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契約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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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蠻荒契約

    張檸從夢中醒來，覺得渾身發冷，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屋頂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她從木頭縫中向外看，外頭晨光熹微，太陽尚未完全升起。

    清晨的空氣愈發凜冽，身上的獸皮也半濕，穿著十分不舒服，好在身體沒有什麼不適。

    啊~這種天氣就適合抱著薯片窩在床上看電影嘛。但她也只能腦內幻想一下，還是要向現實低頭，老實起床做早飯。

    卡扎早飯都吃完了，伊特也沒來。張檸去他屋子裡找，他人也不在。今天的時間安排的很緊，張檸便直接將早飯交給了卡扎，讓他代為轉交。

    昨晚下了大半夜的雨，林子裡行動不便，琳娜原本打算就待在部落，將之前的果子和肉處理一下。但是張檸心心念念想到林子裡去，伊特要把肉都給她醃製，那她一定要去林子裡找些用來替代的食物，才不至於讓他餓肚子。

    被張檸哀求了半天，琳娜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去林子裡，便留下喬珊跟另一個雌性在部落，同她一塊兒去了。

    張檸並不確定這個世界會不會有蘑菇，原本打算實在不行就采些野菜，但在森林裡搜尋了一陣，竟然真在樹下看到了類似蘑菇的植物。比現代的蘑菇更大，純黑色的，看起來有些丑。

    琳娜看張檸在興致勃勃地采那個看起來十分醜陋的東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個東西真的能吃嗎？」

    &也不知道，採回去餵一下部落廣場上關著的幾隻動物吧。」，張檸將丑蘑菇放在鼻子下頭聞了聞，氣味還算清新。

    因為不確定是否能吃，張檸只採了一頓的量，又跟著琳娜開始找常吃的野菜。她一直對這個世界的植物很好奇，正好現在只有兩個人，便拉著琳娜，讓她教自己辨認常見的植物。

    方形葉，葉面白色葉底紅色叫做春衫的植物可以促進排便；枝莖細長透明，葉片小且呈五星狀名叫星子的植物可以解酒，治療食欲不振……

    琳娜對林子裡的植物如數家珍，等張檸拿著一株金黃色的植物詢問她的時候，她卻突然結巴了起來，「這個……這個……」

    &哈哈，原來還有你不認識的草藥。」，張檸瞧這植物長得好看，就算沒什麼用，種在院子裡也是賞心悅目的。

    琳娜看張檸的表情做不得偽，知道她是真不知道這是什麼植物，也是……一般人哪會用到這個東西，「這叫母胎草，對雌性很好的。也有人會拿來治療頭疼，還可以解酒，用處倒是很多的，但是一般很少用。」

    &沒想到它還挺好用的嘛。」，張檸采了幾株放在自己背包里，完全忽視了琳娜欲言又止的神色。

    直到草藥、野菜跟蘑菇把背包裝的滿滿當當，張檸才意猶未盡地跟著琳娜回了部落。這實在是太好玩了。這個世界真是奇怪，明明野蠻落後，但卻已經有了完整的文化體系，甚至人們對植物的藥性認識已經深入到了這個程度。

    張檸給廣場上關著的一隻小型食草動物餵了幾顆蘑菇，見它不僅不排斥，吃的還挺歡實的，心裡已經有了些底氣。

    關著動物的簡易圍欄旁邊就是關押俘虜的木屋，木屋裡頭突然傳來一陣尖叫和怒吼聲。張檸有些好奇地觀望了一下，門口守著的獸人已經不在了。

    她有些嫌惡地皺了皺眉頭，原本不想管，但是過了一會兒木屋裡的雌性開始哭起來，而且聽起來非常的虛弱絕望。

    出於醫生的直覺，她舉步要往木屋走，可是琳娜拽住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們都是雌性，為什麼一旦淪為俘虜，雌性就是這個下場。除了生育，我們也可以為這個部落做出貢獻。」，張檸整個人都在發抖，她來自文明世界，她對這個世界的法則可以理解，但卻不能體諒。

    琳娜微微一垂眸，鬆開張檸的手，先她一步往木屋走了過去。

    張檸一愣，跟了上去，她還沒走到木屋前頭，裡面的獸人已經被琳娜喊了出來，「麻煩你幫我把那頭最大的肉鹿殺了吧，我們必須要加快速度了。」

    獸人雖然有些不滿，但是他在值守的時候去尋歡作樂已經是違反了部落的規定，自認心虛的他只能點頭同意。

    張檸立在門口往裡看，那個躺在地上的，如果不是因為胸部輕微的起伏她甚至會懷疑已經死了的雌性叫做斯利安。她跟斯利安並不熟，印象中是個非常膽小怕事的雌性。

    此刻斯利安的嘴唇發白，眼球渾濁，脖子上有小片零星的紅色斑點，看起來糟糕極了。

    &是不是生病了？她需要治療。」，張檸覺得再這樣放任下去，斯利安很有可能被折磨致死。

    獸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們可是俘虜，再說我們部落已經沒有巫醫了。」

    張檸有些生氣地瞪了他一眼，但是沒有說話。

    屋子裡的另外兩個雌性，一個害怕地將頭埋在雜草堆里，另一個也就是艾娃正冷冷地看著，聽了張檸的話，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難道你不是最想要我們死的那個麼？

