他心裡還自高興:你若在旁處,我還未必能夠找得到,現如今你自投羅網,正是該死!
看著周圍雷雲涌動不休,一起向中央聚合,金銘鈞笑道:「鄒道友,你這七煞陰雷所化雷氣,早就被我收走了,如今還想用這幻象欺我麼?」說完把袖子隨手揮動兩下,五色神光射出,周圍黑青色的雷雲果真紛紛消散。「不可能!」鄒勤大叫,「老夫縱橫天下數百年,怎會被你幻象所欺?」
金銘鈞笑道:「普通幻象自然騙不了你,只是你自己先生貪念,奪了我的魔燈,自那時起,你便受了七聖天魔暗制,我那魔燈,七燈一體,當時你只拿了一盞燃燒起來的明燈,實際上還有九盞尾隨而去的暗燈你未發現。之後,你受天魔暗制,貪中生嗔,嗔內再生貪,自然便分不清何處是真,何處是假了!」
話之間,他伸手一指,周圍景色陡然一變,再四下打量,已然不在是臥雲村時氣象,而是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山谷外面,周圍皆是翠綠茂盛的密林,林中一個石桌,兩邊各有一個石凳,金銘鈞也不再是站著,而是坐在一個石凳上,對面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駝背老者,二人正在對弈,先前那個喝罵自己的幼童,正站在金銘鈞身後,而那駝背老者身後,也站著一個無比英俊的美少年,目光始終注視著棋局,似在苦思,連同那個駝背老者,一直都不往他這邊看上一眼,而自己正傻愣愣地站在石桌旁,腳下橫七豎八插著一根柳條。一股強大的屈辱感襲上心間,想自己當年也是縱橫天下,正邪兩道各路劍仙聞風喪膽的高手,如今竟然被個名不經轉的晚輩像個猴子似的戲耍,就用幾個歪歪扭扭的柳條就把自己困住,不禁大喝一聲,就要發作,猛然間看到跟金銘鈞對弈的那個駝背老頭,看其相貌神態,頗似當年就旁門中最厲害的散仙,大方真人神駝乙休!不禁就把氣勢一滯。
金銘鈞又拿了一顆黑子,放在棋盤上,然後又向鄒勤道:「那臥雲村中靈童出世,事關重大,鄒道友還是莫要再懷僥倖了。」這時候乙休下了一子,他拿起一子,一邊思索該下何處,一邊又說,「若認真算起來,我和九烈神君雖未見面,然兩家卻頗有淵源,當年我使計策得他的九烈陰雷,也算是欠下了因果,今日絕不為難……」
他這邊說著,那乙休不耐煩了:「金道友你跟這樣修行數百年的老魔頭絮絮叨叨說個什麼!他此刻定然已經對你恨之入骨,並且害人之心未死,你這裡好心放他離開,他必再次去臥雲村,還存著僥倖之心。你若要斬魔除害,便用你那太乙清寧扇將他煉化,你若要放他離去,現在就讓他趕緊滾蛋!偏偏謀而不決,擾人棋性,殊實討厭!」
金銘鈞大笑,向那鄒勤說道:「既然如此,道友這邊去吧!只是還要奉勸一句,如今臥雲村內有高人坐鎮,你還是收起僥倖之心吧!」
鄒勤恨得咬牙切齒,只是忌憚乙休,不敢動手,心中卻把金銘鈞恨之入骨,暗下決心,將來必要報復!他狠狠地瞪了金銘鈞幾眼,然後化成一道血光而走。他倒是也不傻,見金銘鈞和乙休那樣氣定神閒,料想再去臥雲村也占不的便宜,便掉頭往東方飛去,打算去找幾個好友,回來一雪恥辱。半路上響起所收魔燈和那小孩的元神,此行畢竟還是有所收穫。
他見那魔燈那般厲害,連自己也著了道,知道是好寶貝,按耐不住要取出來把玩一番,哪知一找,卻發現那燈早就不知什麼時候,不翼而飛了,按下心中的失望和怒火,再找那個小孩魂魄,拿出來一看卻發現……竟然是個三四十歲的青年,不禁大怒,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回答:「天門神君林瑞……前輩饒命……」
話未說完,就被鄒勤一把將魂魄捏散,氣得連牙齒都要咬碎,發誓跟金銘鈞勢不兩立!
