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生出了碧竹山莊,便一路南下,不時向人打聽和逸之人消息,這和逸乃是和惜竹口中那個負心之人,卻無絲毫線索,落月生遂打算先回師門再作打算。
輾轉大半個月,春分這日,晌午未到,落月生來到瀟城之外,官道此時行人甚疏,旁側野草青黃不接,十數棵槐樹佇立長於路旁,綠陰如蓋,霜皮斑駁,新芽於縱裂樹縫中萌生,遠處稻田裡,飄著幾股裊裊輕煙。
這時官道上突然馬蹄飛揚,黃塵輕卷,紅衣飄揚,一紅衣面紗女子騎一棗紅大馬迎面疾馳而來,其身後,五家丁騎馬追出,儘是勁裝疾服,皆掛一刀,很是剽悍。
其為首一人看來是家丁頭目,對著落月生大呼:「少俠,攔住這盜賊,我等必有重謝。」迎面那馬越奔越近,落月生見那紅衣女子背負一偌大包裹奔逃,後面五人大呼追逐,只道真是捉拿盜賊。
他疾馳,踏地而起,俯身伸臂,一把奪過那包裹,那紅衣女子卻早有防備,馬鞭揮去,鞭上革繩捲住落月生手腕,落月生遂未能得逞,但女子馬速也停了下來。
後面五人趕上來,那家丁頭目見落月生身手矯健,氣質不凡,當下含笑稱謝,招呼一聲,剩餘四人齊齊揮出單刀指向那紅衣女子。
落月生見這紅衣女子衣著不凡,鎮定自若,哪是像是心虛的強盜,不禁一怔。
紅衣女子氣忿,嘟著嘴,往上吹氣,氣於鼻翼上飄,揚起她額上幾縷細發,她打量落月生一眼,冷笑道:「他們說我是強盜,你就信,我還說他們是強盜,要謀財害命,你信不信?」
落月生聞此,啞然無語,女子其音清脆宛轉,想必不過碧玉年華,他回頭望向那五人,那家丁頭目也是冷笑一聲,卻陡然舉刀劈向那紅衣女子,落月生甚驚,急急抽出劍,一記彎月上撩擋住那一刀。
落月生大喝一聲,「你們到底是何人?」那家丁頭目見自己一刀被落月生如此輕易化解,有些畏懼,「小子,你走你的道吧,我勸你還是莫管我黃家堡之事。」
落月生聞此,哪裡還不能猜出幾分真偽來,冷笑一聲,「看來你們才是強盜。」
那幾人見臉皮已經撕破,紛紛舉刀相向,紅衣女子輕扯韁繩,反倒是撤到一邊,看落月生與這五人相鬥。
家丁頭目拍馬揮刀搶攻,大刀夾風襲來,落月生身體****,躲掉這一刀,反手一腳踢向那馬肚,那馬吃疼,上躥下跳,將背上之人摔跌下來,噹啷一聲,家丁頭目手中單刀掉落於地,落月生跨步而出,又是一腳踢向他腰肋,那人便直直朝身後四人飛去。
那四人見狀立即勒住馬韁,紛紛倒置手中單刀,接住那人,家丁頭目撫著痛處,退到其後,招呼那四人上,那四人遂揮刀向落月生劈來,落月生哼笑一聲,將剛才那人掉落之刀一腳踢起,那刀徑直朝那四人飛去,其最前一人躲避不及,被刀刺破右肩,跌落地上。
落月生揮劍而出,踏之那人馬背而上飄,劍光閃處,一記殘葉下落,截住那人之刀,他又接上一腳將那人踹出馬背,其跌落數尺之外,不省人事,剩餘一人不敢再戰,不顧同伴死活和身後那家丁頭目慌竄而逃。
落月生哈哈大笑,將劍收回劍鞘,走向那紅衣女子,欠身抱拳,「姑娘,適才在下誤會了,還請見諒。」
紅衣女子向落月生伸出右手,手指輕翹:「那你要如何補償我?」
落月生愕然,又上上下下打量紅衣女子幾眼,他搖搖頭,「你又沒受傷又沒怎麼的,還要什麼補償,如若無事,我先走了,」話畢,他便轉身離開。
紅衣女子馬鞭一揚,攔住落月生去路,「你們這些人都是光說不做,看來你適才的道歉只是敷衍我,並無誠意而言。」
落月生覺得不可理喻,排掉那馬鞭,回頭瞟她一眼:「我替你打跑那些人,我認為我已仁至義盡,又如何謂之為無誠意?」
