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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世塵很極端,周醫生也是儘自己的努力勸解:「姑娘現在患上抑鬱症了,意識很消極,你最好時刻盯著,萬一她自殺你再後悔就晚了,再則她現在不吃不喝,晚上也失眠,就算不自殺也撐不了多久,你好好想想吧。」
榮世塵默了默說:「用安眠藥吧。」
「她懷著孩子,不能食用過多,一次兩次可以,但不是長久之計。」
「我知道,給我吧。」
周醫生一邊找藥一邊問:「為什麼不把孩子活著的事告訴她,她也許會為了孩子好好活著。」
出國的手續還沒辦好,「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會告訴她的。」
周醫生談嘆一口氣:「別一拖再拖,別等你準備好一切,人卻沒了的時候才知道後悔。」
周醫生離開後,榮世塵拿著藥瓶走進去。
夜雨蜷在床尾,一隻腳懸在床沿,腳踝已經出現了勒痕,皮磨破了,血跡斑斑。
榮世塵把她抱到床中央,她只是懶懶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連害怕都沒力氣了,或者意識已經模糊,無法感知外界的動靜了。
榮世塵坐到床上,取出一顆安眠藥塞進她的嘴裡,像是嘗出了苦味,小臉皺起,以前嚷嚷著從來不吃藥的她,這次卻皺著眉把嘴裡的藥含到融化。
不管是不是什麼有毒的東西,她就這樣被動的承受這些。
這點苦比起心裡的痛簡直是微不足道。
「夜雨。」
榮世塵溫柔的喚著她的名字,她皺眉垂著眸,沒有回應。
她現在恐怕只剩下恨了,小時候打罵她,長大了又落到他手裡,過得生不如死。
榮世塵躺在床上,就算抱住了她,她也沒有絲毫反應,仿若已經沒有了思想。
這是兩人第一次相擁,榮世塵動作小心翼翼,都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裡,她第一次這樣聽話,一動不動的任他抱著。
也許是起了藥效,沒一會她就睡過去了。
大掌托著她的腦袋,把她挪到自己臂彎,摟著她消瘦的身子,隔著單薄的睡衣,摸到她背上的疤痕。
鐫刻著她幼時黑暗的記憶,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心疼,看著她的裙子被鮮血浸染,而她只是躲在後院嚶嚶的哭,沒人理會她的死活。
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他擔心她是不是還沒有回房間,在後院沒找到她的身影,問其他人也說沒看見她,老師找了一下,發現她不見了卻沒有尋找,就讓事情慢慢淡下去。
殺人犯的女兒,死了就死了。
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找到她,不知道是死了還是不見了,年幼的她就算逃出去了,也無力生存,一直以為她已經喪命,所以在他再次找到她的時候那麼的欣喜。
亭亭玉立,長得白淨又乖巧,可如今,不過幾天的時間,她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周醫生說患上抑鬱症了嗎?可是他能怎麼辦?把她放開她就會迫不及待的離開他。
夜雨依舊不肯吃飯,榮世塵要去法國把住所安排好,然後就可以接她過去了。
早晨榮世塵走到夜雨床邊,「我要出門兩天。」
本以為她不會理會,她卻抬起頭,坐起身子,眸里總帶著淚光,閃爍著,再次哀求:「你放了我吧……」
榮世塵長舒一口氣,扭頭轉身,夜雨見他要走,立馬下床,動作太急摔在了地上,她卑微的扯著他的褲腳:「放了我吧……」
榮世塵低頭看著她,皺眉不語,她驚慌的鬆開他的褲腳,不停地磕頭:「我錯了……我錯了……我爸爸不該殺人,我不該是殺人犯的女兒……我有罪,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放了我吧……」
她語無倫次急切的道著歉,榮世塵看得鑽心的疼,她錯了?她哪有錯?
榮世塵沒心軟,把她抱回床上,拿被子蓋好:「好好休息,吃點東西吧,我過兩天就回來。」等兩天,他帶她離開這裡,開始新的生活。
榮世塵關門離開,登上了去法國的飛機。
白楚墨越來越焦躁,夜雨就好像蒸發了一樣,他害怕她是不是已經遇害了,他不願意相信,搜查力度沒有不減反增,可依舊沒有絲毫線索。
顧景恆也得知了夜雨失蹤的事,也和白楚墨一樣尋找,可她就這樣消失了,毫無音信……
榮世塵飛機剛落地就接到管家的電話:「少爺,小姐還是不吃飯。」
「叫周醫生給她輸點營養液。」只要再堅持幾天。
夜再次來臨,周醫生掛完水就離開,夜雨睜著眼睛望著黑夜。
這麼多天過去了,白楚墨已經放棄她了吧,那個孩子還沒來得及感知它的存在,也離她而去了,枷鎖困住她的自由,她連做人的基本尊嚴都沒有。
殺人犯的女兒就該遭遇這些嗎?