看見鄒勤飛走,乙休一邊下棋一邊笑道:「你把那魔頭方走,他日必定後患無窮,看他氣恨得模樣,不出十日,必會再邀群魔來與你為難!」
金銘鈞淡淡笑了笑:「我只做我的,他如何做,便是他自己的事情了。8.n反正這次已經給他機會,下次再來,可就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了……不出十日,你倒是算得准呢,我也看他在我們取寶時候必來搗亂……呵呵,我發現他跟我的七魔燈倒是挺有緣的!」
話之間,正好一盤棋下完,金銘鈞站起來道:「如今靈童將要出世,咱們也回去吧!」
乙休伸手止住:「時辰還早呢!不過是大和尚接引小和尚,有何看頭?我們仙家中人,就該閒遊三山,逍遙五嶽,現如今那些小傢伙們正在解決家事,大和尚說教,沒得聽得心煩,還不如在這裡清清靜靜地下盤棋。反正護持義務已經盡到,外魔已經降完,剩下內魔,便交給和尚們好了!」
金銘鈞聽他說得有意思,笑道:「那可是關著我弟子門人呢,可差池不得。」說完向乙休身後岳雯說道,「你陪著乙真人下吧,我先回村了!」說完腳下飛起一團五色神光,擁著他和石生飛速向山下飛去。
再次返回臥雲村,這裡空氣里已經開始飄蕩起檀香,在木樓外面,陸飛帶著方瑛元皓,以及王庚翼、司徒平等一大堆弟子過來拜見,金銘鈞先抓過司徒平,見他英華外舒,元英內斂,仍是純陽之體,便把一顆心放下來,率領眾弟子進入樓中,拿了仙果仙露大家分食,然後才問經過。
司徒平忽然臉上一紅,低頭不語,王庚翼說道:「弟子和司徒尊師命到了白犀潭,將師父書信交給韓仙姑,又說了借用金蛛一事。韓仙姑便說司徒將有劫難,不必回仙霞嶺,可在他那裡暫住,直到靈童出世之期,再跟乙師伯同時趕過來。之後弟子和司徒便住在白犀潭。
七日前乙師伯忽然趕來,說他跟天痴上人的事情,乃是天數註定,不可避免!況且既然已經約斗,若要躲閃反倒顯得怕了對方,讓外人皆莫要胡亂插手。等待我們出了門之後,又說劫數宜應不宜躲,否則便是此次躲過,下次也難再有好運,索性就要我們這次做一個了斷!
乙師伯說他忘年好友岳雯師兄因生性恬靜,向來隱居衡山靜修,身上缺少御魔法寶,將來峨眉派舉教飛升,他還要遲留人間照看守護。又說了些峨眉派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話,所以這次也要帶著岳雯師兄來元江共同取寶,便讓我倆自行趕路,他卻衡山接人。」
「然後你們就遇上藏靈子了?」金銘鈞問。
王庚翼搖了搖頭:「不是藏靈子,是他的弟子熊血兒。這次那熊血兒練成了一件極厲害的法寶,說是施龍姑已經跟他恩斷義絕,皆是我們作惡。一邊大罵著一邊拼命,我和司徒自是不懼,雖然他那件法寶倒還頗為厲害,但我們自保也是綽綽有餘。
正僵持間,恰好與上峨眉派的秦寒萼路過,在旁邊說了幾句風涼話,我和司徒也還罷了,那熊血兒正值失戀情苦,哪裡還能夠忍耐得住,反手用一件梭形寶物打過去,秦寒萼道行倒也不弱,竟然敵住,反手發出白眉針,熊血兒當時正全力抵擋我的天辛神弩,被白眉針射中三處,幾乎當場刺破心竅而死!」
石生在旁邊插嘴道:「那寒萼還真是個惹禍精!」
