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難以名狀的強烈刺激感襲擊著機體每一塊位置……某種激素在體內擴散,不斷增強感官強度。有那麼一瞬間,羅森以為自己死了。
但偶爾的陣痛和求生的**堅決否定這個答案。他困難的想要睜開雙眼,勉強持續的一條縫隙卻無法辨別周圍模糊而擁擠的一切。他有那麼一股直覺:自己正在被運輸。這具麻木的身體正在一點點的遠離原先陰暗的角落。
他想到了種種可怕的結果,但都無法具體推測現在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所施行的每一步,每一個動作都按照某個預期計劃嚴格進行著,他的鼻尖嗅到一股地下室里令人潮濕的臭味。接著,全身被浸泡在一團粘稠的液體中。
窒息感瞬間籠罩他全身,他想要掙扎,想要反抗。但事實是,它們確確實實控制了他,把他塞進一個裝置里。一種全新的,卻蘊含著極端邪惡的思想被不斷的往他的腦海里灌輸。那是一種令他害怕,面目全非的本能……到底是什麼地方?他見識過與之相似的感覺……那高大而邪惡的生物!
但卻存在著本質上的不同——所行走的道路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相似,他殘存的思想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恐怖的變化。
一切都是那麼的無力。
……
碎片遍布四處,高樓碎裂的玻璃折射出這個正在燃燒中的城市,一切都恢復到了荒涼的極端狀態,破爛的街道,損壞的樓房,癱瘓的交通,大街上陳列著一具具人類的屍體,某些角落裡殘留著異形的鋒利尾刺,爆蟲酸液腐蝕的裝甲車輛,被炮彈轟擊過的路面……人群尖叫著,絕望的四處逃散。
黑色的恐怖浪潮早已經消失,但它們離開前卻遺留下一塊邪惡的腫瘤——大街上出現了某種兩米多高,渾身慘綠色,手持著人體大腿骨怒吼的野獸。它們衝到人群密集的區域裡,揮舞著手裡的「武器」攻擊人類,堅硬的大腿骨成為了敲碎人類頭顱的絕佳武器——這群怪物正在不斷製造恐慌和死亡。
人類,還活著的人類無處藏身。武裝部隊早就在前面幾次浪潮般的攻擊中崩潰,手無寸鐵的人類只能尖叫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四處亂竄,哭著嚎著想要尋求任何幫助。一些人瘋狂地揮舞武器,驅趕那些慘綠色的野獸狂潮,也有一些人蜷縮在角落裡,抱著昔日家人殘留的屍體,已經完全沒了希望。
這是一個無法面對的末日,蟲族帶來的死亡陣痛很快就能度過——然而卻沒有任何人能夠徹底享受生存的愉悅,幾乎是一夜之間,厄運又帶來了第二批更加極端,更加瘋狂而且毫無目的的怪物。
人類還能怎樣?四處逃命,有機會的或許能夠遠離這一片片死亡,但更多的卻永遠倒在了獠牙下。
更深處,一塊無力耷拉著的破損牌子上寫著「韋蘭德工業」幾個磅礴大氣的詞彙,如今卻因為鮮血的噴灑和飛灰的瀰漫而徹底失去氣勢,幾隻綠色的、眼睛裡充斥著進食**的怪物互相追逐著,牌匾被撞飛出去,被紛至而來的怪物踏成碎片。它們圍在角落裡,啃食著一名走投無路的人類。
在一層死亡和慌亂表面的掩蓋下,伴隨著幾聲低沉的吼叫,羅森隱隱約約得到了爬起來的力量。他抓住這可能是最後一絲的生機,從堅硬的床板上硬撐起身體,睜開沉重無比的眼皮,警惕的目光在第一時間觀察四周。
昏暗的燈光無力照射著四周,持續飄蕩在空氣中的陳腐氣味,凌亂的桌子椅子四處擺放著,掉落在地上的文件已經沾染了一層黑灰。
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疼痛的腦袋,卻與平時發生差異極大的現象,抓在皮膚上的手指甲與頭皮發出了尖銳的摩擦聲——他驚恐的發現,頭皮變得充滿褶皺,堅硬,以至於完全感覺不到柔軟髮絲的存在。
但還有更恐怖的,他所看到的一幕……完全變成了難以形容的慘綠色——都是綠色的一片,手掌,手指頭,甚至渾身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胸腹一層堅固的角質,手指頭抓在上面響起了尖銳的響聲……
他慌慌張張的檢查自己——如果這具身體還屬於自己的話。他身上處處充斥著堅硬無比的保護組織,在一層層保護角質層下,活動著一個充滿力量的龐大生物,他踏出腳步,沉重的步伐震顫著地面,聲音傳了出去,回音盪了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
他問自己,他腦海里充滿了不可置信,他對這一切都感覺到無邊際的恐懼,但同時也對這具身體滿意無比。
兩種矛盾的念頭左右著他,直到一個生物的呼喚響起——就在他面前不遠處,一個,不,一堆盤踞在一起的……所有詞彙都難以形容的臃腫,肥胖,充滿粘液的噁心,製造潮濕的世界的怪物。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但如果有文字圖畫都難以形容的醜陋和噁心的話,他相信面前這傢伙能夠名列前排。
他腳踩在一片粘稠的液體上,朝已經死去,或者仍舊活著的怪物走去。等待他的也許是未知,但他覺得答案或許就在怪物的身上——他必須要去弄清楚這一切,就像他多年培訓出來的作戰本能一樣。
「你來了……」怪物發出一陣低沉的聲音。
「**是什麼鬼東西?」羅森保持著與怪物的距離,奇怪的是,他嘴裡發出的是低沉的喊叫而不是質疑的輕語。
