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天空第兩百二十五章英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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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半山腰，蕭逸飛看到了一座新墳，只是墳前一塊巨石替代了墓碑，只見上面刻著「左武衛第二十三府統領宋炎之墓，四月十七日」，而墓碑中間則是鑲嵌著宋炎的身份標識牌，再往下是一個雍容的狼頭。

李錯低聲道：「這是奧特族獸人改革後，新採用的圖騰。不管怎麼說，他們至少沒有糟蹋將軍們的屍體。」

蕭逸飛長長吸了口氣，點了點頭，抬步往上而去，剛走上幾步，便發現了另外一座墳墓，只見上面刻著「奧特族第四狼騎千夫長奧耶姆之墓，四月十七日」，其他墓碑的細節與宋炎的大同小異。

奧特族獸人竟然將自己戰死的將領也葬在這裡？！

蕭逸飛心中微微一驚，不管奧寶馬這麼做是否真的是因為對勇士的尊敬，至少左右武衛都會承他一份情，也給未來的戰爭留下了一絲迴旋餘地。

一路往上，蕭逸飛很又看到了二十幾具墳墓，其中有方堂、雷進人類將領，也有馬克等獸人千夫長，其中李錯經過方堂的墓碑前，眼中忍不住有淚流下。

蕭逸飛嘆了口氣，沒說什麼，只是拍了拍李錯的肩膀。

盧老四與方堂在軍營中為李錯爭吵的情形還歷歷在目，沒想到兩人都已身歸塵土。

李錯擦乾了淚水，跟著蕭逸飛往上。

一直臨近山頂，蕭逸飛才看到了一塊足有十幾米高的巨石，上面赫然寫著「左武衛大將軍馬挺之墓」，而旁邊一塊岩壁上則刻著：「一百六十二名左武衛高級將官，與三千四百二十七名奧特族獸人同眠於此，他們都是當之無愧的勇士，願他們的靈魂能夠安息！奧特族大王子奧寶馬立碑紀念，新紀元一零一七年四月十七日。」

蕭逸飛面對著石壁緩緩坐下，心中千頭萬緒，一百六十二殺死三千四百二十七名奧特族精銳，那個擁有一雙寬厚眼神的長者，真的就這麼去了啊？只是差一點被識破了計謀，如果自己不曾教導奧寶馬，或許馬挺的計劃就不會被發現，而己方也就不會迎來這樣一場大敗！

半晌，蕭逸飛才道：「這裡留馬將軍的衣冠冢吧，我們必須將他的骨灰帶回鐵柳城去。」

李錯帶著幾名左武衛士兵很快就挖開了墳墓，出乎蕭逸飛的意料，馬挺的屍體竟然被擺放在一具新製成的棺材裡，全身也被洗淨後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而他的鎧甲則是整整齊齊地堆放在了一邊。

「等一下。」蕭逸飛阻止了強忍著眼淚想將馬挺抬出的左武衛，轉頭對李錯道，「你帶人保護好這裡。戰場打掃完畢，我會帶所有人上來。」

李錯等人行了一禮道：「是。」

蕭逸飛來到峽谷之中，發現很多右臂沒纏白綁帶的士兵也在低著頭打掃戰場，顯然也是之前逃入山林的潰兵，這些人曾是蕭逸飛希望中的獲勝之石，但通過這一次戰鬥，讓他明白，什麼叫做「敗軍之將，不足言勇」。

不過最重要的戰爭已經基本結束，他已無需再用「三十一格殺令」來嚴明軍紀，而武國之所以成為強國，自然有一套嚴明的獎懲制度，對於這些士兵的懲罰，自然會由軍法處和監察廳的人共同甄別、實施。

呂唯晨用長槍當拐杖向蕭逸飛走來，雖然依然雲淡風輕，眼中卻難掩欣喜：「老大，有右武衛士兵發現了之前他們存放糧食和血馬的溶洞，發現只是洞口有坍塌，而且基本已被獸人挖開，所以我們可以說有足夠的輜重和血馬，這讓我們安全返回鐵柳城的希望又增加了幾分。」

之前為糧食愁的幾乎白了頭，而在這個問題基本解決了之後，糧食卻又有富餘了。

「該死的馬太效應。」蕭逸飛嘟噥了一句，知道呂唯晨肯定會將輜重和血馬的事情安排好，他也樂得當甩手掌柜，「那最好了。你身體怎麼樣？如果累就多休息，之後應該沒有大戰了，我們有的是時間。」

