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事奇談 第一八一章黃大仙

    看那人一臉認真，還略帶得意的樣子，我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問那毒黃花是什麼人，他又是何方神聖。

    那人說。毒黃花是附近一帶有名的蠱婆，也是前面黃花苗寨的長老，至於他自己，他卻賣起了關子，說他自己說出來沒什麼意思，會有自誇的嫌疑。只要我跟他走，到時候我自然就會知道他是誰。

    我又問他，跟他去什麼地方。他卻又神神秘秘地說到時候就知道，讓我現在只管跟他走就是。

    大概怕我不肯跟他走，他還強調，現在很多人都已經盯上我了，如果我不跟他走的話，就會有危險，恐怕很快就會被人殺死，最後被煉養成屍靈蠱。

    我雖然對他故作神秘有些不屑，只是還真是起了一絲好奇心。琢磨了片刻後，便同意跟他走。

    見我同意了，他頓時面露欣喜之色。收起那砍樹的柴刀，讓我馬上跟他走，還說現在就有人盯著，如果不快點走的話，等他們反應過來，說不定會出來阻攔。

    「這不是你的地盤嗎？他們也敢出來找麻煩？」我忍不住笑道。

    老頭卻似乎沒聽出我話里的揶揄之意，一臉認真說，先前是誰也不想當出頭鳥，所以一直沒人跳出來，現在我跟他走了，保不齊會有人著急，跳出來阻攔。

    他還說。他並沒有害我的心，只是不願意看著我年紀輕輕就死了，所以才出來叫住我。因為如果我再往前走，就進入那毒黃花的地盤。那毒黃花是方圓百里有名的大蠱婆，行事囂張專橫，如果她出頭的話，其他的人只怕也不敢阻攔，那到時候我就麻煩了。

    他的話雖然有些道理，但他前面說的他是好心要救我，所以才叫住我，我是不信的。我覺得就算他真沒害我的心，恐怕還是有別的目的。當然，雖然他一開始對我態度並不是很友好，但我從他身上並沒有看出什麼敵意，所以我也才真的好奇，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倒要看看，他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另外我也是想，他帶我走，無非是去他家，或者什麼地方，到時候我找機會給手機充下電，給阿爹他們打電話說一下，讓他們過來接應我。

    雖然現在遇到的幾個人，包括這老頭，明顯都是一些二流三流蠱師，但是現在我的行蹤已經泄露，難免會有厲害的高手過來，所以我也不得不謹慎行事。

    而後老頭便帶著我走上一條小道，往西面走去。

    可沒走出多遠，前面草叢裡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便見草叢裡鑽出一條黑背紅足的大蜈蚣，攔在小路上，擋住我們的去路。

    老頭臉色變了變，看了看左右，嘴裡還咒罵了一聲，一臉氣憤的樣子。不過他並沒有慌張，右手一甩，手上射出一點金光，打在了那條蜈蚣的頭上。

    我定睛一看，發現那是一枚略粗的半尺多長的金針，將那蜈蚣釘在了地上。那蜈蚣劇烈地掙扎了幾下，便沒了聲息。

    這讓我對老頭稍稍有些刮目相看，他這一手飛針術倒還真是耍得不錯，怕至少有十幾二十幾年的工夫在裡面，至少現在我是做不到的。

    見金針釘死那蜈蚣，老頭也看了我一眼，哈哈笑了幾聲，顯得頗有些得意。

    而後他走向那條蜈蚣。

    我本來想叫住他，但還是忍住了。

    老頭來到那蜈蚣邊上，將蜈蚣頭上釘著的那枚金針拔了下來，又拿出一小塊白布，將金針細細擦了一下，然後收進了懷裡，臉上則露出一絲不屑：「鰲角山的田麻子也來湊熱鬧嗎，不長眼的東西……」

