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認輸,哽咽道:「爺爺,我不愛他了,就這樣算了好嗎?」
初丹的語氣,近乎哀求。
「不愛他你哭什麼?算?你這些年浪費的大好青春,怎麼算?!」初潤山卻對孫女這副懦弱的樣子感到不滿,不悅地冷嗤道。
「爺爺,我真的不愛他了——」
「我就問你,不愛他你這是在哭什麼?!!」初潤山勃然冷喝。
初丹被逼得無路可走,忍無可忍地衝口喊道:「因為爺爺您今晚讓我很難堪!」
「你——」初潤山氣結,騰地站起來怒瞪著孫女,一張老臉瞬時鐵青。
初丹豁出去了,強忍著心痛,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爺爺,我現在很鄭重地告訴您,郁凌恆……我不要了!」
她那麼愛他,他卻移情別戀,這樣的他,她不要了……
她說得堅定決絕,一副鐵了心的模樣。
初潤山怒不可遏,胸腔急促起伏,氣得連連點頭,「好好好!你說你不愛他了是吧?那你馬上給我帶個男朋友回來,三個月內結婚,我就信你不愛他了!」
「爺爺!!」初丹憤怒又震驚,瞠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爺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她去哪裡找個男朋友帶回來給他看?還馬上?
最過分的是,居然還要她三個月內結婚?
這怎麼可能!!
「你薊不愛他了,那帶個男朋友回來有什麼好為難的?」初潤山冷笑道。
自己的孫女,他豈會不懂她的心思,她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說不愛郁凌恆那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騙鬼鬼都不信!
「爺爺您這是強人所難!我不愛他了並不代表我就非得愛其他男人,我現在感情空窗期不行嗎?」初丹氣得差點尖叫,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
「感情空窗期是嗎?行!空窗一個月夠了吧!我給你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內,你給我帶個『靠譜』的男朋友回來!」初潤山冷冷說道,語氣霸道得不容抗拒。
聽著爺爺刻意咬重的「靠譜」二字,初丹心裡明白,爺爺這是在警告她別妄想找什麼臨時男友來敷衍他……
「爺爺——」
「初丹!你二十七了,還不結婚是想當老姑娘嗎?你覺得無所謂可我丟不起這張老臉!!」
初丹還想爭辯,可剛一開口就被爺爺疾言厲色地喝止了。
初潤山說完,不再看孫女一眼,冷著臉便上樓去了。
初丹僵立在客廳里,淚,滾滾而落……
端著一杯水站在廚房口看完全過程的初愷宸,走到姐姐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然後默默回房。
時至今日,除了無聲的安慰她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怎麼幫她了……
畢竟,一個連自己的感情問題都處理不好的人,又有什麼能力去幫別人?
……
夜,漆黑,寒氣瘮人,還夾雜著冷冽的風。
雲裳像具沒有生命的雕像般一動不動地坐在當初被郁晢揚推進湖中的那個小亭子裡。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了……
郁先生不在家,她不想回恆陽居,因為不想被琇嫂安慰……
她不想要安慰,那樣會顯得自己很可憐,她不可憐,她的丈夫那麼愛她,她一點都不可憐……
嗯,她不可憐!!
雖然她除了郁先生再也沒有任何依靠,雖然這個家裡無她的立足之地,雖然她處處被人嫌棄處處被人排擠,但沒關係,她愛的男人也愛她,足矣!
無論哪裡,都有不公平待遇,太爺爺喜歡初丹不喜歡她,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可是,真的……沒關係嗎?
如果真的沒關係,雲裳,你現在在難過什麼?在委屈什麼?在不平什麼?
明明還是在乎的啊!
多想自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多想能讓郁先生最愛最尊敬的太爺爺喜歡自己,多想能完全融入這個大家庭里,可原來,那麼難!
她一直在想,如果要郁凌恆在她和太爺爺之間做選擇,他會選誰?
毫無疑問,一定會是太爺爺!
當然,他選擇太爺爺並非就不愛她,殘忍就殘忍在這點,即便他愛她,最終還是會選擇太爺爺……
因為不管是郁家,還是嶸嵐,還是太爺爺,都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們的愛,太薄弱,根本無法與這些重如泰山的責任相抗衡!