王庚翼接著說:「後來熊血兒的師父,那位青海派的教主就來了,鬥法之下,我們自然不敵,全被離合神光困住,寒萼大罵他以大欺小,好不要臉。藏靈子冷笑,說他本來想要將我們擒住,然後來向各家長輩問罪,如今聽寒萼這麼說,便免了累贅,因看出司徒和她有夫妻之緣,便用離合神光將他二人單獨罩在一起,並且言說,如果二人能夠秉承純真自性,道心不亂,便放了我們,並且聲明以後再也不找我們的麻煩,如果他倆不能夠抵抗離合神光的威力,迷亂之下失了純陽真陰,那也將我們放回來,同樣前仇一筆勾銷,免得說他以大欺小。」
石生跑過去抓過司徒平的雙手:「四師兄,那你是挺過來了?」
司徒平輕輕點頭:「那離合神光四面罩定,重如山嶽,又有各種冷熱酸麻,重重刺激、幻象,開始幾天頗為難過,後來一心沉入金丹之中,純陽金火流轉全身,便不覺得了,剩下幾日仿佛彈指間便渡過……」
王庚翼說道:「那藏靈子倒也說話算數,見司徒安然渡過,便聲明前仇勾銷,帶著熊血兒離開了。至於大師兄,早幾日便到了,只是被乙師伯攔住,說是每個人的劫難都要自己渡過,旁人能助不能替,大師兄便跟我們一直等到今日才來。」
完經過,王庚翼雙手送上來一隻玉匣,金銘鈞打開之後,裡面果然是一隻渾身金毛,猙獰兇惡的大蜘蛛,看那道行氣數,果然比自己九龍塢裡面養的那只要強大得多。
這時候,忽然外面香氣大作,天上花雨繽紛,四周空中龍天山神齊聲梵唱,金銘鈞笑道:「靈童出世,咱們也去看看靈奇今生如何!」
眾弟子隨著他來到產子木樓,一進門,便看到毒龍尊者、滌塵老尼和米明娘都在,繼續走到裡間屋,便看到三個小孩分別被包裹抱著,被侍女抱著,個個大聲啼哭不止。
和尚智澄正抱著一個,笑道:「叱利師弟,還不醒來?」
一言剛畢,那孩子便立即止了哭聲,臉上露出很是親善的笑容,伸出小手去抓智澄腕上帶著的佛珠,智澄便把佛珠摘下來,戴著孩子的胳膊上。
金銘鈞微微吃驚:「原來這就是昔年的叱利老佛嗎?」
智澄點頭:「叱利師弟昔年修羅漢道,只自渡而不渡他,證入涅?之後,常往兜率內院,聽彌勒菩薩說法,方才明白自性唯一,我他一體的道理,便又發宏願,回小向大,由羅漢道重入輪迴,改修菩薩道。如今正轉世至此。」
金銘鈞默默點頭:「我說先前無論如何算不到這頭一個轉世前身如何,原來是阿羅漢投胎,怪不得弄出如此大的動靜!」
正說話間,外面又有一陣騷動,隨後門帘一挑,進來一個身穿鵝黃短衣的男孩,生得粉嫩一團,極為可愛,金銘鈞微微正身:「極樂真人來這裡看老朋友麼?」
這男孩正是元嬰出遊的極樂真人李靜虛,聞言笑道:「那是自然!」說完抱起第二嬰兒,說道,「老朋友當年走了邪路,身隕一次,如今將因果還完,今生借著阿羅漢的功德神氣,當不再墮邪魔外道!」
他這話一說完,那第二個嬰兒也如哥哥一樣,也是立即止啼,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李靜虛,還伸手來抓他脖子上帶著的項圈,李靜虛便把項圈給他戴上。
金銘鈞過去抱起第三個嬰兒,說道:「靈奇!今生借著阿羅漢的功德神氣,可完滿成就了!」
那嬰兒自被他抱起,便停止啼哭,伸手抓向金銘鈞手指上帶著的殛魔環,金銘鈞哈哈大笑聲:「竟是一出世便要降魔麼?不過也好,我將來對付鳩盤婆,也不再需要什麼降魔七寶,這寶貝就給了你吧!」v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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