    隨後他站了起來，對我說道：「走吧，你跟在我後面，別亂跑。」

    說完他便又帶頭向前走去。

    我跟了上去，在那蜈蚣的屍體前停了一下。在旁邊草叢裡，還有一條蜈蚣的屍體，那蜈蚣的腦袋看起來爛糊一團，好像炸了似的。

    剛才老頭釘死道上那條蜈蚣的時候，另一條蜈蚣便蟄伏在旁邊草叢裡。我雖然察覺到了，但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沒有直接出聲提醒他。

    不過我暗中放出了烏一，正是烏一殺死了潛伏在草叢裡的那條蜈蚣。否則的話，估計現在老頭已經倒在地上了。

    而後我們便再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東西。老頭殺死那蜈蚣後，也加快了速度，我們停也不停走了三個多小時，差不多走了有三四十里路，終於在一處山腳下停了下來。

    我看到在那山上，有一村寨，寨子規模不小，看那些吊腳樓的數量，估計有近百來戶人家。

    我想老頭帶我來的目的地不會就是這裡吧。

    然而接下來，老頭卻並沒有帶我走上前往寨子的那條石階路，而是走上了邊上一條樹林掩映、頗有些隱秘的小道，好像老頭也不願意讓別人看到我們似的。

    而後我們一直行走在石階路旁邊的小道上，走了近一個小時，終於來到了那村寨的西面，離村寨大概也就千米距離。只是隨後老頭卻帶著我繼續往山上走去，似乎並沒有要帶我進村寨的意思。

    這讓我有些意外，不過我也沒有出聲問，而是強忍著好奇，默默跟在老頭後面。

    走了沒多久，前面都已經沒路了，老頭帶著我鑽進了一片林子裡，又在林子裡走了十多分鐘，我們來到一懸崖下。

    我越來越奇怪。

    老頭則又帶著我爬上那處懸崖後，又往西走了幾分鐘，我們來到了一處山洞前。

    洞口十分隱秘，只有半米多高，就能容一個人鑽進去，而且洞穴前還用茅草遮擋著，所以很難注意到。

    「進去吧。」老頭對我說道。

    「這裡是什麼？」出于謹慎，我並沒有立刻依他說的去做，而是問道。

    老頭卻似乎有些焦急，也有些緊張，轉頭看了看四周，催促我道：「快點進去吧，進去你就知道了，我又不會害你。」

    不過說完，他便先鑽進去了。我猶豫了一下後，先悄悄把烏一放了進去，確定裡面並沒有什麼危險後，我便也跟著鑽進了洞口。

    我眼前頓時變得漆黑一片，不過隨後前面出現了一點亮光，借著那亮光，我看到老頭就在前面，手裡拿著一支白蠟燭。而出現我在面前的是一條狹長的道，只比洞口稍稍要空曠一些，我只能跟老頭一路爬著往前走，都無法站起來。

    爬了二十多米，前面突然開闊起來，我們好像進入了一個洞穴里。這洞穴里倒不是完全漆黑的，洞穴頂上有許多發光的石頭，應該是螢石一類的東西。

    借著亮光，我打量了一下洞穴，發現洞穴里大概有三四米高，近百平米大小。洞穴呈圓形，四周牆壁光滑，地面也頗為平坦，還鋪著軟軟的乾草，踩上面發出沙沙的聲音，感覺頗是舒服。

    而且洞穴里放了不少東西，有桌子椅子什麼的，甚至還有柜子和床。看擺設，就像一戶人家用來生活住宿的地方。

    我有些奇怪。難道這老頭就生活在這裡，他不是那村寨的人嗎？

    可接著我突然心中一驚，因為我發現在那床上，好像藏著什麼東西。

    只是我們進來後，那東西就一直沒什麼動靜，甚至沒有聲息。雖然我現在視覺聽覺都遠超以前，也沒能聽到那東西的呼吸聲，所以一時都沒注意到那東西。直到那東西微微動了一下，我才發現。