羅森感覺自己正在被觀察,但他找不到怪物注視的根源,也許它沒有眼睛。他警惕的站著,對方沒有說話,但幾乎是在他發出疑問的同時,一股埋藏在深處的記憶本能般的被喚醒,他看到了最為真實的一切。
浮出水面的,是他不得不接受的前因後果。
這是如此短暫的記憶,但又包含著強烈無比的求生**!韋蘭德集團在研究蟲族的同時,通過克隆蟲族各種單位,並提取它們的基因不斷的試驗,終於在某天「意外」製造出了一種被他們稱為「歐克」的怪異物種。
「歐克」和蟲族有相似之處,但又存在區別:它們幾乎全部都是像菌毯一樣的半植物半生物物種,既能夠通過主動的進食補充能量,也可以像植物一樣進行光合作用,而且由於這種特性,它們甚至能夠進行蟲族無法做到的孢子生殖。
邪物出自人類之手——但就連人類也無法解釋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導致這一群複製蟲族的怪物——歐克族繼承了蟲族的優點,又發揮了它們的特長,無論在繁衍能力還是攻擊特性上,都堪比蟲族。
一排排尚未來得及關閉的計算機屏幕上,仍舊讀取著每一分鐘,每一種試驗培養槽傳來的數據。人類,已經死去的人類科學家恐怕再也無法弄清楚這些他們原本就不該涉及的方面——這是上帝設置的禁區。
與其說人類把「歐克」製造出來,倒不如是蟲族的詭異特性,輔以人類的拼拼湊湊——在無意中瞎貓碰著死耗子,以往後重複一萬次也無法成功的結果換取了如今這一群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扭曲生物。
羅森清醒過來,他已經知道,自己所獲得的是非常龐大的力量——有一種不斷蠶食的本能在破壞著他人類的記憶,抽取、剝離,只保留部分的清醒意識,另一部分則完完全全走向了「歐克」那股貪婪無盡頭的意識當中。
它們就像蟲族的影子。
揮之不去的死亡陰影。然而,這名新生的**意識體卻完全沒有向蟲族靠攏的意思,他清清楚楚記得,那個渾身帶著無法描述的恐懼的生物對他照成的絕望噩夢,他當時是那麼的無力,那麼的脆弱。
儘管如今他已經強大無比,但某種註定的——或者是無法擺脫的記憶就烙在他腦海里,本能讓他下意識的去躲避,去逃離……不!他握緊了拳頭,鋒利的指甲嵌入手心的肉里,淺紅色的鮮血滴在了地面上。
他以最堅定,最無法擊倒的信念在告訴自己:他不會懼怕任何人,人類?蟲族?即使是那像主宰一樣的生物——他,歐克族的**意識體,從現在開始,一步步的去取代蟲族的地位。
異族意識對羅森的吞噬無比強烈,它們保留了羅森作為人類的行事、智慧,但卻在客觀判斷上完全扭曲——致使他成為一種只受到強烈種族意識驅使的生物,一切都像蟲族那樣,為了生存而不斷廝殺蔓延。
羅森靜靜站著,細細體會他體內涌動的龐大力量。
「我的孩子,遵從我的意志,去不斷創造一個完全屬於我們的世界吧!」那個龐大的意識體,改造他的意識體,極端醜陋,在羅森眼裡不值一提的怪物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里不斷迴響著,如同敲擊的古老喪鐘。
羅森再度睜開雙眼時,滿目的暴戾和厭惡毫不遮掩的顯露出來。
「不——這是我的世界!我的權力!我的種族!不是你的!」羅森猙獰喊著,他邁過那條「安全」的距離,一步步朝大意識體走去。
異族意識過分的侵蝕,令掠奪的一部分天性戰勝了預先準備好的臣服因素——此刻的歐克族大意識體完完全全就只是一個沒有半點力量的生命,最為脆弱的人類都能夠利用自己的身體去戰勝它。
「你今天的死——」
羅森衝上前去,一拳轟在了意識體的身上,它那脆弱的肌膚根本無法阻擋,像氣球一樣炸開,噁心,腥臭的液體組織四處飛濺,而羅森則揮舞他鋒利的手掌不斷撕裂這個令他厭惡的根源。
「只會造就我族將來的無可匹敵!」
滿臉暴戾的羅森把歐克族意識體給撕成了碎片,然後用腳狠狠地踩碎地面上柔軟的組織。
「你會為今日所行所止後悔的……」那個意識已經在一點點的從羅森的腦海中消散,「背叛者會面臨最殘酷的折磨……」
「去你的折磨!」羅森最後一腳塌了下來,意識體完全失去生命的波動——他的本能知道如何徹底殺死這種東西,「我會代替你,行使你無法做到的一切!」
然後,他感知到了其他**意識體——像他一樣**出來的單位正隨著大意識體的死亡而復甦。
他大步朝著那些意識體走去,但臉上卻完全沒有任何一點歡迎同類的喜悅——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而又呈現出喋血前的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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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歐克」是書友提供的角色,相關資料可以在置頂樓層看到。但在這一卷裡面,恐怕這個角色出場的次數不比人類和索克族少,因此很多方面我都進行了修改,那裡的資料僅供參考,如果有對它們來源嚴謹與否的疑惑的話,請多看幾遍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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