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會的,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江憶嚴目光堅毅,沒有流出半滴淚水。
「憶嚴,娘走之後,你要聽爸爸的話,要學本領,學做人,不要調皮搗蛋,你是馭火人,你有與生俱來的天賦和責任,你要有擔當,你是必須要成為一個英雄的。」茴香說著又瞥了一眼江烈,「將軍,憶嚴就交給你了。憶嚴不是太乖的孩子,但絕對是一個善良的、正義的孩子。將軍,一定一定要照顧好憶嚴啊」
江烈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的兒子,無論如何我都會照顧好的但凡有我一口吃的,就餓不著憶嚴。」
茴香欣慰地笑道:「有將軍這番話,我也就放心了,那我也就可以安心安心地去了」
「娘!」江憶嚴見茴香的目光逐漸黯淡,便蹙眉驚呼道。
「將軍,茴香此生有幸,做過將軍的女人我此生無憾了」茴香依然靠在江烈的肩頭,保持著一絲絲的微笑,緩緩地合上了雙眼。
「娘!」江憶嚴目光呆滯,整個人也都呆滯住了。
江烈扶著茴香,讓她躺了下來。
茴香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面容依然憔悴不已,但她是含著笑走的。
江烈閉上雙眼,嘆息道:「原來原來真的是最後一面」
茴香是一個具有複雜人格的人,她的思想既封建,又先進,她的性格既柔弱,又堅強。江憶嚴將江烈視為負心漢,茴香卻從未對江烈產生過任何不滿。她甚至將江烈酒後亂性導致的後果當成是她的幸福,哪怕這種幸福讓她患上了要命的紅豆病。
紅顏薄命,茴香這短短的一生只有二十餘年,一生勞碌,一生受苦,從未享受過清福。
茴香或許是心知肚明的,她活不到江憶嚴長大,但還是憑藉一己之力,養大了江憶嚴,而且不僅僅是餵養他,還有給他有文有武的栽培。許多人望子成龍是希望兒女日後出人頭地,能夠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俗稱養兒防老。但茴香活不到老的那天,養兒並不能防老,但她依然選擇望子成龍,哪怕條件艱辛,也要栽培這個兒子。這是一種極其高尚的無私情懷。
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然而茴香吃了一輩子的苦,也並沒有成為人上人,最終落得的也只是一個英年早逝的結局。她這一生足以用「可憐」二字來準確概括。
原本茴香是神獅城趙府的一個丫鬟,日子過得或許並不會多麼幸福,但至少安穩,至少沒病沒災,至少平安健康。變故還是從趙府優伶案開始——那是袁國采的陰謀,是袁國采陷害的。
倘若袁國采沒有陷害趙府,茴香至今大概還在趙府做事,大概還過著平淡但安定的日子。
追根溯源,江烈意識到了,自己沒有錯,茴香也沒有錯,錯的是袁國采。
是袁國采這個罪魁禍首陷害了趙府,才會有後續的一連串悲劇。袁國采就是茴香之死的最大的仇人。
雖然茴香並不是江烈的伴侶,但茴香是江烈兒子的母親。按道理講,茴香的仇人就是江烈的仇人。
此仇必報。
這份仇恨,江烈還是只能藏在內心深處,至少不能夠讓江憶嚴知曉。按照江憶嚴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性子,要是得知袁國采是害死他母親的罪魁禍首,他肯定沒有耐心忍氣吞聲,他肯定得殺進皇宮,把袁國采活活燒死。
重點卻也不在於江憶嚴殺袁國採為母復仇,重點在於此時的他並沒有接近袁國采的本事,要想殺進戒備森嚴皇宮,只會被侍衛攔住,甚至被侍衛當場擒獲,不排除當場擊斃的可能。???.biquge.biz
根據在來的路上的交流,江烈得知江憶嚴此時的馭火境界大概處於舞炬境前期,說強不強,說弱也不弱。倒也不得不承認,江憶嚴的馭火天賦不會輸給江烈。剛穿越來此的時候,江烈的馭火境界也就是舞炬境,而江憶嚴在當下這個年紀就已經到達了舞炬境。
在沒有《馭火寶典》的情況下,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就靠瞎練,馭火境界就練到了舞炬境。
江烈因此不由得感慨,蝕骨火神後繼有人。
「茴香,我永遠不會忘記你,永遠不會忘記跟袁國采的血海深仇。南兒當年被袁國采害得差點就死了,而你卻被袁國采害得真的就死了我一定會報仇的,無論如何,必報。只不過,這會兒還不是報仇的時候,一旦時機成熟,我必定剁下袁國采的腦袋!」江烈在內心鄭重其事地起誓。
江憶嚴的情緒並沒有因為他母親的去世而泛起任何波瀾,或許他早在明知茴香會死的時候就已經將淚水哭干,所以他此時只是板著一張臉,毫無表情:「我娘已經把後事交代完了,她說,我們沒有什麼親朋好友,所以不用舉辦什麼喪事,什麼葬禮,只要在這兒附近找塊地兒埋了就好。墓碑的話,簡簡單單的就好。只不過,我娘沒有姓,墓碑上的名字卻總該是連名帶姓的。我娘說,她希望她在墓碑上能姓江。」
