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群崛起 第078章 傳教士
姑且不管索克族社會中出現的「戰與不戰」截然不同兩種對待蟲族的態度，在距離母星一百多光年外，一顆名叫「艾澤卡」的索克族殖民星球如今陷入一股對未來，對異族，以及對神的討論當中。
就在蟲族攻陷帕拉維後不久，神聖母星淪陷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索克族社會，全體上下震撼到無以復加。雖然元老會用最強硬的手段毀滅了星球上的蟲族，但更多的，更浩蕩的蟲族開始把它們邪惡的觸手伸到其他星系。
「同胞們！在這場需要不斷的用生命去填補的戰爭中，讓我們冷靜下來，從索克族和蟲族雙方出發，保持立場的公正去想一個問題：你們覺得在不斷的消耗下，我們索克人到底有沒有可能獲得勝利？」
歸順者阿布霍斯在傾情演講，他不在此地，但與站在真人面前無異的全息影像把他的身上，臉上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表情清晰的展現出來。而現在，某個私人場所里，一群為戰爭困擾，倍感迷茫的索克人半信半疑的聚在一起。
「不！我得承認，我們幾乎無法擊敗蟲族，也根本沒有能力把它們從星球上消滅——帕拉維將是一個最好的例證，我們雖然用反物質武器把它們暫時的消滅，但在不久後，也許就是明天，它們又會瘋狂的活躍在星球上。」
阿布霍斯一副飽受磨難的神情，他的痛苦，令在場所有人感同身受。對蟲族的危害一傳十十傳百，事實不免發生偏差：傳說蟲族兇惡無比，專門吃人，每吃一個人就擁有更強的智慧，更高的戰鬥力。
以上這條只是漫天流言蜚語中的一個比較「保守」的傳聞，蟲族在一夜之間幾乎成為專門與他們的「洛斯」神對抗的強大生物，就像索克族無法違抗神的意志一樣，他們也無法擊敗蟲族。
「這種恐怖的『淨化』手段，不會拯救我們，反而讓我們一點點的邁向死亡的深淵——今天是母星的淪陷，元老會用最強大的武器毀滅星球一切生物，明天呢？也許馬維岡會跟上母星的腳步，元老會又該怎麼做？」阿布霍斯刻意的停頓，像是讓這群人獲得**思考的時間。
「他們仍會採取原先的辦法，用最強大的武器毀滅蟲族——然後下一顆星球就是維勒斯，再下一顆星球就是羅達希亞，然後是艾澤卡……蟲族沒有徹底把我們殺絕，但我們自己的武器會讓我們走上絕路！」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這是他們最不願意想像的一面，但當以帝國艦隊頗具名望的司令官阿布霍斯口中聽到時，權威人士的一句話無疑比無關人等一萬句要管用，要更能深入到他們的意識里。
「這是最原始的，也是大自然最殘酷的一面——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阿布霍斯說，「我們經過千萬年的進化，一成不變的執行著『神』的旨意，但『神』已經對我們感到不滿意，因此按照自然法則清除我們！」
眾人議論紛紛起來，如果說前面的話還算正常，司令官後面這句話就完全把話題引向了一個幾乎無法探究的一方面——神。關於索克人的神「洛斯」存在與否——儘管所有人都堅信——但並沒有任何有利的證據支撐這一切。
而阿布霍斯嘴裡的「神」，似乎在表示他已經接觸到這一切——或者至少接觸到一部分的真相。
「是的，也許你們絕大多數人都覺得我已經發瘋，或者是在說胡話。」阿布霍斯的神情依舊帶著悲天憫人，「但這世界上又是有多少事情是我們能夠理解透徹的呢？蟲族就是一個例子，它們對我們的毀滅幾乎不需要理由！」
「但作為一名最早接觸蟲族的索克人來說，我之所以消失這麼長一段時間，並沒有死在蟲族的攻擊下，而是接觸到了某種更龐大的意識——他（她）幾乎無所不在，無所不能，他(她）感知我所想，理解我所做。但無法避免的是，蟲族即為他（她）的工具，對我們的毀滅即秉自他（她）的旨意！」
幾乎所有人都能猜到阿布霍斯嘴裡的他（她）是誰，神話中的「洛斯」是沒有性別區分的，他（她）根據自己的大致模樣創造了不完整的索克人，讓索克人不斷進化自我，而神則消失在茫茫宇宙間。
絕大部分索克人在討論「洛斯」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產生著一股難以描述的「盲目信從」。就比如阿布霍斯嘴裡闡述這個事實時，他們首先想到的是無處不在的神帶給他們的震撼，恭敬結束後才開始懷疑。
