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太狠了,把那袋糯米埋得那個深,一米的坑就能把我累趴下。
可見對於幹活來說,塊頭大是沒有用的,曾經在外婆家我見過一個瘦小的山民,一上午挖了三個這樣大的坑,而我現在還沒挖到一半就上氣不接下氣了,最後把東西挖出來,我直接癱在女警的車裡。
她肯定憋很久了,黑色的米,這是什麼鬼?
還挺能憋,不過很快就開始沒話找話了:"小霖啊,我們現在去醫科大學,市局在那裡有專門的停屍間,你害怕嗎?"
我幹嘛怕這個,小時候做惡夢見過的屍體比她吃的米還多!
見我不說話,她又開始自我介紹:"我叫趙可,你可以叫我可兒姐,也可以直接叫姐姐。"
我呸!
就她那女漢子的做派還可兒?我還是不理她,現在很累,身體在過度勞累的情況下容易生病,也容易中蠱。按古代的說法這就是邪毒入侵了,身體狀態良好的時候你總能扛得久一點,身體狀態也會直接干擾你的意志,所以說好身體確實是革命的本錢。
要和蠱打交道,就必須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我得抓緊時間休息。
但這個趙可不會讓我消停的,她怒了:"白樺霖!你要端正自己的態度,這一袋子黑米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們這是要去野炊嗎?"
不理她是不行了,現在她是爺......
我一邊放鬆身體一邊跟她解釋:"這不是黑米,是糯米,本來是白的,但是上面有蠱,所以變黑了,我們這次要利用的就是這上面的蠱,但願還沒有過期。"
自然形成的蠱大多數過期很快,因為這個世界無時無刻不在進行陰陽調和,陰森森的地方太陽一照就暖了。但經過蠱術培養的蠱沒那麼容易消失,我們宿舍那害人的蠱不是存在了幾年嘛,這說明經過專業的培養,蠱的生命力一樣可以頑強。
蠱是一種力量,不是邪惡,山裡的蠱婆都長壽,這是因為蠱王能給她們吸去身上的死氣,人一老身上就沒有那種蓬勃的生命氣息,變得死氣沉沉,所以養蠱王也是一種長壽秘訣。
這糯米里的蠱可以害人,但我也可以用來派其他用場。
天下沒有邪惡,邪惡的是人心......我還蠻有武俠片裡宗師的風範嘛。
趙可就好奇了:"這米里養了蟲子?"
"沒有蟲子。"我就無奈了,為什麼世人一談蠱就能想到蟲子呢?"按照書面的解釋,蠱可以有蟲子的意思,但可以理解為一種影響力,比如蠱惑這個詞,所以蠱是可以影響人的身體以及精神狀態的力量,可以讓人變差,也可以變好,這米里的蠱能影響你的思維,製造幻覺,所以你今晚要小心了。"
"幻覺?哼,我有強大的意志力。"趙可覺得自己是警界精英了。
我給她潑冷水:"很多人對意志力的理解有偏差,你有沒有做夢被人追趕過?"
她略一猶豫就說:"有。"
我又問:"你的個人能力怎麼樣,比如說武力方面。"
趙可這方面就很自信了:"我在警校一直是格鬥冠軍,男人可以勝過我的也沒幾個,雖然你看著塊頭大,但也不是我的對手。"
幹嘛扯到我身上來?我笑著說:"那麼在夢裡追你的人,你打不過嗎?"
趙可一愣:"是啊,有時候做夢到底是誰追我都搞不清楚,我都不敢回頭......"
