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後,夜幕降臨。
篝火烤肉乾,一鍋野菜湯,幾天來,三人間狀態十分微妙。
「再經過野陵和羅沙地界,便到雲山了,加快些速度,明日天黑前應該能到。」
萬英宗的話,不論萬英葉還是萬英雪,都沒有回應。
萬英雪輕飲野菜湯,對肉乾完全沒有興趣的樣子,而萬英葉則借著火光,把玩著古山玉,雙眸失神的樣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自從庚辰山門外窺聽那一夜後,即使沒有蠱惑魔鬼作祟,三人一起時候,萬英葉也不再多說什麼,更願意一個人靜靜坐著。
萬英宗內心悵然嘆息。
這麼多天,他也終於猜測到了前因後果,想必那天英雪師妹門前的半串冰糖葫蘆,正是這位英葉師妹掉落吧?
曾經,英葉師妹天天粘著自己的時候,倍感心煩,心力交瘁,不得不裝作一副耐心清高樣子。
現在,英葉師妹對自己避之不及,自己內心無比愧疚,反而無比懷戀曾經被粘著的時候。
世間之事,委實讓人難以捉摸。
「英葉師妹,你這玉佩似乎……」
萬英宗嘗試搭話,萬英葉回過身後淡淡道:「哦,外公送的,啊哈……困了,師哥師姐晚安。」
打了個哈欠,萬英葉側頭便睡,不再理會其他,避開了萬英宗。
哎……
無聲嘆息,萬英宗看向冷清淡漠萬英雪,更是說不出什麼話語。
……
半夜。
「誰?」
三人輪流守夜,萬英雪突然的喝聲,讓一旁的萬英宗、萬英葉瞬間起身。
火光搖曳,四周茫茫黑暗,兩人還未從睡眼朦朧狀態完全清醒,紛紛看向萬英雪,卻見她已經拔出銀霜劍,寒光凜凜,一片嚴肅神色,看向四周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處。
「出來!」
靜默無聲,仍舊只是一片黑暗。
然而片刻過後!
「哼哼哼哼。」
伴隨著「啪啪啪啪」掌聲,森森笑聲傳來,搖曳火光照耀的黑暗邊緣處,一個個人影豁然出現,足足數十人!
雲山三人見此,神色一凜。
蠱惑魔鬼夏雨內心焦急。
在這個世界度過三個月有餘,眼看著即將完成宿主蠱惑,開始收割靈魂,卻突然冒出這些未知之人,難道宿主要葬身此處?
諸多身影向火堆靠攏。
足足有四十餘人,皆為黑衣夜行者狀態,一些人的斧刃武器上,甚至還粘著血漬。
而這位發出森森笑聲的領頭之人,赫然便是天南論劍上,先後擊敗魏清凡、萬英雪的呂不隱,此刻正拍著掌聲,讚賞的看著萬英雪,隨即將目光投向高空。
「多謝長老此次出關,不過看來是白跑一趟了,這些雲山宗弟子竟然改了陸騎。」
呂不隱抬頭抱拳道。
夜空之中,赫然是一位騎在詭異獠牙怪鳥背上的強者,無聲無息俯瞰著地面。
神情淡漠,枯瘦老者看了眼萬英雪,隨即向呂不隱點了點頭,駕馭怪鳥坐騎消失在漆黑夜空,留下呂不隱和數十位手持五花八門武器之人。
如此過後,呂不隱平淡無奇面龐,嘴角上浮現出一抹孤傲笑容,卻蘊藏著說不出的妖異霸道,睥睨向萬英雪。
「哼哼,不愧為我呂某人看重的女人,英雪仙子,果然不凡,呂某人尚在百步之外,竟也能分辨出腳步聲,佩服,佩服。」
萬英宗大喝道:「兄台率如此多人,包圍我們雲山三人,究竟何意?」
從流星錘、環首大刀、長截竹棍等武器不難看出,這都絕非名門正道之人,甚至極有可能是……魔門!
