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天空 第二十九章 傳承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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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千鈞一髮之際，蕭逸飛改口道：「我要心心相映鏡！」

    隱龍以為蕭逸飛一定會說「我要學」，不由皺眉道：「你說什麼？」

    「我要能和我的小夥伴們聯繫的心心相印鏡。」蕭逸飛重複了一遍。

    「這是你要求的獎勵？」

    「是的。」蕭逸飛感覺隱龍的語氣有一絲特別，卻還是硬著頭皮道。

    「你知道這裡距離魏武侯府有多遠？」

    「不知道。」

    「你知道維持這麼遠的心心相印聯繫需要多少精神力？」

    「需要多少精神力？」蕭逸飛小心翼翼地道。

    隱龍冷笑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就要心心相印鏡？自己還沒變的強力，就想在夥伴前炫耀了嗎？」

    聽到喝斥，蕭逸飛馬上搖頭道：「我不是要炫耀。」

    「那你是為了什麼？」

    蕭逸飛低著頭，聲音低沉：「在黑夜裡一個人醒來的時候，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受？全世界好像就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聲音，沒有感覺，甚至連空氣都背叛了你，撕心裂肺的痛將你整個人都包圍，想吶喊，想發狂，想狂奔，恨不得馬上就死了。」

    隱龍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眼中有異樣的情感泛起。

    「後來這種情況漸漸少了，因為我又有深愛我的父母，無論我有多難受，只要想到我又有家了，心就會很快的平靜下來。現在雖然我的父母沒有了，但是我的妹妹還在，只要還有親人，我就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我還有家。」蕭逸飛抬起頭，眼中竟然有淚，「妹妹是我現在的唯一依靠，你能理解這種感覺嗎？在最黑的夜裡你是否感覺到寂寞感到冷……」

    「住口。」隱龍喝道，「心心相印鏡是吧，我會去找來給你，但是我絕不會幫你注入精神力。」

    蕭逸飛定定地看著隱龍，突然跪下朝隱龍磕頭，極其認真地道：「師父，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會給你辦十天十夜法事，披麻戴孝親自為你送終，而你的威名，也會由我來傳下去。」

    隱龍揮袖轉身，沒有說話，但是整個人卻是微微顫抖了起來。

    蕭逸飛的話雖然不好聽，卻是正好擊中了他的要害，在他活著的時候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雖然還沒到號令天下莫敢不從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可是人終究是會死的，那之後就什麼事都不能由自己控制了。雖說人死如燈滅，但能夠如此超脫的人畢竟很少，就像無論是多麼英明神武的帝王，為了自己的白痴兒子能夠上位，不惜殺光身邊的能臣良將一樣。帝王當然知道兒子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蠢貨，無法治理好整個國家的昏君，但是兩個字將他和兒子牢牢綁定在了一起，那就是「傳承」。

    傳承是一種無法用語言直接表達的血肉聯繫，卻具有莫大的力量。

    隱龍再轉身看著蕭逸飛，心中暗道：「如果他真是我和清淺的兒子該有多好啊！」原本有如神般清冷的眼中已經多了些許溫暖，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軟化了許多：「起來吧。你表現的好，我會幫你和你的夥伴們通信。」

    「謝謝。」蕭逸飛又磕了一個頭後爬了起來。

    隱龍一揮手，快意刀飛起插在蕭逸飛面前的墊子上，道：「你怎麼能控制這把補天刀？」

    「補天刀？它很有名嗎？」

    「也算一把利器，尤其隱藏技能也算強大。」看著蕭逸飛好奇的眼神，隱龍微微一笑後接著道，「它曾經是補天軍元帥達爾文的隨身佩刃，在人類和精靈的大戰中砍下了無數人類傑出將領的頭顱，在達爾文被殺後，補天刀便被精靈皇室所掌控，但是曾經風光一時的補天刀隨著前任主人的逝去而徹底陷入了沉寂，數百年來沒有人能夠真正與它融合而發揮出它全部的實力，因此名聲越來越低，現在竟然被送給了個小孩子當禮物，當真算得上是英雄末路了。」

    蕭逸飛抓住刀柄，感受著它澎湃的戰力，道：「補天軍？達爾文？那肯定是一個精彩飛揚的故事！」

    「精彩飛揚倒也未必，反倒是充滿了陰謀和背叛。新紀元623年，人類，獸人，精靈聯軍聯手擊潰了不死帝國，將它們趕到了冰封平原後，三國首腦便在不死帝國的首都不朽之城召開勝利歡慶大會，順便對大陸勢力範圍重新進行分割，就在全世界都歡欣鼓舞認為即將迎來數百年和平的時候，一場更大規模戰爭爆發了。」