她懂!她全都懂!!
正因為懂,所以才這麼難過……
如果不愛該有多好,不愛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不愛就能瀟灑轉身,不愛就可以說放就放!
為什麼老祖宗早不回來晚不回來,為什麼偏偏要在她和郁凌恆確定心意的節骨眼上回來?
若老祖宗在過年之前回來,若今晚的一切能在恐`怖`襲`擊之前發生,那她一定可以揮劍斬情絲,一定可以全身而退,一定不會把自己置於如斯境地!
雲裳目光呆滯地盯著黑漆漆的湖面,腦海里儘是和郁凌恆從最初到現在的點點滴滴,那些爭吵,那些甜蜜,那些抵死纏`綿的瞬間……
不知不覺,她的眼底浮現出一層水霧……
突然,身後響起腳步聲,還有拐杖杵在地上的聲音。
她一驚,連忙用雙手捂住臉狠狠搓了搓,然後回頭。
「太……太爺爺……」
雲裳騰地站起來,迎上老祖宗凌厲的目光便控制不住地感覺到驚慌,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裡好。
在燈光的照映下,郁嶸站在亭子裡,面無表情地冷睨著手足無措的雲裳,神色莫測。
年過九旬的老人,精神抖擻目光如炬,身姿如鬆氣勢如虹,雙手握著拐杖置於身前,周身瀰漫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
雲裳侷促,悄悄攥緊雙手,被老祖宗極具穿透力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有種無處遁形的恐慌。
她微垂著眼瞼,眸光閃爍,甚至不敢跟他對視。
老祖宗沒說話,她也不敢再開口,清晰地感覺到氣氛正一點一點地冷下去。
四周似乎更安靜了,靜得她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心臟跳動的砰砰聲,那麼急,那麼慌……
就在她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瘋掉時,老祖宗終於開口了……
「委屈?」
郁嶸淡淡看著雲裳泛紅的眼圈和低落的情緒,冷冷哼道。
清冷淡漠的兩個字,雲裳聽出了輕視的味道。
臉,刷地白了個透。
她倉皇抬眸看了老祖宗一眼,卻在觸及他犀利的目光時,又嚇得不由自主地垂下了視線。
郁嶸握著拐杖的雙手緊了緊,蔑然冷嗤:「你以為豪長媳那麼好當?」
雲裳的心,狠狠一震,眼底已顯悲涼。
她知道豪媳婦不好當,豪長媳更是難上加難,她知道郁家檻有多高……
她都知道的!
可最初,並不是她腆著臉要高攀他們家的啊!
明知她不夠優秀,明知雲郁兩家不夠當戶對,他們還要上雲家提親,現在又來嫌棄她不好,不覺得太欺負人了嗎?
「我……」她委屈憤慨,張口想反駁,可臨了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話可說。
一顆心,已經被負面情緒占滿,連為自己辯護都沒了底氣。
郁嶸微抬下巴,藐視著眼前的小姑娘,宴辭更加殘忍,「雲家和郁家有懸殊,你和阿恆各方面都有差距,想必你自己心裡也很清楚自己配不配得上郁家大少奶奶這個尊貴的稱號!」
雲裳驀地抬頭,憤憤不平地看著面色嚴厲的老祖宗,雙手狠狠攥緊,咬著牙根極力隱忍。
「不服?覺得我處事不公?」郁嶸冷笑,字字句句犀利無比,「自身不足就該反省,而不是怨天鈾!」
雲裳紅著眼,本想據理以爭的念頭瞬間消散,啞口無言。
是啊,是她自身條件不如人,又有什麼資格委屈呢!
灰姑娘的故事止於童話,現實生活中飛上枝頭的麻雀絕大多數都是以摔死為下場,真正變成鳳凰的只怕絕無僅有。
對!雲家在t是也算是榜上有名的富豪,可跟郁家一比,直接被甩到了太平洋。
甚至跟初家比,也是分分鐘被甩出幾條街。
豪婚姻,哪一樁不是牽扯著絲絲縷縷的利益關係,沒有利益捆綁的豪婚姻,只怕難以走到最後。
如她和郁凌恆!
