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天空 第七十九章 帝國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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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人嘴角划過一絲不屑的冷笑，他的耐心都已經消耗殆盡，如果蕭逸飛再糾纏不放的話，即便冒著被堂主臭罵一頓的危險，也要做了這個不識相的白精靈。

    老虎不發貓，你當我是病危啊？

    看到對方沒有絲毫停步的意思，蕭逸飛鬆開了手指，箭矢化成了一道流星朝著中年人射去。

    這一刻站在蕭逸飛身邊眾人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們內心中一直在猜蕭逸飛究竟只是說過當做過，還是真的會為了那一份虛無縹緲的正義、公道或者仇恨而賭上自己的性命，現在答案終於揭曉。

    艾薇用手指放在了嘴邊，可還是掩飾不住哭聲；戈登長長舒了口氣，普魯斯不屑地撇著嘴，而旁邊原本敢怒不敢言的人們眼中則多了幾分快意。但是下一刻，他們全部都被換上了相同的表情，那就是驚訝。

    弓弦還在不停發出「嗡嗡」聲，但原本還在它邊上的箭矢卻已是射入了中年人的額頭中，從他的右太陽穴射入，再從左太陽穴穿出，巨大的衝力甚至將他整個人都帶飛了起來。

    這個做事沉穩狠辣、氣質非凡的中年人，竟然這麼簡單地被蕭逸飛一箭射死了？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中年人名貴而考究的綢緞衣服與地上的污水來了一次徹底的親密接觸，但是已經沒有人會在關心了，因為沒有人會去對一個死人保持多大的興趣。

    光頭青年抽出一把砍刀，搶先沖了上來，但是下一刻他就捂著咽喉越沖越慢，眼中儘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彷佛在說：「你就這麼把我殺了？」接著又向前沖了大約七八步後撲倒在地，再也不動了。

    跟著他一起往前沖的混混們駭然止步，回頭望見一支長箭正釘在光頭青年身後不遠的木牆上，箭簇還在不停顫抖著。

    長箭上已經有了光，血光。

    蕭逸飛放下了弓，冷冷地道：「你們可以滾了。」

    混混們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畏懼，齊發出一聲大喊，非但沒有逃跑，反而瘋狂地朝著蕭逸飛沖了過來：「滾你妹啊！」

    蕭逸飛面色不變，但是雙手不停抽箭、拉弓、射，箭囊中的長箭以極快的速度少了下去，但在箭矢還有一半數量的時候，蕭逸飛停了下來，因為在他面前已經沒有了活著的青龍會會眾。

    最遠的中年人被射死的地點，距離蕭逸飛只有二十米，可這普通人跑完都不用三秒鐘的短短距離，卻是成為了青龍會會眾永遠都無法跨越的生死障礙，離蕭逸飛最近的屍體都足足還有五米。

    周圍的民眾目瞪口呆，不知道誰先發了一聲喊，全部都亂竄著跑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盲目跑動了，只想越快離開這血腥的不祥之地越好。

    普魯斯的嘴巴里張的能塞進一個拳頭，而戈登的眼中則是閃爍著欣喜的光芒，剛才蕭逸飛的殺人箭術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奔放」，簡直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箭矢一支接著一支，彷佛每一支箭都帶上了奇異的生命力一般。這絕對是一種了不得的天賦。而且之前差點被普魯斯一刀穿喉的暗夜精靈，竟然會是可遇不可求的「靈魂歌者」，如果能為家族所用，那可真是大功一件啊。

    只是戈登心裡還有些許的疑問，但他卻不敢問出口，怕這樣一份美好又起了波折，讓他患得患失。

    而普魯斯明顯沒有這樣的顧慮，好不容易閉上了嘴，道：「乖乖龍地東，韭菜炒大蔥。小豬，之前你救人的時候為什麼不用弓？如果那樣的話，只怕我早被你弄死了。」

    蕭逸飛轉頭看了看艾薇，沒有說話，又是一箭射裂了捆綁著瓦里克的漁網，接著將弓還給了戈登。

    瓦里克跌跌撞撞地爬出漁網，深深看了蕭逸飛一眼，又看了看戈登和普魯斯，轉身跑開了。

    艾薇被蕭逸飛眼神「提醒」，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道：「他的弓……他的弓被……被一個人……客商收走了，為了換錢給我媽治病。是的，就是這樣。」

    戈登舒了口氣，接過弓放入儲物口袋，笑道：「原來如此，難怪了。小豬，你的射術跟誰學的？甚至都能夠進入『銀月遊俠』軍團了，你以後發達了，可不能忘了我們啊！」

    蕭逸飛自豪地道：「這是我跟村裡的扎克大叔學的，他說我是練弓的奇才呢！」說著又低下頭解著箭囊道，「可是去年扎克大叔死了。」

    戈登也將箭囊放回了儲物口袋，打量了略帶悲傷的蕭逸飛一眼，發現他的氣質從剛才持弓時兇猛如山豹，又變回了有點蠢蠢和呆呆的小豬模樣，沒想到一把武器竟然能給他帶來這麼大的自信，「扎克大叔，難道是隱居山林的異人？你一直練箭術，以前就沒用過其他武器？」