江烈點了下頭道:「那就按照你娘的意思,一切從簡,墓碑上就寫——先妣江氏諱茴香之墓,孝男江憶嚴立。下葬、立墓的事,我來操辦。」
「不,不需要你來操辦。」江憶嚴正色道,「你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你拿什麼操辦?這附近誰家是木匠,誰家是鐵匠,誰家是給人做墓的,你認識嗎?你不認識,但我認識。你來見了我娘最後一面,你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你在神獅城還有軍務要忙,你是大忙人,不能耽擱太久,該去忙就趕緊回去忙吧。我娘的後事,我會操辦好的。」
江烈起身拉起了江憶嚴,質問道:「你說什麼?什麼叫我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你才多大?你自己一個人,你還能養活自己了?可能你是有辦法能夠養得活你自己,但是你這個年紀,不是說能活著就算完事的。你看你娘多麼重視你,讓你讀書,讓你習武,圖啥呀?你憑你自己一個人的本事,你還能自學成才了?你娘把你託付給我了,而且我本來就是你爹,我養你是理所應當的!我的使命還多著呢,沒那麼容易完成!」
江憶嚴反問道:「你養我?你拿什麼養我?你的那個江府,有我的容身之處嗎?我要是住在你家,你老婆天天見著我不得煩個半死?還是說,我繼續住在這裡,你按時給我寄錢過來?當爹的養兒子,應該不只是給錢這麼簡單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咱們得實事求是啊,你沒有養我的本事,條件不允許啊。」
雖然江憶嚴說得有幾分絕情,但確實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袁南兒作為江府的女主人,按理說是難以接受男主人在家裡養著一個「私生子」的,說到底就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要是把江憶嚴送去江家莊也未嘗不可,但江家莊收留的孩子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而江憶嚴失去了母親,卻沒有失去父親。
這算得上是一個棘手的難題,江烈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憶嚴,關於如何養你的問題,我回神獅城之後再好好琢磨琢磨。」江烈從兜里掏出了一大沓錢,整整齊齊地放在了床上,「這些錢你先用著,夠你操辦你娘的後事了,也夠你幾個月的吃穿。等我調查完我沒收到信的原因,等我想好如何安頓好,我會再來找你的。」
江憶嚴毫不客氣地收下了那筆錢:「多謝了,慢走!」
其實江烈還沒有表示自己要離開的意思,但江憶嚴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送客了。
既然如此,江烈倒也沒有辦法強留,只好默默地朝門口走去。
「注意安全。」江憶嚴叮囑道,「走夜路的時候慢點,別貪近走那些巷頭壁尾的荒郊野嶺小路,平安才是最靠譜的捷徑。」
江烈停下了腳步,微微一笑:「知道了!多謝提醒!」
說話間,江烈便騎上騏墨,奔向了歸途。
夜幕已然降臨,江烈也難免飢腸轆轆,策馬奔走了約莫有半個多時辰,才終於在路邊找著了一家菜館,草草狼吞虎咽之後,便繼續趕路。
夜路漆黑,其實即便江憶嚴沒有叮囑,江烈也是會自覺地放慢速度走官道。其實即便江烈硬要風馳電掣,騏墨也不是笨馬,它也是不敢太過魯莽的,它還是要命的。
一路無阻,又趕了一個多時辰,騏墨卻突然長嘶一聲,驀地停下了奔跑的腳步。
這一波急剎車令江烈猝不及防,好在雙手穩穩地拽緊了韁繩,沒有摔個人仰馬翻。
「你幹嘛?!」江烈被騏墨嚇了一大跳,卻不知曉騏墨犯了什麼毛病。
騏墨只是後退幾步,連連嘶鳴。
江烈定睛一瞧,原來前方有絆馬索!
看來這個地方是有土匪強盜,特地設下了絆馬索來攔路打劫的。
所幸騏墨小心翼翼,發現了絆馬索的存在,否則要是直接衝過去,被絆倒肯定得連人帶馬都摔得狗啃泥。
倘若此處有土匪埋伏著,江烈是不可能跨過絆馬索就一走了之。無論是作為獅炎軍大帥,還是作為猴幫幫主,還是作為晉山派長老,江烈都認為自己有義務打擊一切邪惡的犯罪。畢竟,既然土匪已經設下了陷阱,哪怕江烈沒遭殃,也總會有別的倒霉蛋吃到虧。
江烈一手將一半的平雪劍拔出了劍鞘,一手扔攥著韁繩,朗聲道:「出來吧!我知道我已經落入你們的埋伏圈了,別藏著掖著了!要錢還是要命,儘管來吧!」
筆趣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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