呂不隱口中慘白牙齒,不停把玩著兩顆鐵球,低沉笑道:「沒什麼,就是在下傾慕於英雪姑娘美貌容顏和出塵氣質,想請英雪姑娘在血隱門小居幾日而已。」
旁邊一位扛著黑鐵狼牙棒的兩米有餘巨漢,仿佛一個小巨人似得,頭上一個沖天辮,瓮聲瓮氣道:「這可是我們血隱門少主親自來請英雪姑娘,已經給足了你們雲山宗面子,請吧。」
「誰讓你說話了?」
一抹戾氣,這位相貌平平的呂不隱側眸向身後望去。
巨汗額頭瞬時浮現一層汗漬,連連退步,喘息連連道:「是我多嘴了,少主息怒,少主息怒。」
「哼。」
冷哼一聲,呂不隱再次露出假惺惺笑容,低沉道:「為了等英雪姑娘,我可是派遣了百餘位門人,在這片地界布置眼線,今天還被這裡捕快無意間殺死了幾人。只是沒想到從那些賞金捕快死人嘴裡,意外得到姑娘消息,哼哼哼哼。」
眼看著在所難逃,蠱惑魔鬼甚至開始思考著最後保命之策。
「要不要淪落魔門?」
然而另一邊,萬英宗挺身而出道:「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傷害雲山宗弟子一根毫毛!」
……
片刻過後。
一番短暫戰鬥,血隱門重傷三人,雲山宗三人真氣耗盡,刀架在脖子上,被捆綁束縛。
「只要有你在,休想傷害雲山宗弟子一根毫毛?」
呂不隱一副瘋癲狀態,表情誇張的做派,讓周圍一種魔門之人忍俊不禁,呂不隱環視眾人,灑脫笑著,淡淡道:「那就只好先讓你不在嘍,哈哈哈哈。」
拍了拍萬英宗白淨面龐,呂不隱朝萬英宗身後刀架脖子上的魔門弟子,稍稍揚了揚下巴。
「等等!」
萬英雪森森道:「你要的是我,與我雲山宗其他弟子沒有關係!放了我師哥和師妹,我跟你回去,否則你得到的,只能是我的屍體!」
萬英雪冰冷神色,直視呂不隱,一字一句說道。
「英雪師妹?」
「英雪師姐!」
萬英宗和萬英葉驚聲吶喊,蠱惑魔鬼則鬆了口氣。
手中兩枚鐵球稍稍停下,緊接著又再次轉動玩弄起來,萬英宗身後,將刀加萬英宗脖子上的魔門弟子看向呂不隱。
短暫思考後,呂不隱突然用鼻息哼聲一笑,放蕩不羈神色,嘴角邪惡弧度看向萬英宗和萬英葉身後的魔門之人,淡淡道:「放了他們。」
沒人敢多說什麼,架在萬英宗、萬英葉脖子上的刀劍武器挪開。
「不,英雪師妹,你不能這樣!我雲山宗弟子,絕不會因畏懼死亡,出賣同門弟子!」
「師姐!」
呂不隱見此,譏諷道:「不能保護自己的弱者,自己明明害怕得要死,面對別人犧牲換取下來的生存機會,只會嘰嘰歪歪惺惺作態?讓人噁心的做派!」
萬英宗的臉被呂不隱捏著變形,憤恨咆哮,卻因架在脖子上的刀刃不能動。
「哈哈,這麼喜歡英雪師妹啊?小子,那讓我告訴你,強者不會掩飾自己的欲望,強者就要霸占更多的資源,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生存法則,想要的話,以後從我這裡奪走啊。」
萬英雪冷若冰霜面龐,淡淡搖了搖頭,眼角抑制不住流下一抹清淚,低沉道:「告訴師傅,此次天南論劍,英雪幸不辱命,卻無法再回宗門了。」
英宗、英葉還要說些什麼,緊接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第二天黃昏。