    蕭逸飛點點頭：「嗯，扎克大叔對我說弓箭就就是我一生的武器，只有對弓箭誠心，弓箭才會對我誠心，也才能幫助我殺死敵人。」

    「嗯，那是一種很了不起的境界，或許只有腦子裡不會想太多的人才能達到。以後就用你的弓保護你心愛的人吧……別看著我，你很快就會屬於自己的新弓的，不過開始可能就會相對差一些，等你以後有了軍功，那就可以換一把好的了。」

    蕭逸飛摸摸腦袋，一臉好奇，但是很快將目光轉向了艾薇和她母親的屍體，面色也隨之陰沉了下來。

    戈登嘆了口氣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們有什麼東西要整理嗎？那就快找吧，青龍會雖然不敢名目張膽的直接攻擊我們三人，但是暗中偷襲不能不防。艾薇，你母親的下葬事宜，就由軍隊的牧師來主持，可以嗎？」

    艾薇又驚又喜，道：「真的可以請到軍隊的牧師嗎？謝謝你！」

    「實力至上，你最要謝的還是小豬。好了，快整理吧。」

    蕭逸飛抱過艾薇母親的屍體，艾薇則是在一地的瓦礫里翻找著，但是她只翻找了一點點，便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眼裡又怔怔地垂下淚來。

    這間房子很小，也沒有多少家具，更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即使這裡最差，也是我曾經日夜生活的家啊。可是曾經閉著眼睛都能了如指掌的房子，倒了；曾經生育我，養育我，將我培養成人的母親，死了；我的家……沒有了。

    蕭逸飛走進艾薇身邊，半屈身將她拉了起來：堅定地道：「還有我，你就有家。」

    艾薇看著一臉堅定的蕭逸飛，不知道對方是懷著某種惡意目的的魔鬼，還是行走在人間的天使，可不管對方是魔鬼還是天使，確實是真對自己好的人啊！她忍不住將頭靠在蕭逸飛的肩膀上，痛哭了起來。

    等艾薇稍稍平靜了些，已經搜颳了中年人儲物口袋的普魯斯咳嗽了一聲道：「如果家裡沒有什麼特別貴重的東西，就直接走吧，我拿到的金幣足夠你在軍營邊上買套房子了。快走，再磨磨蹭蹭，只怕我們一個都走不了啦。」

    蕭逸飛點點頭，四人便往著位於城西方向的法師塔快速走去，普魯斯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在前開路，艾薇走在第二，蕭逸飛捧著屍體走第三，斷後的是箭已搭在弦上的戈登。一路行來四人雖然提心弔膽，幸好直到走到軍營都沒有遇襲，看樣子對方不清楚蕭逸飛的實力，並沒有盲目的調派人手進行復仇。

    四人來到了法師塔邊上一座莊嚴肅穆的教堂廣場時，才發現自己想的太當然了，因為廣場上放置了大約五百具蒙著白布的屍體，戈登掀開幾面白布一看，發現都是戰死的白精靈戰士，心中一驚，拉住旁邊走過一名戰士模樣的人道：「怎麼會死了這麼多的兄弟？」

    「多嗎？哼，暗夜精靈死的比我們多十倍！咦，這裡怎麼有一個暗夜精靈？難道是奸細？」說著那戰士拔出橫刀。

    普魯斯罵道：「混蛋。你殺人殺昏頭了？奸細混這來幹嘛？偷死人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戰士想想有理，又將橫刀插回了刀鞘，「也沒怎麼回事，沖營唄，不過至少劍蘭城城東軍營可以改成城東戰俘營了，兩萬多名暗夜精靈都被關在那裡。」

    戈登忍不住道：「哦，那你知道上面想要怎麼處置他們嗎？」

    那戰士轉頭看了看周圍：「你能保守這個秘密嗎？」

    戈登點點頭：「我以我的榮耀起誓。」

    那戰士撇撇嘴：「榮耀值多少錢一斤，還不如來點實際的。」

    戈登從懷裡掏出十個銀幣放在了戰士伸出的手裡，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你能保守秘密，」那戰士警惕地看看左右，神神秘秘地道，「我也能。」

    戈登氣結，眼睛一瞪，但只聽對方道：「你想探聽軍事機密嗎？難道你也是間諜？有本事你就打我啊，快打我啊！」

    戈登大怒，但是被普魯斯很快拉了到了門口：「別和他一般見識，你難道還沒發現他的身份嗎？」

    「什麼身份？」戈登沒好氣地道。

    「就是一心想要立功的清道帥特務了，如果你剛才真的打了他，那你才真的中了他的圈套，家裡不出點血，你是別想出來了。」

    戈登想了想，嘆了口氣：「想不到連生死與共的同伴都要坑，帝國的軍隊也太……算了。小豬，今天死人太多，估計所有的聖廟都排滿了軍人的屍體，平民是擠不進去了。你看我有一個認識的牧師，或許我們可以請他來進行一個簡單的下葬儀式，你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