畢竟,基金已經啟動,她已毫無利用價值。
就算當年郁雲兩家有聯姻承諾,可對於商人來說,往往家族利益大過一切……
所以當利益和承諾有了衝突時,承諾不過就是狗屁!
指尖陷入掌心,很疼,但更疼的,卻是心……
對!她不服!卻無力反駁……
「你的委屈不是別人給你的,是你的自卑造成的。自身問題想不透,你永遠都比不過別人!」郁嶸一邊冷冷說著,一邊上前兩步,輕蔑道:「這點委屈都受不了,你還是趁早走吧,郁家不適合你!」
雲裳後退一步,臉色煞白。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猶如一股颶風般捲入亭子裡,憤怒大喝:「老祖宗!!!」
郁凌恆匆匆趕回家,回到恆陽居卻不見雲裳,頓時就急了。
心急如焚地滿園子亂找,剛找到這裡就聽到老祖宗想趕走郁太太,瞬間火冒三丈。
衝進亭子裡,將郁太太護在身後,他憤慨不平地看著老祖宗,一臉怒容。
看到郁凌恆向自己衝過來的那瞬,雲裳一直強忍的難過如山洪暴發,頃刻間占滿了她的心,委屈同時也被放大了無數倍,撐得她想哭……
她的雙手緊緊攥著他腰側的衣服,躲在他的身後,低著頭紅著眼,狠狠咬住唇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郁嶸卻直接無視郁凌恆,犀利冷厲的目光投射在雲裳的頭頂上,「你覺得郁家風光,可實際上它是個龍潭虎穴,你承受能力這麼差,留下來既委屈自己又為難阿恆,何必?」
「我不為難!誰說我為難了?!」郁凌恆氣得音量直線飆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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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嶸皺眉,冷颼颼地看了郁凌恆一眼,不急不緩地淡淡道:「我還沒聾,你跟我說話可以小聲點!」
郁凌恆心疼郁太太,情緒失控,氣急敗壞,音量只增不減,「老祖宗——」
「還記得你上次頂撞我是在什麼時候嗎?」
「……」
老祖宗的語氣很淡,聽不出情緒,但郁凌恆很清楚,這正是老祖宗動怒的表現……
上次頂撞老祖宗已是很遙遠的記憶了,那時候估摸是叛逆期,不知死活地忤逆老祖宗,得到的下場之悽慘,不忍回想。
老祖宗這明顯是在警告他。
他倒不怕自己受罰,怕的是牽連了郁太太。
郁太太現在不討老祖宗喜歡,如果他在為了郁太太忤逆老祖宗,那麼老祖宗自然會把這筆賬算在郁太太的頭上……
那樣的話,只怕郁太太在這個家裡就更加難熬了。
郁凌恆狠狠擰眉,終於是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知道身後的小女人這會兒一定很傷心,他心疼得不行,反手到背後去抓她的小手,握在手心裡輕輕捏了捏,無聲安慰。
小兩口的小動作一絲不漏地落入郁嶸的眼裡,見雲裳只顧躲避不敢面對,目光一凌,言辭更加犀利,「郁家的媳婦,就算不是女金剛,也不能是累贅,更不能是廢物!!」
累贅……
廢物……
雲裳一震,心臟抽`搐。
郁凌恆立刻說:「她是我太太,不需要做什么女金剛——」
呯!
拐杖重重杵在地上,發出一聲飽含憤怒的大響。
這一下,猶如杵在郁凌恆和雲裳的心上,小兩口不約而同地狠狠一顫。
「一個不但不能幫你,在緊要關頭甚至會拖累你的太太,你拿來做什麼?!!」郁嶸震怒,勃然厲喝。
「我不需要她幫我,我只要她愛我就夠了!」
「那你讓她做只金絲雀養在外面便罷,無需霸占郁家大少奶奶的位置!」
「……」
氣氛,瞬間僵凝。
郁凌恆深知惹怒老祖宗對他和郁太太不會有任何好處,必要時還得採取懷柔政策,不能硬碰硬。
重重嘆了口氣,郁凌恆眉宇間泛起一絲疲憊,無奈地看著老祖宗,幽幽道:「老祖宗,這親事當初可是您親口提議以及同意的!」
「對!是我同意的!但此一時彼一時,一個人若不能提升自我價值,那就活該被嫌棄!」
「老祖宗,話可不能這麼說——」
「我就這麼說!!」郁嶸臉色陰沉,專橫又霸道地冷喝。
郁凌恆狠狠擰眉,頭痛不已,在他的印象中,老祖宗一直都是那麼精明睿智,永遠一副天下盡在我手的淡定從容,從未有過如此蠻不講理的一面。
難道是老年痴`呆了?