    那是什麼？我心中一緊，也立刻提高了警惕。

    「娃兒，爺爺回來啦。」老頭卻突然說道，語氣里卻滿是關切之意，「今天怎麼樣啊，有沒有不舒服啊？」

    床上那東西卻沒有出聲回答，只是又微微動了一下。

    老頭卻露出一絲笑容來，點了點頭：「好好，那就好。今天爺爺終於把那人帶來了，你也終於有救啦。」

    我不由有些吃驚。

    床上那東西卻奇怪地叫了幾聲，聲音有點像是那貓叫，聲音雖然有些低，但顯得有些激動，那東西動靜也比先前要大了一些，好像抬了抬手。

    老頭臉上喜色更甚，臉上密密的皺紋都舒展了開來。不過他看了看我後，臉色則又變得有些奇怪，對我說道：「焦大，我請你來，就是想請你幫我救我孫子的，真的沒有要害你的意思。」

    「你孫子怎麼了？」我奇道。

    「他中了一種很奇怪的毒，我想盡了辦法，也沒能夠解掉他身上的毒。我聽說你這半靈體百毒不侵，我想用你的血做藥引子，配合其它藥物，或者能夠解掉我孫子身上的毒。」老頭說道，頓了頓後，他似怕我誤會，又解釋說，他只需要我身上很少的血，大概一兩就夠了，所以對於我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傷害。

    只是我的心思卻不在他說的話上，我問道：「你確定床上的是你孫子？」

    老頭愣了一下，隨後似明白了過來，神色卻變得更加怪異了，似有些尷尬，不過他的臉上還有幾分心疼之色，嘆了口氣道：「你都看到了？他的樣子看起來確實有點怪，但那是因為中了毒的緣故。」

    中了毒的緣故？我不由皺起了眉頭。

    老頭則走到了床邊，朝著我招了招手：「來，來，你過來，也讓我孫子看看你，如果這次他能好的話，那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我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走了上去。

    老頭指了指頭床上，對我笑呵呵地說道：「這就是我孫子，孩子有點怕生，你別見怪。」

    我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心中滿是驚異。

    床上他那孫子，正睜著一雙眼睛，好奇地看著我，他渾身都長滿了黃色的濃密的毛髮，還長著一條長長的尾巴。

    黑黑的鼻子，臉上則長著黑色的毛髮，中間夾雜著一圈白毛，還有一雙圓圓的耳朵。

    這他嗎的就是一隻黃鼠狼！

    可老頭卻一臉疼愛地看著那隻黃鼠狼，還伸出手拍了拍黃鼠狼的腦袋。

    我遇到黃大仙了？

    在很多農村，都有流傳狐狸變人、黃鼠狼變人的傳奇故事。狐狸變人叫狐狸精，黃鼠狼變人則叫黃大仙，據說他們都是神明一樣的存在，有著神通和法力，甚至有的本領都不輸於真正的神明。

    莫非這老頭就是黃大仙，是成精的黃鼠狼變的？

    我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一絲寒意來。

    我很想把藏在我懷裡的小青叫出來，讓它看看，這老頭到底是人還是黃大仙。

    老頭則又轉頭看向我，他好像看出了我的驚訝，微笑道：「你別害怕，我孫子就是中毒了，所以才會這樣子的。」

    中毒才會這樣？人中毒了會變成黃鼠狼？我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是什麼樣的毒能把人變成黃鼠狼啊？我可是聽都沒聽過！別說普通的毒了，就算是最稀奇的蠱毒，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功效吧？只有傳說中的神仙，才可能有這樣的神通吧？

    這黃大仙是故意在騙我嗎？

    而且我看床上這黃鼠狼眼睛明亮，精神十足，也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這黃大仙到底想幹什麼？

    我沉默片刻，對這老頭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覺得還是直接說清楚的好，就算是死，也能死個明白。

