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烈不願再與簡詩財探討相關的問題,只是默默地繼續趕路。
穿戴著一身獅炎軍的披掛,江烈跟隨著簡詩財暢通無阻地經過敵占區。敵占區裡的象軍將士與虬誓百姓看到江烈都投去了不可思議的目光。
作為瀟灑飛煙大將軍,簡詩財雖然外表邋裡邋遢,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但通過敵占區的各處關卡時依然飽受尊敬。
每天晚上,簡詩財都會為江烈準備客棧,與江烈各睡一間。
江烈每次睡覺時都會保持警惕,倒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一路上都保持著風平浪靜。
按照神獅國的曆法,此時是昇凡三年的正月十四晚,簡詩財已經把江烈領到了冠聲縣城內。
簡詩財找了一家客棧,與江烈一同安頓了下來,準備過夜。
洗漱一番之後,江烈躺到了床上,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便搭上一件毛絨長袍,走到了房門外。
「客官,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一位店小二熱情似火地小跑到江烈身邊問道。
江烈左顧右盼一陣,發現四下里沒有別人,便問道:「你是本地人嗎?」
那小二點頭道:「是的是的,我是土生土長的冠聲人。」
江烈掏出了腰牌,在那小二眼前晃了兩下,正色道:「我是神獅人,神獅軍團皇家獅炎軍大帥,我叫江烈。」
那小二大吃一驚,低聲道:「客官,這兒可是象湄人的地盤,您一個神獅的軍官,怎麼會在您敵人的地盤裡光明正大地住店呢?」
「象軍的主帥請我來的,說是正月十五要在這冠聲縣請我吃酒,所以我就來了。」江烈也壓低了聲音。
那小二雖然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客官,照這麼說,是象湄人要走了嗎?」
江烈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過來問了一句:「你希望象湄人留著,還是希望他們走呢?」
那小二東張西望著低聲應道:「當然是希望他們走啦。」
江烈露出一絲絲微笑,問道:「此話怎講?」
那小二壓低著聲音道:「自打東疆邊軍撤退,我們全城的老百姓,包括官府的官兵,沒有能力跟象湄人對抗,所以他們一來,就是兵不血刃地占了整座縣城,所有官兵都向他們投降了。說白了,咱們小老百姓過日子,就只想混口飯吃,咱也不會去管誰做皇帝,也不會管這個國是叫虬誓還是叫象湄,只要能夠混口飯吃,不管是在哪兒,那都是無所謂的。」
「哦,有奶便是娘,我明白了,然後呢?」江烈說著微微點了點頭。
那小二續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上到縣衙,下到每一個老百姓,我們冠聲縣就沒有人會反抗象湄人,倒也一直還算安定,除了不能招惹到象湄人以外,這日子跟以往也沒什麼區別。」
江烈問道:「那你怎麼還希望他們走呢?」
那小二嘆了口氣道:「自打象湄人來了,縣衙還是縣衙,縣太爺還算縣太爺,但縣太爺就變得像傀儡一樣了,就是像那種提線木偶,象湄人提一下,他就動一下,象湄人讓他幹啥,他就得幹啥。咱小老百姓的日子照樣過,但就是少了很多自己的意願,不管什麼事都得順著象湄人,不然就沒好果子吃哦。」
又嘆了口氣後,那小二續道:「象湄的將軍要是有中意的姑娘,他就會三媒六聘、八抬大轎來把人家強強『娶』去做妾。很多姑娘都是不願意的,但人家不敢吭聲啊,沒人敢吭聲,沒人敢跟他們作對,沒人敢得罪他們哦。之前就有一個姑娘,那可是大才女,讀過不少書,會吟詩作對,琴棋書畫都是無所不能。象湄人有個將軍,我也不曉得是個什麼將軍,反正就是看上姑娘了,八抬大轎抬到人家姑娘家門口了,好一頓說,就是要把人給帶走。那姑娘雖然沒出嫁,但是好像是有意中人了,死活不干,就是不肯上轎,還把那個將軍咬了一口,咬得血流血滴的。」???.biquge.biz
江烈眯上了眼睛:「然後呢?」
那小二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人家都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那姑娘咬了這一口,可比摸老虎屁股嚴重多了。然後呢,那將軍吃了痛,直接拔刀把那個姑娘砍死了。那姑娘的父親也是個讀書人,是那邊的大儒,他咽不下這口氣,寫了一張血書,聽說有好幾丈長,拿著那張血書到縣衙去喊冤告狀。縣太爺倒也接了他的狀子,也親自審了這樁案子。」