"如果是現實里,誰敢這樣追你肯定你會回頭打他。"我直接做了結論,"所以在幻覺中的自己和現實可能不一樣,就如同做夢,你所有的情緒都放大,你會害怕,與此同時你也不可能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是在幻覺中,再強大的人也會被嚇壞了。"
這就是胖子在現實中跟誰都敢動手,而在幻覺里一嚇就跑的原因。
"那麼今晚你是想讓我看看幻覺?這對我破案有什麼意義?"趙可不理解。
我又無奈了:"為什麼一般人總把幻覺和假象劃等號?當然,你看到的東西是假的,就比如你看電視新聞,拍攝的畫面各種人物,你把電視機砸了絕對找不到這些,但這些畫面要傳達給你的信息是真的,不要去糾結電視機里到底有沒有人,你得注意他說什麼。"
"你的意思是......讓死人說話?"我清楚地看見她細白的脖子微微縮了縮。
嘿嘿,害怕了,我故意低低地笑著說:"怎麼樣,是不是很刺激,害怕了?"
她嘴硬:"我會害怕?命案我都不知道處理過多少起了!"
後來我發現,我這是自作自受了,本來還想在車上眯一下,但嚇了趙可之後,她就一直跟我沒話找話,讓我不得安生,這肯定是在害怕。
還好很快就到了醫科大學,同時趙可也變得有點神經兮兮的。
之前我們的談話仿佛是做好了一個恐怖氣氛的鋪墊,真擔心一個女孩能否承受得住。
警方的停屍房設在醫科大,其實醫學院這種地方不需要什麼冷庫,因為沒有新鮮的屍體,教學用的標本都泡在福馬林里。不過這裡有醫學界的權威,警方把涉案的屍體放在這裡可以獲得他們的幫助,還有法醫專業的學生,他們能增加點經驗。
要進入存放屍體的冷庫,就得經過外面的解剖室,這對腸胃是一個考驗。
一路上的瓶瓶罐罐很多,福馬林液浸泡著各種人體器官,甚至還有成型的胎兒。
我沒什麼不良反應,看起來很習慣的樣子,趙可也很正常,對她來說或許能理解的東西都不會害怕吧?
很奇怪,在這個地方蠱蜂的反應並不強烈,雖然這些傢伙在睡覺,可每當遇到可以對人造成影響的強蠱時,總會讓我有些感覺。
這裡到處都是藥水的味道,藥水是阻止腐爛的,蠱應該也不喜歡吧。
我在一個瓶子泡著的大腦面前駐足片刻,前面就傳來了趙可的尖叫聲。
連忙衝上去看,只見在拐角處,趙可高高抬腿,把一個男人頂在了牆壁上,她的腳直接卡住了那個男人的脖子,喝問道:"你是什麼人,這麼晚了在這裡幹什麼?"
我覺得趙可是神經過敏了,這個人戴著大大的眼鏡,身穿白大褂,顯然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啊。
這男人表情麻木,聲音很空洞地說:"警官,我叫吳空,負責看管解剖室的。"
趙可這才把腳放下,又問道:"這裡是警方停屍房的門口,你在這裡幹什麼?"
吳空還是面無表情,伸出手指頭指了指停屍房的大門:"裡面有動靜。"
趙可疑惑:"這門是從外面鎖的,裡面怎麼可能還有動靜?不會有人被鎖在裡面吧?"
吳空慢悠悠地搖頭,慢悠悠地說話:"屍體有時候也會動的,我在火葬場停屍房幹過,所以見過屍體動。"
我發現趙可不留痕跡地退了一步,心裡就樂了,她肯定是害怕。
這個吳空很有恐怖片裡那種怪醫的感覺,嗯,我很欣賞他......
"不可能有這種事!"趙可堅決地說,仿佛在說服自己,卻又看向我。
我只能聳聳肩:"好像可以,我記不太清楚了,小時候的事。"
吳空對我點頭:"你們最好注意,一個動了不要緊,得趕緊找出來,不然的話其他的也會動,再然後......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總之很麻煩。"
趙可有些惱怒:"你是醫科大學的人,怎麼能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我趕緊給他們打圓場:"都已經在門口了,我們打開門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趙可平復一下呼吸,點點頭,掏出一段鐵絲就開始撬鎖......
我忽然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趙警官,你不說這個案件是你負責的嗎?"
趙可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以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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