    戰爭首先是在獸人和精靈之間出現，起因眾說紛紜，但最靠譜的有兩個，一個是分贓不均，另外一個則是人類的挑撥離間，按照後續事件的發展，第二個被認為是主要原因。

    但不管原因如何都不能改變戰爭轟轟烈烈爆發的結果，獸人和精靈都是百戰精銳，雖然互相看不起，卻是鬥了個旗鼓相當；而倒向哪一邊都會徹底改變局勢的人類一邊大肆收受雙方的好處，一邊偷偷賣軍火給兩族，大發戰爭財，你們武國的第一代國王蕭乾就是靠這個發的家。」

    「然後呢？」

    「獸人與精靈帝國的鬥爭持續了將近十年，兩國都是元氣大傷，誰也奈何不了誰，都有了偃旗息鼓的打算，但這時人類突然加入了精靈帝國的陣營，宣布『為了防止世界盃破壞，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貫穿愛與真實的邪惡』，一定要將『卑劣、醜陋、愚蠢』的獸人在世界上抹去，經過精心準備的軍隊頓時四面出擊，一舉便攻下了數十個由獸人控制的城市。

    獸人帝國瞬間遭受了沉重打擊，只能放棄之前千辛萬苦才攻下的城市，在人類與精靈的聯手圍攻下邊打邊逃，一直跑到了西部荒野之中才舒了一口氣。

    而人類的外交天賦則又發揮了巨大作用，正當精靈們認為戰爭即將徹底結束的時候，前一天還生死與共的人類戰士卻是獰笑著舉起了屠刀，猝不及防下精靈軍隊吃了大虧，只能往南方惶惶撤退，卻又是遭到了成群結隊的獸人打劫，最後在古蘭山下被人類大軍追上，雙方展開了一場激戰。

    精靈軍隊雖然在道義上占據了絕對的高度，但無論是在士氣，軍隊數量，裝備上都處於絕對劣勢，堅持了一晝夜後，精靈軍隊徹底崩潰，出征時數量足有六萬五千的精靈，最後能活著回到妖精森林的還不足三千人。其中就有一個就是精靈旅率達爾文。」

    蕭逸飛看著快意刀雪亮的刀身：「他的官職雖然不高，但是能夠在亂戰中活下來，肯定有過人的本領。」

    「當時人類軍隊的首領是現在鼎國的第一任國王趙飛翼，他對身後數十個依舊被精靈帝國占領的城市不管不顧，而是率領大軍直撲精靈帝國首都榮耀城，一路上勢如破竹，銳不可擋，任何敢於靠近大軍十里之內的精靈都被砍成了碎片，半個月內便攻到了榮耀城下，兵威之盛，足以使天地失色，日月失輝。」

    「達爾文採取了什麼策略？他率領精靈大軍給予了趙飛翼迎頭痛擊嗎？」蕭逸飛眨著眼睛問。

    隱龍搖頭：「這三千人跑回了榮耀城，大精靈皇並沒有責怪他們這些敗軍之將，反而對他們溫言勉勵了一番，這些人都表示願意為精靈帝國效死，再與人類軍隊大戰一場。」

    「精靈皇倒是真會收買人心，達爾文接下來便帶領軍隊與人類作戰了嗎？」

    「經歷了殘酷的戰爭，經歷了最深刻的背叛，經歷了一連串的失敗，如果他還有那麼衝動的話，那所有受的苦就真的都白受了。你知道他當時對精靈皇說了什麼話嗎？」

    蕭逸飛仔細思索了會，道：「我不知道。」

    「所有聽到他的話精靈都認為他瘋了，有些性急的精靈甚至當即拔劍要把他斬殺當場……」

    蕭逸飛急切地道：「他是不是要放棄榮耀城？」

    隱龍奇道：「你怎麼猜到？」

    蕭逸飛沒有回答，心中暗道：「這也沒什麼難的，不就是當時俄國人對付拿破崙的方法嗎？」

    「精靈皇仔細思考了一番之後，竟然真的同意放棄首都。當時榮耀城足有三百年的歷史，歷經了無數代精靈工匠的心血建造而成，是大陸名副其實的文化和藝術中心，其中的聖廟，國家圖書館，國會議事廳，莫特森大劇院，馬特羅大競技場都是建築史上最負盛名的藝術瑰寶，月光森林被稱為世界上最美麗的景點，城市中還有無數堪稱無價之寶的藝術品以及近五十萬的人口，放棄這麼一座城市，對精靈的士氣是絕對沉重的打擊，在身著重鎧的人類士兵志得意滿地進入榮耀城後，感到自身遭受了絕大屈辱而自殺殉國的精靈足有上萬人。」

    蕭逸飛聽了這番話，才知道做出這麼一個決定需要多少的勇氣和決心，萬一我提議放棄首都，最後卻是無法奪回，那怎麼辦？

    我就會整個精靈帝國的罪人，不但我自己會被釘在精靈族歷史的恥辱柱上，就是我的子孫也會世世輩輩遭人唾罵，會以自己有這樣一個祖先為恥！

    蕭逸飛吐出了一口氣，心中的不過如此的感覺徹底消失，真真正正地升起一股敬重來，既是對俄國將領庫圖佐夫，也是對達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