這個世界不歡迎她的存在吧,他爸爸索了他人的命,是不是要她來償還了才能罷休?
夜雨掀開被子,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鐵鏈,屋子裡只有鐵鏈冰涼的相聲。
拉開抽屜,夜雨找到裡面那個白色的藥瓶,曾經的她多麼渴望活著,哪怕是一個人也想要活得漂亮,可現在這樣活著真的好折磨,就像一個動物一樣,被栓在牢籠里。
打開藥瓶,倒了一把白色的藥丸塞進嘴裡,端起床頭的杯子仰頭喝下水,合著苦澀的藥吞進肚子裡。
然後躺回床上,以睡覺的姿勢躺著,看起來很安然。
腦子裡已經沒有念想了,睡著了就沒這麼難受了……
第二天早上榮世塵打電話來問夜雨的情況,管家說小姐睡著了,還是不吃飯。
晚上又只好叫周醫生來輸液。
夜雨過於安靜,看上去像是睡熟了,周醫生的女兒也十多歲了,看著夜雨的樣子她很心疼。
握著夜雨皮包骨的手,想叫醒她,然後把孩子的事情告訴她,讓她好好活著,她會想辦法把她救出去。
「姑娘,你醒醒。」
而夜雨像是睡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周醫生覺得奇怪,她一向失眠,就算睡著了有點動靜也會醒來。
知道她一直沒進食,以為是暈過去了,可把脈搏才察覺異常,拉開抽屜,暗罵榮世塵粗心,居然把安眠藥放在這種地方!
「李管家,叫救護車!」
……
榮世塵正在法國拍攝,接到周醫生的電話,得知夜雨吃安眠藥自殺,他丟下一行人立馬回國。
她自殺?小時候遭遇那些非人的打罵,她拼命的逃離,依舊堅強的好好的活著,在沒遇到他之前,她甚至活得很開心,現在她想自殺了?
因為他的自私,把她害死了……
飛機落地是在清晨,榮世塵風塵僕僕趕到醫院,找到周醫生,急切的問:「她有沒有事。」
「你這麼著急她,為什麼當初不多為她想想?我說了她有抑鬱症了,你還把安眠藥放在床邊,你這不是擺明叫她去死嗎?」
「她死了嗎?」榮世塵從未如此害怕過什麼,就算他自己面臨死亡的時候他也沒如此恐慌,他這才後悔自己的作為,如果早知道會把她折磨成這樣,他當初也許會放她自由,就算她回到白楚墨的懷裡,只有她好好的活著……
「洗胃了,沒有生命危險,孩子有沒有收到傷害,現在還在檢查。」
聽了周醫生的話,榮世塵這才像是吃了定心丸,可想到孩子也許會真的沒了,他又隱隱擔心,現在夜雨沒有任何牽掛,如果孩子真的沒了,那麼她要靠什麼活下去,要怎麼走出抑鬱?
榮世塵在門外徘徊了幾分鐘,突然打電話叫管家把夜雨的身份證拿來,用她的真實身份重新掛了號,然後找了一具和夜雨體型類似的女屍,請來入殮師,對屍體做了特殊的處理,蓋上白布前,看到床上的屍體有著和夜雨一模一樣的容顏……
這邊剛剛用夜雨的身份證掛了號,白楚墨那邊的人立馬就有些消息。
「大哥,找到大嫂了!在開城第一醫院有掛號記錄!」
白楚墨立馬雙眼放光,碾掉手裡的菸頭,拿著車鑰匙直奔開城醫院。
潮西到開城有五個多小時的車程,在這段時間裡,夜雨被推出檢查室,進了病房。
人還沒有醒,看上去就和死人沒有兩樣,唯一正面她活著的,就是輕微起伏的胸膛。
剛遇見她的時候,她的臉有點嬰兒肥,看起來很可愛,可如今消瘦得連眼眶似乎都下陷了。
周醫生看了夜雨的樣子直叫可憐,榮世塵也承諾了,等她醒來,他就帶她離開,還她正常人的生活。
失去她的滋味他不想再嘗了,周醫生說的對,不是每次都能幸運的失而復得。
病房空給夜雨安靜的休息,現在他要去辦一些事,等著白楚墨來好好的演一齣戲。
不管多麼強硬的拆散,都比不上兩個人自願分開有效。
白楚墨以最快的車速趕到醫院,夜雨消失的這段時間,他也沒好過到哪去,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看起來很疲倦,王者氣息卻已經在他的一舉一動間呈現。
一襲黑色風衣,健步往醫院裡面走去,直接詢問前台的工作人員,「安夜雨在哪裡?」
冷厲的語氣嚇得小姑娘連花痴都不敢犯了,急忙翻找如院記錄:「請問……大概是什麼時候入院的?」
「五個小時前。」
護士翻看之後,一臉為難看著白楚墨,兩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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