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默認。
見她不作聲,宋柏彥又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沒錯,不過現在社會,你們年輕人自己的想法更為重要。」
唐黎下意識回道:「你難道不是年輕人?」
話出口,她才察覺語氣不對。
唐黎稍稍抿唇,宋柏彥卻淡淡一笑,爾後開腔道:「我已經老了,比不得你們這些十幾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很少有人肯承認自己老了。
特別是在事業前程方面平步青雲的上位者。
如果真的服老,古代皇帝就不會在晚年紛紛求長生不老藥。
美人遲暮,英雄末路,都是世上最無可奈何的悲哀。
這種悲哀最令人同情也最令人惋惜。
聽著宋柏彥像是自我打趣的回答,唐黎不禁想起上輩子,自己在檀宮外見到他,透過半降的車窗,35歲的男人,兩鬢似已染霜,雖然身體不好,卻不顯病態的虛弱,反而讓他的五官線條越發冷硬。
也是那年,s國的西部地區發生一場嚴重的動亂。
作為國家首腦,宋柏彥就此事在檀宮前發表重要講話。
唐黎還記得當時在電視上看到的報道。
宋柏彥著一身黑色西裝,白色襯衫搭配海藍領帶,當他站在演講台前,記者的閃光燈此起彼伏,高大挺拔的身姿,成熟內斂的氣度,他的西裝左領處,白頭海雕的國徽,舉手投足間盡顯上位者的威嚴和紳士氣度。
兩個月後,西部的動亂就被武力強行鎮壓。
此刻,唐黎卻無法將眼前的男人和那個手段強硬的政治家相提並論。
可能是因為,宋柏彥從未在她面前表現出不可接近的一面。
「鬧了今晚這樣一出,黎夏兩家怕是已經結不成親家。」宋柏彥低頭,取過紫砂茶壺放回托墊上:「你先前提過的問題,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唐黎卻沒接話。
儼然是秉承少說少錯的原則。
宋柏彥看出她的機靈,不禁失笑:「也知道自己做錯事,怕被教育?」
……她在夏家做的事果然沒能瞞過他。
真正的聰明人,看到黎鳶兒一遍又一遍控訴她,再仔細觀察夏朗當時的樣子,十有八九會相信有她在從中作梗。
黎文彥沒當場責難她,因為沒證據。
至於歐陽倩和夏正國夫婦——
他們都清楚夏朗的精神狀況,也因為心知肚明,所以不敢說什麼。
如果當眾道破,那就是在欺騙她嫁給一個精神病人。
事情的性質只會更加惡劣……
書房的門忽然被敲響。
一顆小腦袋從門縫探進來,宋景天瞧了瞧唐黎,然後巴巴地看向宋柏彥:「大哥,我得要求家教輔導。」
宋柏彥知道他想找誰,也就沒再留人。
唐黎被宋景天拉出書房,小傢伙開始指控她:「你看我,這時候還不忘來救你,你自己做的事,對得起我嗎?」
唐黎問:「你的生字表都抄好了?」
「這不正要回去抄。」宋景天把她帶到自己房間:「你先在我這待會兒,等胡叔回來,我讓他送你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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