    老頭則一臉驚訝和疑惑，張了張嘴，看著我，說道：「救我孫子啊？」

    「你孫子並沒有中毒。」我說道。

    「怎麼沒中毒啊，你看他都這樣子了，怎麼沒中毒？」老頭子也一臉訝異，也顯得很激動，說道。

    不等我回答，他緊盯著我，眼神也變得有些凌厲，「焦大，我只是要你一點血，真不會害你的。而且我只是用你的血做引子而已，你半靈體雖然百毒不侵，但我孫子中的是蠱毒，所以我也不可能拿你的血當主藥。」

    看他一臉認真很鄭重的樣子，我卻更加疑惑了，更加搞不懂這老頭到底有什麼用意。

    我轉頭看了看那黃鼠狼，那黃鼠狼則朝著我咧了咧嘴，竟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來，就像在嘲笑我似的。圍見歡圾。

    隨後它還張開嘴，朝著我齜了齜牙，眼神也變得有些兇惡，就像是在威脅我什麼。

    我忽然心中一動，伸手一把抓向那黃鼠狼。

    不想那黃鼠狼反應也快，在床上一滾，就躲開了我的手。而後它縮在床的內側，朝我齜著牙叫了幾聲，顯得很是兇惡。

    老頭也是臉色一變，喊道：「住手，你要幹什麼？」

    我看了老頭一眼，平靜道：「我給他看看中了什麼毒。」

    老頭卻攔在我前面，喊道：「你別亂來，不要碰他！他身體本來就不舒服！」他一臉不滿地看著我，「這麼多年了，我都沒能弄清楚它中了什麼毒，難道你還能看出來？」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我真能看出來。」我笑了笑道。

    老頭愣了一下，一臉狐疑地看著我：「你，你真的能看出來？」

    他看著我的眼中，明顯帶著不相信的神色，甚至帶著一絲不屑。

    這時，那黃鼠狼卻又朝著老頭尖利地叫了幾聲。老頭臉色一變，立刻點了點頭，說道：「好好，爺爺聽你的，不會讓它碰你的，你乖乖躺下吧，別害怕，有爺爺在呢！」

    說著，他又朝著我搖了搖頭，「不行，我不需要你給他看，我只需要你一兩血，有了你的血做引子，我就有很大把握解他中的毒。」

    我沉默片刻，而後突然問道：「你們黃大仙也養蠱？」

    老頭立刻愣了一下，一臉驚訝：「黃大仙，什麼黃大仙？」

    這就對了！

    我大笑了一聲，隨即召喚烏一它們急沖向那黃鼠狼。

    不想那黃鼠狼卻是十分機警，不等烏一它們碰到它，便高高跳了起來，竟是跳到了旁邊的柜子上去，朝著我惡狠狠地叫了幾聲。

    老頭頓時愣在了那裡，呆呆地看著那黃鼠狼：「娃兒，你跑那上去幹什麼？咦，你的身體怎麼……」

    不過這時，那黃鼠狼竟是調轉身子，翹起屁股，朝著我們放了一個長長的屁。

    雖然洞中光線昏黃，但我也能夠看得到，它放出的屁居然是淡黃色的煙霧一樣的氣體。

    隨後，那黃鼠狼從柜子上跳了下來，快速鑽進那通道，逃走了。

    我頓時聞到一股巨臭的味道，趕緊屏住呼吸。可黃鼠狼放出的煙霧卻遲遲不散，像活物一樣裹在我身上。我驚訝地發現，雖然我已經屏住呼吸了，但依然能夠感受到那股巨臭的味道。

    我感覺意識快速模糊起來，腦袋乃至全身都有一陣陣的難以言喻的劇痛，就像中了劇毒似的，仿佛那臭味可以不用通過呼吸而直接作用我的身體。

    老頭則傻傻地站在那裡，一臉驚愕地看著那通道的方向，喃喃道：「為、為什麼變成黃鼠狼了？我孫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