策馬揚鞭,一路飛奔,萬英宗、萬英葉到了雲山腳下後,將馬匹寄存在萬英門所在清潭世家小苑,隨即不計真氣損耗,一步七八級階梯,拼命的向雲山之巔奔去。
「英宗師兄,葉兒師妹!」
雲山宗大門口,正在一步一步挑水上山的萬英木,驚喜看向兩人,黝黑皮膚和潔白牙齒形成鮮明對比。
呼哧、呼哧、呼哧……
萬英葉上氣不接下氣,一句師哥過後,許久沒有說出第二句話。
萬英宗功力較強,風風火火衝進宗門院落,不一會兒,雲山大殿便傳出萬守劍的驚天動地咆哮聲。
萬守月、萬守易、月黛華聽聞咆哮,紛紛聚集過去。
萬英葉也在萬英木攙扶中,大口喘息著,一步一步走向院落,正見到仙風道骨萬守劍衝出大殿,身上的凜然威勢,戾氣肆溢。
「師兄,究竟怎麼了?」
萬守月不明所以,看向萬英宗問道:「英雪呢?」
月黛華看著真氣耗盡上氣不接下氣的萬英葉,心疼的來到萬英葉身邊,輸入許些真氣內力緩解。
矮胖子萬守易雙眼微眯,預感到了不妙。
「血隱門賊人將英雪強行擄走了!啊啊啊啊啊,血隱門,我雲山宗與爾勢不兩立!氣煞我也!啊啊啊啊!」
萬守劍咆哮著。
聽聞萬守劍咆哮,萬守月看到萬守劍真氣不支,被萬英風、萬英門攙扶著,抑制不住的淚水,又看向月黛華、萬英木中間的萬英葉,得到了確認。
萬守月臉色蒼白,一個站立不穩,被身萬英雨扶住,喉嚨不住顫抖著,卻久久沒有說出話,眼眶濕潤。
矮胖子萬守易臉色一肅,朝萬英葉問道:「究竟怎麼回事,多少時間了?」
萬英葉被母親輸入許些真氣後,稍有好轉,喘息道:「昨夜一群賊人將我們包圍擒下,英雪師姐為了救我們,犧牲自己,委身那位血隱門少主呂不隱,嗚嗚嗚嗚……」
萬守劍腳下,地板「嘭」的一聲碎裂開來。
「馬上聯繫庚辰仙宗,我雲山宗沒有接回英雪前,只要還有一位弟子,發誓也要殺盡最後一位血隱門人!」
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齒縫擠出來的。
「我走一趟吧。」
萬守易尚保持著沉著冷靜,與月黛華稍稍交代後,駕鶴西去,四代弟子們則在幫扶著萬守月,為萬守劍出謀劃策。
……
三天後。
一隊山下的愚昧山民,敲鑼打鼓,嗩吶吹笙,肩挑擔抗著綾羅綢緞、金銀財富、珠寶首飾、水粉香料,足足百餘人,浩浩蕩蕩向雲山宗頂走來。
掌門萬守劍和弟子們看著這些山民,臉色蒼白道:「是誰讓你們送上來的?」
一位喜慶老農眉開眼笑道:「哦,是一位自稱呂不隱的公子,給了我們很多錢,雇我們將這些綢緞金銀挑上來,說是多謝雲山宗將英雪姑娘撫養長大,這些都是英雪姑娘的聘禮,還望宗門長輩們笑納。」
噔噔噔噔。
連續後退幾步,弟子們欲要上前攙扶,卻被萬守劍強橫真氣震開,手中寶劍拄著地面,垂頭散發,全身顫抖。
「恥辱,奇恥大辱!守劍愧對雲山宗列祖列宗,啊啊啊啊!」
嚎啕大哭,老淚縱橫,情不自禁,門人弟子們也跟著泣聲連連。
莫大恥辱,卻無可奈何,雲山宗相較於血隱門,委實天壤之別,只能等候庚辰仙宗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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