    張檸煉鹽的時候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那個雌性躺在地上苟延殘喘的樣子一直浮現在她眼前。雖說她先前怨恨族人將自己跟父親趕走，原本只想看她們自食惡果，自生自滅。但是到了現在，卻又沒辦法完全無動於衷。

    跟著雌性們忙碌了一下午，獸人們也回來了。張檸跟著雌性們一塊去廣場上迎接，估計是因為前一晚下雨的關係，他們今天的收穫並不大。

    之前餵了蘑菇的小動物還活蹦亂跳的的，看起來精神極了。這下今晚的晚餐可算是有著落了！

    廣場上幾個獸人在分配食物，伊特站在外圈跟彭瑞聊天。張檸晚上想煮蘑菇肉湯，便走過去想跟他商量一下。

    伊特聽見她的聲音，身體微微一定才轉身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伊特的眼神中帶上了幾分疏離與陌生，張檸沒來由地覺得有些拘謹，「晚上我想煮湯……我直接去你的屋子？」

    &把鍋拿走吧。」，伊特很快移開了眼睛，沒再看她，「以後也不用自己送食物過來了，我會讓琳娜去取的。」

    張檸，「……」

    突然這是怎麼了，張檸一陣胸悶，手擰在一起晃蕩了一會兒，最終輕輕「哦」了一聲，走開了。

    火光映在臉上通紅一片，張檸沉默不語地煮湯，一個手抖，鹽放多了。愈發覺得今天天氣悶熱，心煩極了。卡扎見女兒從回來開始就一臉不開心，便陪她坐著，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我聽伊特說你要做鹹肉，那就把我分來的食物也一塊做了吧。」

    張檸吐了口氣，「不用了，你跟他不能夠餓著，用他的來做，父親你的食物就你們兩個人分著吃吧。」

    張檸一邊煮湯，一邊架著架子烤肉，還沒做好，琳娜就過來了。她笑的有些勉強，「卡諾亞，需要我幫忙嗎？」

    為什麼有種像是被帝王打入冷宮的妃子一樣的感覺呢。張檸可不喜歡這樣小心翼翼聊天的樣子，便強打起精神，「就快好了，琳娜你也來嘗嘗我煮的湯吧！」

    琳娜幫著張檸打下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起來。

    &晚飯吃過了嗎？」

    &沒呢，彭瑞跟首領上山了，我等他回來吃，哎呀……」，琳娜自覺說錯了話，突然沉默了。

    張檸微微挑眉，「上山？這麼晚去山上做什麼？」

    琳娜見張檸追問，只好接著說：「以前雨季我們都是在山頂的山洞躲避的，他們去看看山洞有沒有被別的動物占著，再說也差不多是時候把食物運上山了。你不曉得，那個山洞可是個好地方類……」

    琳娜接下來誇讚山洞的話，張檸都沒心情聽。就這麼迫不及待嗎？怪不得覺得他奇奇怪怪的，原來是打算趕她走了？

    張檸心情不好，做出來的食物自然好吃不到哪裡去。但是琳娜嘗了，依舊讚不絕口，「哎呀，確實好吃不少！我之前還不信這東西能吃呢。」

    聽張檸說她晚點還要醃臘肉，琳娜急忙表示她可以幫忙，在吃過用鹽做的食物之後，她對鹽的作用感到更加好奇了。

    其實臘肉做起來很簡單，但張檸手上只有鹽，她覺得這個世界肯定也有類似花椒孜然這類的植物，可惜她還沒找到。

    藉助鋒利的骨刀把肉切成一片片均勻的長片，用鹽細細揉搓，皮朝下肉朝上的碼放在咔嗒里，等壘嚴實之後，用石頭將咔嗒的蓋子蓋上就算成功了一半。另外一半就要等肉醃好之後拿到太陽下去晾曬了。

    琳娜看著直搖頭，「你這樣把肉堆放著，又不通風，明天早上起來肉就都壞掉了！」

    &等著瞧吧，等肉做好，我第一個給你嘗嘗！」，張檸得意地昂著頭，連先前的鬱悶都消散了不少。等她拿出平穩度過雨季的辦法，看伊特還敢不敢給她擺譜！

    從那天在廣場上見過一面之後，張檸已經很久沒見過伊特了。一方面是伊特有心躲她，一方面她心裡也賭了口氣。今天早上起來又下了一場雨，獸人們臨時取消了狩獵計劃，待在部落休息。

    張檸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挖水渠也需要一些時間，便拿著繪製好的地圖去找伊特。她一路上還有些不情願，強扭的瓜不甜，不行咱就不抱大腿了。用鹽和地圖換取留下來總是可以的吧。

    雨還沒完全停，零星下著稀稀落落的小雨。張檸對這個世界的雨心有餘悸，不敢在室外多待，乾脆小跑起來。

    離伊特的屋子不遠了，張檸抬頭一看，屋子外頭赫然掛著一張紅狐狸皮，頓時全身血液就都衝上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