江烈蹙著眉問道:「接了狀,審了案,結果如何?」
那小二連連嘆氣:「縣太爺就是個傀儡,他能審出個啥?懂行的人說,按照常理,那姑娘咬人,是有錯在先,但肯定罪不至死,那個將軍一刀把她殺了,是妥妥的殺人罪,殺人是要償命的。但縣太爺頭上有象湄人,他的一舉一動都是被象湄人控制著的,他最終審出的結果,是那姑娘尋釁滋事,那將軍防衛正當,姑娘她爹誣告好人。也就是說,那將軍無罪,那姑娘她爹有罪,所以那姑娘她爹被關進了大牢,沒半個月就死了,說是暴斃身亡,誰又曉得是真暴斃呢還是假暴斃呢?」
「有了這個前車之鑑,虬誓人更不敢對象湄人有任何意見,象湄人也就更加為所欲為了,是這樣吧?」江烈說著冷笑了一聲。
那小二嘆著氣點了點頭:「就是這樣啊。我跟你說,將軍的這種好歹走個形式,好歹明面上是正兒八經地要娶。那種小軍官,或者小兵什麼的,他們要是看中了哪個姑娘,哪有本事搞來三媒六聘,哪有本事搞來八抬大轎啊?要是他們看上了誰,就是直接抓走,抓走之後,不算妻也不算妾,隔天就會把人家姑娘送回家,他們幹了什麼,說真的,是個人都想得到。人家姑娘肯定不願意啊,但是人家不敢不順從啊,順從了,就是失了貞潔,不順從,可能換來滿門抄斬,孰重孰輕,大家都懂得的。哦對了,能讓象湄人看上的,也不僅僅只是黃花大閨女,別人家的媳婦,生過孩子的,懷著孕的,都有過受害者。」
江烈攥緊了拳頭,心中已然燃燒起一股無明業火,他一路上過來,經過了不少敵占區的城市,在大街上鮮少能見到年輕的女性,頂多只有為了生計而不得不在外奔波的老太太,雖然在這種封建時代,足不出戶於女性而言是理所應當的,但其實虬誓國科技發達,思想方面相較於神獅國也更為開放,不被傳統封建思想所束縛的女性比比皆是。他有了解過,在虬誓國被象湄國入侵之前,虬誓國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有俊男靚女的身影,完全不是如今的這般光景。
敵占區的女性不敢出門上街的原因顯而易見,一旦出門就相當於虎口探險,其風險甚至不亞於深入虎穴。所以,冠聲縣表面上的安定,表面上的虬誓象湄一家親,都只不過是被象湄軍蠻不講理的橫行霸道所強行逼迫出來的,是違背人民意願的。
江烈又試探性地問道:「如果說,象軍要跟虬軍還有我們獅炎軍停戰,但代價是現如今被象軍占據著的地方,就一直是象湄的地盤了,你們就得一直被象湄人所統治了。倘若如此,你願意嗎?」
「說實話嗎?」那小二眨巴了兩下眼睛。
「廢話,我要假話幹嘛?」江烈苦笑道。
那小二又嘆了一口氣:「要說實話啊,那肯定是不願意的。講真的,我們小老百姓是沒本事,要是有本事,就恨不得早點把象湄人趕走。只可惜,我們都無能為力啊,你們有軍隊,有打仗的傢伙,你們有辦法跟象湄人對著幹,那我們也會盡力幫助你們的,雖然不一定幫得上什麼忙,但一定會支持的。」
江烈微微一笑道:「你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放心吧,無論如何,至少我獅炎軍是會奮戰到底的,絕不妥協。象湄的鄭致賓大元帥之所以要來請我吃這酒,就是為了停戰,就是像我說的那樣,代價是你們從今往後都得活在象湄人的統治下。他要請我,我來了,但他那無理的要求,我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那小二悄悄地豎起了大拇指:「神獅國的軍隊比我們象湄國自己的軍隊強多了,我們象湄的那個東疆邊軍,只會跑,一路一直跑,從東跑到西。他們的骨氣還不如你們神獅人。」
江烈料想汪落印八成在連連打起噴嚏了,還是中肯道:「他們跑也是無可奈何的,他們要是打得過,那肯定還是會竭盡全力去跟他們打的,但他們打不過,沒有辦法,不得已之下,只能撤退,否則就是全軍覆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們暫時的退卻,不是逃避,而是為了重整旗鼓之後,日後再回來報仇,回來收復失地。」
那小二點了點頭:「感謝客官指點迷津,我對軍事不了解,只看得到表面,所以可能對我們自己的軍隊產生了誤會。不過即便這樣,我還是覺得你們神獅國的軍隊會更勝一籌,就衝著你的這個態度,我都打心底佩服你們!」
筆趣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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