紅衣女子仰頭,輕笑一聲:「還真是自以為是,我對你的道歉不認同,那你便是無誠意,而不是你認為,更何況適才不是你,我早已安然無恙離開。」
落月生低頭思忖,有些不解,但轉念一想也覺之甚對,但見這紅衣女子趾高氣揚,也不願弱了氣勢,手一揚,「姑娘,姑且你是對的吧,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落月生話音剛落,小蝶卻於他懷中飛出,那紅衣女子見此絢麗彩蝶,甚是驚喜,指著落月生道:「你把你這蝴蝶借於我玩幾日,我就原諒你。」
落月生無言以對,將小蝶放置肩上,便快步離開,卻不料剛走數步,那紅衣女子拍馬追上前來,「喂,你這人怎麼這樣?」
落月生甚是鬱悶,眉頭一皺,「姑娘,你怎這般胡攪蠻纏,首先我不叫喂,其次,我人怎樣也輪不到你說。」
紅衣女子撐腰而瞪,冷哼一句,「你也不姑娘姑娘一直叫,好歹人家也是有名有姓的。」
落月生只覺氣悶,怎麼今日逢著這麼個蠻橫之人,「在下落月崖,不知姑娘……」話音未落,紅衣女子打斷道:「西門瓔珞。」
落月生遂改口道,「西門瓔珞——姑娘,告辭,」言畢,扭頭便走。
「你敢走,」紅衣女子嬌嗔一句:「你欺負我,」話畢,她雙手捂臉,作勢欲哭,落月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聞旁側一聲傳來:「這家小娘子被欺負了,這相公看起來相貌堂堂,卻是人模狗樣負心子。」
落月生欲哭無淚,腹議道:這女子怎這般狡黠!想到此,他卻心生一計,對著西門瓔珞嚷道:「此地人多口雜,我們私下在說?」
只是除了適才那人經過,這官道上遂是寥寥三五人,西門瓔珞見此,忍笑不發,口中言道:「將你那蝴蝶借於我,我就去,」心中卻道是:看你耍什麼陰謀詭計。
「這可是你說的,」落月生話鋒一轉,「跟我去這瀟城。」
西門瓔珞故作失色,弱弱道:「那些人就住在裡面,我們豈不是羊入虎口。」
落月生見其受窘,甚悅,哈哈一笑,「你說不定是羊,而我是專打虎的,還有這蝴蝶你還要不要。」
西門瓔珞見他得意模樣,不忍拆穿,遂附和道:「那我陪你走一遭,看你是如何打虎的。」
西門瓔珞翻身下馬,兩人遂並轡而行,落月生向小蝶招呼一聲,小蝶起初並不願意,但當西門瓔珞對它輕呼一口氣,它才戀戀不捨飛向西門瓔珞手心。
片刻,一人一蝶便相玩甚歡。
……
「西門瓔珞,如若無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言畢,落月生欠身抱拳,轉身離去,絲毫不理會西門瓔珞,適才走出小亭十數步,背後傳來西門瓔珞幽怨一聲:「我們有緣,一定會再見的。」
落月生朝後擺擺手,「乃是孽緣,不見甚好。」
西門瓔珞望著落月生背影,眉眼輕翹,小聲喃喃道:「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落月生下了渡口,江邊蘆葦於風中招搖,引得蜻蜓停駐,亦有不少低垂入水,招來游魚嬉耍,江面波光粼粼,風平浪靜,不時有漁船掠過,在江面留下一條白線。
一小船早已等候於岸邊,落月生大喚一聲,船篷里出來一老船夫,拱手而言:「落少俠你來了。」
「蔣老伯,現在就走吧,」落月生上了船,那船夫撐篙高呼一聲,「呀呦「,小船遂離岸而出,剛出去五六丈遠,岸上卻傳來西門瓔珞呼救之聲。
「落月崖,救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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