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被沈知安草草的用車上的繃帶纏了兩圈,沈知安看一眼已經沒了意識的沐木,心裡一緊,腳下的油門踩下,車速飆到了最高。
「通知lisa,準備好東西。」
沈知安放下手裡的電話,眼睛死死的盯著已經在不遠處的宅邸,那是他本來想用來送給沐木當禮物的,結果突然出了那些事情,乾脆就將這個鮮為人知的地方安排了他家的私人醫生和偵查人員。
最後終於停在了門前的時候,lisa已經準備好了人員和急救箱,沈知安迅速下車將沐木抱起來,大步走到了屋裡,放在柔軟的沙發上,然後將腰部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的衣服撩開。
一道略微有些猙獰的傷口橫在上面,還在慢慢的往外涌著鮮血。
lisa的臉色一變,把沈知安趕了出去,然後關上大門開始進行消毒和縫合,沐木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暈了過去,就沒有用麻藥,只是在縫合到一半的時候,沐木嚶嚀一聲醒了過來。
「沐木是嗎,我在給你縫合腰部的傷口,現在不能注射麻藥,你要忍住。」
沐木一聽馬上身體僵硬起來,腰部上的疼痛感尖銳的像一根針一樣不斷的刺著她。
「我,我知道了……」
沐木咬著牙閉上眼睛儘量的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在腰上傳來皮膚被刺穿得感覺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好疼啊嗚嗚嗚嗚……
沈知安在門外等的著急卻也是毫無辦法,現在他又不可能闖進去。萬一打擾了lisa,手一抖把傷口弄得更糟糕了怎麼辦。
就在沈知安煩躁的時候,另外有兩個人也已經陷入了即將崩潰的狀態。
「謝……梅姐!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梅姐!」
吳凡死死的抓著謝凌梅的胳膊,手上失了力氣,疼得謝凌梅的臉色一陣慘白。
恩澤在一邊不知道是該勸還是不該勸,東譽和季子期對視一眼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也沒有說話,只是帶著那個已經昏迷的男人出去了。
「你認錯人了!」
謝凌梅別過臉看著沙發上暗紅的血跡,眼眶幾乎要承受不住淚珠的重量,手上用力想要掙脫吳凡的鉗制,奈何不管怎樣,對方都像是打算這輩子都不鬆開了一樣的,死死地抓著她不放手。
「恩澤!你他娘的幹什麼吃的!」
恩澤突然反應過來,當年謝凌梅似乎說過,只要她死了,不再出現在吳凡的眼前,那麼吳凡這輩子都不會有任何危險了。
「不好意思這位大哥,這不是你說的人啊,認錯了吧。」
恩澤到底還是不敢太粗暴,只是嬉皮笑臉的拉著吳凡的胳膊輕聲勸慰,然後試圖將吳凡緊抓在謝凌梅胳膊上的手慢慢的挪開。
「不對,不對,你就是,你就是梅姐!你沒死對不對!」
吳凡的眼裡突然滾落而下的淚水讓兩個人都楞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恩澤怔怔的看著吳凡幾近癲狂的表情,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最後還是鬆了手。
「你神經病啊,我說了我不認識你啊!」
謝凌梅用力掙脫開吳凡的手,大概也是吳凡剛剛走神了手上沒注意用力,竟然是讓她掙開了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巴掌已經突然而至,清脆的響聲並沒有被旁邊的喧雜埋沒,反而是顯得更加清脆。
「神經病!」
謝凌梅拉上恩澤快步走了出去,留下吳凡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真的是他認錯了嗎?可是那個聲音,那種味道,還有那個熟悉的發香,怎麼可能認錯,他怎麼可能認錯!
