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左重、班軍、邢漢良喝得非常盡興,幸好德鶴樓有專門的司機師傅,否則三人恐怕連住處都回不了,特別是已酩酊大醉的邢漢良。
班軍家中無人,又擔心這傢伙安全,乾脆帶他回自己家湊合一晚,三人便在門口分別,臨行前班軍似乎有話想說,但最終沒開口。
左重看著黑暗中慢慢消失的車尾燈,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後坐著司機開的車回到了特務處,一覺睡到早晨直到被吵醒。
在辦公室睡覺就這點不好,一到上班時間就非常喧鬧,想睡個懶覺都不成,可昨晚他一身酒氣,丙處又人來人往,只能來洪公祠。
不然被人看見一個科長如此做派,不定傳出什麼閒話來,被人說成笑面虎就罷了,萬一再被打上個酒囊飯袋的標籤,那就糟糕了。
感受著腦中的隱隱作痛,他揉了揉額頭從沙發上起身走到臉盆架旁邊,將暖壺裡的溫水倒入杯子裡,拿起牙刷擠上牙膏開始刷牙。
「噔噔。」
忽然何逸君敲門走了進來,小聲匯報道:「科長,鄔春陽來了電話,他讓我通知您,您讓他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請示該如何處理?」
「恩,知道了。」
左重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同時手上加快了動作,然後舉起水杯喝了一口溫水仰頭清了清口腔,最後猛的一低頭將泡沫吐了出來。
處理完個人衛生,他抓起熱毛巾敷了敷臉,口中說了一句:「逸君,幫我去食堂取幾個包子,順便電話通知鄔春陽,我一會就過到。」
「好的。」何逸君說完轉身離開,什麼都沒有沒問。
左重擦完臉走到辦公桌旁將配槍掏了出來進行拆解,利用早飯前這段時間保養一下武器,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已經養成了習慣。
老天爺是公平的。
臨陣才磨槍是大忌,你在工作中下了多少的心思,工作就會給予你多少的回報,敷衍了事、自欺欺人倒霉的是自己,從沒有例外。
擦油。
清理。
組裝。
十分鐘後,他將ppk放在耳旁來回拉了拉套筒,聽到反饋的乾脆、清晰的機械聲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然後撞上彈匣放入了槍套中。
要不是湯姆遜的體積太大,他更願意帶那玩意出門去,那才是最好的自衛武器,一百發彈鼓的火力持續性,來多少人都近不了身。
吃完早餐,左重獨自一人開車前往了老虎橋,在一家書店裡面與鄔春陽接上了頭,這裡是對方挑選的監視點,視線開闊便於觀察。
一見面,鄔春陽就介紹起相關的情況:「科長,一處這次鬼的很,監聽沒有任何收穫,送飯人員行動軌跡太過分散,無法進行跟蹤。」
「呵呵,徐恩增再不長記性那就是傻子,這次行動關係到特工總部未來的前途,這傢伙肯定會非常小心,這方面找不到線索很正常。」
左重當即嗤笑了一聲,接著又問道:「不過你既然往處里打了電話,肯定是有所發現,說說吧,一處那幫廢物的老鼠洞在什麼地方?」
「是的,確實有發現。」
鄔春陽拿來金陵地圖,指著老虎橋位置說道:「我們在方圓一公里範圍內,一共找到了三十八處垃圾堆放點,其中有三處非常可疑。
監獄附近全是居民區,居住的都是長期住戶,人口密度大致相同,按理來說日常生活垃圾的數量應該差不多,至少不會相差太大。
可那三處堆放點,每天的垃圾經過分離稱重後,足足要比其它地方高上二十斤,且多出來的都是食物包裝、衛生用紙和食物殘渣。
這就證明在它們的附近一定有大量人員存在,可是這與偵查結果是矛盾的,三處可疑地點的常住居民沒有變動,依舊是那麼多人。
所以只能是一處人員藏在這些地方,通過走訪和實地調查周圍的民宅、商鋪、學校,我們很快有了發現,科長,您看看那家店鋪。」
他走到窗口看向遠處一家的店鋪:「這家黃包車店便是特工總部的監視點,他們進出以黃包車作為掩護,車夫和客人都是一處的人。」
根據觀察,這裡面至少有20到30名武裝人員,平時都躲在店鋪的後院,武器配置未知,與其說是監視點,還不如說是一個集合點。」
集合點。