眼看郁凌恆和老祖宗要槓上了,雲裳又急又悔,她再傻也知道不能讓他為了她惹怒老祖宗,不然到頭來吃苦的還是她……
她著急,悄悄扯了扯他的衣擺,讓他別說了。
而且她莫名覺得,老祖宗今晚對她說的這些話,並不全是為了嫌棄她……
感覺到身後輕微的拉扯,郁凌恆回頭看了眼癟著嘴楚楚可憐的小女人,收緊五指,把她的小手握得更緊了。
他知道她擔心,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直受委屈。
擰眉想了想,郁凌恆說:「老祖宗,裳裳是歐榮毅的外孫女!」
「那又如何?歐榮毅二十幾年前就已經棄軍從商了,就算現在歐陽是記,但他那麼年輕,拿什麼跟根基紮實的初家比?!」
對於雲裳是歐家孩子的事,郁嶸沒有絲毫驚訝,平靜得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早就知曉一般……
郁凌恆本想搬出歐家為郁太太加加分,哪知老祖宗這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根本就是沒把歐家看上眼,而他也不得不承認,老祖宗的話,針針見血!
今晚的飯局,在看到是初潤山和初丹姐弟倆時,他有股衝動想把歐榮毅和歐陽叫過來,給郁太太撐撐腰什麼的。
但這個念頭只有一瞬便被他扼殺了。
誠如老祖宗所說,歐榮毅早就棄軍從商,背後力量自然不如初潤山,雖然歐陽是記,但初潤山的二兒三兒的官職也不比歐陽小……
如此一比,把歐家扯進來不止幫不了郁太太,甚至會禍害了歐家!
因為當年,歐榮毅和初潤山在能力與職位方面都勢均力敵,兩人意見相左,常有爭執,都說一山不能容二虎,一來二往便有了積怨,好在後來歐榮毅棄軍從商了,不然兩人指不定會鬥成什麼樣。
所以,如果讓初潤山知道雲裳是歐榮毅的外孫女,估計更不得了了吧!
只怕更是會趁機打擊報復的吧!
郁凌恆突然扯出歐家,雲裳是不太意的,因為自己以前那麼不待見歐家,總不能這會兒有需要了就去求歐家給自己撐腰吧,她拉不下這個臉。
哪知她的憂慮是多餘的,老祖宗根本沒把歐家放在眼裡……
得!這下她連歐家的臉都丟了。
看來,只能靠自己了……
雲裳暗暗吸了口氣,狠狠咬了咬唇,鼓足勇氣從郁凌恆的身後慢慢移出來,膽怯卻堅定地看著面色沉冷的老祖宗。
「太爺爺,我知道我不夠好,但我會努力的,我不會給阿恆拖後腿,也不會成為郁家的累贅,我會儘快讓自己變得更好,請您相信我!」她直視著老祖宗,謙卑誠懇,竭力保證。
郁凌恆側眸看著小女人認真嚴肅的側臉,心裡甜得如同灌了蜜,就覺得這會兒的郁太太真是前所未有的迷人,迷死個人!
鴕鳥心態的郁太太今天能為他做到這樣,他很驚喜,很開心,很滿足。
聽到雲裳終於說了一句完整的話,郁嶸陰沉的臉上稍有緩和,冷冷看了眼如苦命鴛鴦般緊緊牽著手的小兩口,然後一言不發就轉身走了。
郁凌恆和雲裳一路跟在老祖宗的身後,不近不遠的距離,一直把老祖宗送回心殿,然後才雙雙回到恆陽居。
兩人始終手牽著手,一直沉默,直接回房。
回到臥室,郁凌恆關上就伸手去抱郁太太。
可她怯怯地望著他,紅著眼眶,連連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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