吳凡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捂著臉,淚水從指縫滲出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樣發泄心中的鬱結,他現在又好像回到了那個夏天。
她一身的血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沖刷的乾淨,就好像她身上的致命傷只是個錯覺一樣,後來,他被帶走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莫名其妙的被關在了一個屋裡。
屋裡有很多書,卻沒有任何能和外界聯絡的辦法,他嘗試過很多辦法都沒能從那間小小的屋子裡逃出來,一直到有一天一個人突然給了他一把鑰匙,一些錢,他才像個被驅逐的流浪漢一樣離開了那個屋子。
吳凡想不起來了,想不起來很多事,雜亂無章的讓他頭痛,但是卻很清晰的記得那種感覺,失去了生命中的至愛,像是胸口都被人挖空了一樣。
每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能夠感覺到有風從胸口的大洞穿過,發出呼呼的迴響的聲音,那種感覺很難受,就像是丟心臟一樣的變成行屍走肉。
每天麻木的活著,吃飯,睡覺,想她,就是全部的生活,一直到終於有一天他看到一隻美麗的鳥兒被小孩子的彈弓擊中掉落下來,暗紅色的羽毛很漂亮,那種狂傲的表情像極了她的樣子。
吳凡突然醒悟過來了,他所深愛的那個人,已經像手中的鳥兒一樣被折斷了生命,再也回不來了,他大醉了一場,哭了一天,然後帶上行李去了芙蓉鎮,開了名叫默的小酒吧,因為她總是在念叨。
『小帥哥,如果我們以後可以開店的話一定要開個叫做默的小酒吧。』
『為什麼是默呢?』
『因為我的花名就是默啊。』
記憶里的她笑得燦爛,吳凡從貼近胸口的口袋裡掏出一條項鍊,樣子很是古樸,甚至隱隱有些鏽跡,是一種古樸的墜子,銅色的像是圓盤一樣的東西,打開後,是他們笑得燦爛的照片。
圓盤的背部刻著兩個小字,『心語』,我心裡想說的話,全都在這裡。
吳凡揪著頭髮,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恐慌感將他吞沒,手足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招架這隻洪荒野獸。
謝凌梅坐在車上,恩澤在開車,她坐在副駕座看著窗外的燈淚流滿面。
林夏和林蘇已經打車回去了,謝凌梅失神的摸著自己空蕩蕩的脖頸,左邊有一條淡粉色的疤,當時那個人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只是笑了笑就閉上了眼睛。
身上被凌虐了數十刀,唯獨沒有割到脖頸上,當謝凌梅疑惑的時候那人只是用銀灰色的眼睛盯著自己,一字一頓的開口。
「能活下來,就是你的幸運。」
然後謝凌梅終於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了,因為身上的每一道傷口都恰好的落在了血管密集的地方,不超過十分鐘,她就會失血過多而死。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找到了這個地方,滿臉的淚和雨水摻雜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在她意識渙散的時候看到了他身後慢慢靠近的人,她沒有出聲,只是微笑著閉上了眼睛,然後感受著那份溫暖突然消失。
她很困,該睡會了,只是沒想到的是她竟然還睡醒了,看到那個躲在門外的少年,給他取了個名字,費力的養好傷之後開了這家小店。
看著恩澤專心開車的側臉,謝凌梅微微笑起來,不知不覺的已經這麼多年了,就連當初的那兩個小毛孩子都已經長了這麼大了啊。
低頭看著手心,謝凌梅的眼裡又漸漸的浮上了一層水霧,匯聚成一滴落了下來砸在手心,看來這個地方,他們又不能待了呢……
「姐,我們是不是要搬家了?」
恩澤一邊開車一邊詢問,不出意料的,謝凌梅輕輕的點了點頭,恩澤也沒有再繼續說話,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見證過那個少年的絕望,在剛才再一次體驗到那種感覺,他不知道自己該勸誰。
「可是……姐,為什麼不重新在一起呢?」
恩澤最後還是忍不住輕輕的問出了聲,這麼多年了,他已經把這個腦袋時常有點脫線的的美麗女人當成了最重要的姐姐,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但依舊有血濃於水的親情存在著。
他不想看到謝凌梅因為這些事情傷神。
「在一起……嗎?」謝凌梅自嘲的笑笑,「那麼我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的。」
恩澤無語凝咽,只能緩緩停好了車子。
謝凌梅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冷靜,開門下車,然後看著恩澤小心的把車子倒進了車庫,再一起上樓。
「姐,我覺得,他真的很愛你。」
在進各自的房間前恩澤這麼說了一句,謝凌梅開門的動作僵硬了一下,然後就利索的進屋關門,關門的力道似乎是有些失控了,聲音很大,恩澤嘆息一聲,默默的進了自己的房間。
謝凌梅的屋裡很亂,躺在枕頭和被子都亂堆的床上,她看著天花板上垂著的藍色風鈴發呆。
那天第一次喝醉了之後被他送回家,一醒來就看到原本亂的像是豬窩一樣的家裡被收拾的乾乾淨淨,一轉頭就看到他正費力的刷洗著廚房裡早就堆積了不知道幾百年的油垢。
「你這女人怎麼可以活得這麼粗糙啊喂!」
那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現在想起來還有些發怔,謝凌梅始終沒明白,為什麼第一句不是溫情的你醒了而是不滿。
當時她也是愣了半天之後才一個抱枕丟了過去,砸的他呲牙咧嘴的,大聲的控訴著對她的不滿,那時候她總覺得自己一定是碰到了仇人。
誰都沒有想過會再次碰見,還是在那個巷子裡,不同的是,這次他把她拖回了自己家,並且幼稚的炫耀著房間的整潔。
嘴角輕輕勾了勾,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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