左重輕輕點了點頭,心裡很清楚徐恩增並不需要這些人監視什麼,而是希望他們聽到命令隨時出動,這都是為金陵地下黨準備的。
一旦將官邸里的人控制住送往老虎橋,余紅便會誘導地下党進行營救,到時這些全副武裝的特務就是徐恩增的最大底牌和殺手鐧。
當然,鄔春陽不知道這事,現在整個情報科在他的誤導下,都認為特工總部在監獄附近設置這麼多人手,只是一個後備計劃而已。
如果官邸沒有收穫,對方就會用老虎橋里的囚犯魚目混珠,這些武裝特務就是執行人員,這事聽上去有些牽強,但也不是不可能。
徐恩增嘛。
誰知道他能幹出什麼事來。
左重看著黃包車店門口對客人愛答不理的車夫和滿是灰塵的黃包車露出了冷笑,有時上層的計劃很好,可問題出在底層的執行上。
就像眼前這一幕吧,要是執行任務的是自己手下,像這種暴露身份的行為絕對不會出現,誰要是敢這樣,肯定要接受軍法的處置。
大流氓帶著一幫小廢物。
這邊是特工總部的現狀,徐恩增此人才華是有的,能力也是有的,矮個裡拔將軍,在果黨中算一個人才,可惜的是手下人不給力。
他抱著胳膊,衝著黃包車店揚了揚下巴:「除了這個地方,剩下的兩個地方在哪,裡面的人員配置,武器配置,你們有沒有摸清楚?」
「另外兩個地方,一個是澡堂,一個是技術學校,都是方便人員進出的場所,要不是確定了大概的位置,確實很難發現裡面的問題。」
鄔春陽一邊說,一邊在地圖上標記著位置,這三個地方正好從東、西、南三個方向將老虎橋監獄包圍住,只留下了北方一個出口。
左重微微沉吟沒有再問,而是說道:「不過這三個地方選得倒是挺有想像力的,澡堂,難不成一處的人全都光著腚在裡面進行隱蔽。
那我倒要去看看,行動那天記得提醒我,到時候場面一定相當之壯觀,這樣,準備好相機和膠捲,有機會咱們給他們拍個集體照。」
他說著說著嘴角微微揚起,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這要是把一群特務的現場腚照曝光到報紙上,那特工總部就出了大名了。
「好的,科長。」
鄔春陽也咧起了嘴。
「行了,我先走了,為了保險起見,你們最好在在周圍查一查,說不定徐恩增不止安排了三個點,沒有到最後一刻,不能放鬆警惕。
左重抬腳向外走去,口中叮囑道:「看好特工總部的人,絕不能讓他們殺了囚犯,有什麼問題及時通知,關鍵時刻允許你臨機決斷。」
看完這邊的情況,他心裡也有了數,可還有個問題,徐恩增為什麼只圍了監獄三面,卻留下了最容易逃脫的北面,也就是玄武湖。
圍三闕一?
很有可能,天府案中的日諜通過玄武湖逃跑的事又不是什麼秘密,一處肯定能打聽到,就是照葫蘆畫瓢也不會留下這麼大的漏洞。
地下黨要是救人時遇到埋伏,在東南西都有圍堵的情況下,大概率會選擇向北突圍,哪怕沒有提前準備船隻,湖邊也更容易隱藏。
不能小看任何人,一處之前雖然犯了很多錯誤,可終究是果黨第一個專業情報機關,整體實力不容小覷,輕視對方是要出人命的。
他思考了一會兒,想到了一個地方,如果徐恩增真的在北方設下了陷阱,那裡一定有相關線索,他立刻開著車向玄武湖方向駛去。
到了下午時分。
左重再次回到辦公室,坐到椅子上後長長鬆了一口氣,真被他猜中了,一處果然在玄武湖方面有布置,就等著地下黨一頭撞進去。
只是徐恩增他娘的是不是抄襲抄上癮了,竟然也用上了湖面上的警用巡船,不光如此還調集了十幾艘小型機動船隻作為補充力量。
「特麼的。」
他回憶著剛剛在湖邊看到的場景,暗暗罵了一句,巡船的錨地已經被一處徵用了,負責周圍警衛工作的都是穿著警服的武裝特務。
更誇張的是,這十幾艘船隱藏在數量眾多的遊船中,進行圍堵、搜查、打撈訓練,要不是他對玄武湖情況熟悉,真就被瞞了過去。
這麼大的動作,對方做的悄無聲息,或許不光情報科沒有收到風聲,可能一處內部人員都不曉得這件事,姓徐的這次真成了精了。
想像一下,如果真的讓這個王巴蛋的陰謀得逞,陸上有人追,水裡有人堵,地下黨就是有三頭六臂也難以應付吧,後果可想而知。
左重瞄了一眼門口,從空間中掏出手機,不停摁動鍵盤將特工總部在老虎橋監獄周圍的布置發了出去,給老k和地下黨提了個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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