「老大放心吧，一點小傷，死不了。我是一個有事情就閒不下來的人，甚至有時對我來說，工作反而能讓我更加精神。」

蕭逸飛確實少不了他，也就不再堅持：「你預計戰場什麼時候能打掃完畢？」

「我已經派士兵回石堡要塞，讓那批獸人俘虜過來幫忙，可即便如此，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其中輜重部分林拷族獸人基本已幫我們整理完畢，時間主要花在整理和火化士兵們的屍體上，許多屍體都已經燒的無法辨認，而且也血肉糾纏，幾乎成了一道道泥牆。」

「沒關係，既然時間來得及……我們救不了他們，至少要將他們的骨灰帶回鐵柳城。」

呂唯晨點點頭。這時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原來是追擊的右武衛迴轉，看蕭若秋眉宇間的神色，蕭逸飛笑了笑：「成了？」

「那也是左蕭副官給我指出了一條明路，不然我只怕只能跟在林拷族王子身後吃土。」話雖這麼說，蕭若秋一點也沒有將格榮的頭顱拿出的意思，轉頭看看周圍的戰場，竟然流露出的一絲心曠神怡的表情來，「如果不是平級，我真希望能夠劃歸到你麾下，跟著你，每一場戰鬥我們都勝的酣暢淋漓。」

此時壓力盡去，蕭若秋收起了之前表現出的謹小慎微，看向蕭逸飛的眼神里也沒有了之前的恭敬，但蕭逸飛早已知道蕭若秋之前在自己面前表現出的「乖巧」只是演戲，因此倒也沒有多少失落：「之前發生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右蕭副官先是用『生命回歸』捲軸恢復了左武衛的戰力，之後基本每場戰鬥都衝鋒在前，戰不旋踵，實在是武國英勇士兵的表率，將來前途肯定不可限量，以後能勉強跟上右蕭副官的步伐，逸飛已經心滿意足，實不敢令有奢求！」

想不到蕭逸飛不但兵帶的好，仗打的好，而且官場上互抬花花轎子的本事竟然也爐火純青，不是那種打仗的天才，官場的蠢材，蕭若秋心中一凜，再也不敢有提醒蕭逸飛的意思，又行了一禮：「哪裡哪裡。我說的可是真心話，就拿現在來說，左右武衛能否安全返回鐵柳城，還全仗左蕭副官的盡心呢！有什麼吩咐，左蕭副官請儘管說。」

蕭逸飛兩世為人，對蕭若秋的花花腸子自然摸得清清楚楚，淡淡一笑：「我們一直沒有找到右武衛高級將領的屍首，如果你們有時間，就找找吧。」

聽到蕭逸飛的提醒，蕭若秋立刻發現自己又做了一件不折不扣的大蠢事，不管怎麼說，右武衛大將軍李星念都是自己的直屬上司，之前自己去追擊敵人，也還可以說是報仇心切，現在殺敵歸來，不去尋找上司和袍澤的屍體，反而和其他人在戰場上談笑風生……換成自己是普通的右武衛士兵，只怕也會把這個自私自利的副官恨到骨子裡吧！

想到這裡，蕭若秋甚至沒和蕭逸飛告別，便慌慌張張地離開了。他原本以為自己行為處事雖然不能說滴水不漏，但也可以說是周到老練，沒想到和蕭逸飛一比，自己幼稚的就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青澀小子。

時間飛快的過去，夜幕降臨，月亮升起，居中，落下，天空出現魚肚白，左右武衛才打掃完戰場，數萬人類士兵的屍體堆積成了數十個幾十米高的屍體堆，宛如在山谷中多出了數十根暗紅色的石柱。

蕭逸飛看了面色無比沉痛的蕭若秋一眼，高聲道：「所有左武衛將士，跟我來。」說完搶先向山上而去。

一路往上，蕭逸飛在馬挺墳前頓住，而其他的左武衛士兵則是分批在呂唯晨的號令下，向馬挺三鞠躬後下山列隊完畢，幾乎每個人的眼裡，都掛著傷感的淚水。

等所有左武衛都行禮默哀之後，蕭逸飛才與郭元銘一起抬出棺木，將馬挺多處殘破的鎧甲放入墳墓並堆砌好，緩步將棺木抬到了峽谷中清理出的一片空地前。

雖然屍體還沒有腐爛，但是峽谷中那種血腥氣以及屍臭還是幾乎極其難聞，可幾乎所有左武衛士兵都沒有在意，因為他們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股厚重的悲哀之中。

數萬生死與共的弟兄，就這樣沒了。

蕭逸飛與郭元銘同時將棺木放在用樹木搭好的楠香木的平台上，後退三步站好，而郭元銘則是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十幾步，來到呂學文和魏輕塵旁邊，不敢與蕭逸飛並肩。

「敬禮。」呂唯晨聲嘶力竭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