「我無法向你們證明『洛斯』的具體，但他（她）確實給我留下旨意——一切不符合進化條件、進化過慢，信仰影響減弱的種族，唯一的去向只能是偏移他（她）為我們指明的道路，從而使得我們不斷的自我毀滅——毀滅帕拉維就是一個例子。因此，偉大的洛斯為了維持真正的平衡，他（她）需要清除我們絕大部分的異變。」
歸順者阿布霍斯繪聲繪色的向所有看到這一段視頻的人描述著這場戰爭的起因——他用索克族的神來解釋了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神要保持進化的穩定性，而證據也很簡單，蟲族已經著手實施這一切。
因果順序中，阿布霍斯用「果」來證明「因」，但當一切的事實都合乎情理的能夠解釋清楚時，人們思考的焦點已經不集中在這詭異的緣由中，而是聯想到阿布霍斯嘴裡的一點：他沒有死在蟲族手上，洛斯的神諭指出要毀滅絕大部分人。
活生生的例子就站在他們面前，闡述一切。
「之所以蟲族的所作所為沒有根據，是因為它們並沒有帶上種族的意識——它們做出的一切，完全是遵從神的旨意。」阿布霍斯一臉神聖的說，「它們在清理那『絕大部分』的異變，也同時保留一小部分希望。」
「我想拯救你們所有人，但神的意志不可違——作為僥倖的傳達者，我只想帶給你們一條信息：只有真正堅定的信仰者，才能不斷推開世間左右我們的謊言，才能在蟲族履行神的旨意時被定義為『希望』，享受被保留的權力！」
阿布霍斯張開手，仿佛在等待索克人歸入他的懷抱，同時，影像在這種肅然的神聖中一點點的暗淡，消失。
一群索克人沉默了許久，然後有人當做笑話般，轉身離開這兒；也有人滿臉的懷疑，但沒能得到解釋又不甘心離開；還有的人仿佛想通了什麼，他們的目光在最初的渾濁迷茫後，變得愈加清澈。
……
所謂「神的歸順者」阿布霍斯演講的視頻在艾澤卡星球傳開，雖然政府已經著手嚴令禁止傳播這些屬於煽風點火的信息，但與「神」有關的內容，總是會令索克人欣然嚮往——特別是裡面還提到蟲族發動戰爭的原因。
不光是艾澤卡，這段視頻傳播的速度超乎想像，通過索克族的安塞波四處傳播，加上某些自稱「堅定信徒」的暗中協助，阿布霍斯的演講幾乎在短短數天內就流傳到索克帝國的大部分區域。
甚至元老會也有人想要一探究竟。
儘管帝國政府進行著一系列軟硬手段的控制，但隨著帕拉維上的蟲群再一次崛起，以及周邊星球一次次肆虐的蟲族時，一切的解釋都變得那麼的蒼白無力。阿布霍斯出發的角度完全沒有違背索克人的信仰，但裡面的內容卻在暗暗表明，唯獨臣服他嘴裡的「神」，方能夠在蟲族的攻擊下保留生命。
漸漸地，在阿布霍斯神聖而堅定的演講下，有人對視頻的內容產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信任，但也有人因為親朋在戰爭中的死亡而對這一切感到憤怒不已，並號稱阿布霍斯是投降蟲族的叛徒！
一部分人——少數的一部分開始躲避帝國政府，在暗中聯合起來，想要追逐著阿布霍斯所描述的「救贖」，他們不斷交流著，阿布霍斯期間也流傳過數量不多的演講，狂熱者們收集起來，在工作之餘互相探討。
對於「神」的探索，其實在索克族社會並不奇怪——反而，他們帶著一種規劃好的理性，阿布霍斯的講述並沒有讓他們拋棄平日裡正常的一切，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認同，並堅定了阿布霍斯的說法。
終於，在某一天，阿布霍斯給這些堅定信徒們一條明示。
隨後，蟲族發動了對該星球的攻擊，在短暫不到十個小時的時間裡，成千上萬的蟲族降突然降臨到這顆星球上，開始瘋狂屠殺著每一個「偏離走向」的索克族生命。與母星的戰鬥相比，其他星球的節奏和慘烈程度遠遠沒有母星那麼高——究根結底是索克族對帕拉維母星的至高信仰所致。
所以，爭奪戰雖然慘烈，但帕拉維的一幕已經難以重現——更多的索克人緊急逃離，留下來的軍隊用強硬的手段去毀滅蟲族，但所有人都明白，這裡會變得和帕拉維一樣，蟲族永遠殺不盡。
而擁有「堅定信仰」的索克人，卻仿佛激流中的那一個巍然不動的石塊，蟲族的洪流沖他們身邊沖刷過去，但卻自動的被「分隔開」，隨後又在前方匯聚起來——他們居然安然無恙？
從不留活口的蟲族放過了他們！
對阿布霍斯所言的一切，在劫後餘生的索克人心中，幾乎就瞬間質變成了神所要歸順者傳達的「金科玉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