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偶爾有風吹來,太陽逐漸收起了它的光茫,遠端的天空上出現了幾片雲朵,金黃的夕陽,在散亂無章的雲朵霞片中徐徐下沉,漸漸變得血紅而又慘澹。
看著天邊的殘霞,三人終於鬆了口氣。
在黑夜還未徹底來臨之前,他們在小鎮上兜兜轉轉了兩圈。
江竹數了一下,小鎮上總共有五十三戶人家。
這五十三戶人家裡,有五十二戶人家的門是緊緊關著的。
燕南歸試著下馬敲了其中一戶人家,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可屋內還是沒有動靜。
燕南歸看向騎在馬上的簡單,簡單遞了個眼神,示意燕南歸還是走吧。
燕南歸很遺憾地聳了聳肩,又騎回了馬上。
最終,沒辦法,三人在那唯一開的那扇門前停了下來,將馬拴在了門外的小石獅子上。
這間開了門的人家,是這五十三戶人家裡面最大的,可院子裡竟一個人都沒有。
屋內是亮著的,而門卻又是關著的,透過門縫看不清裡面都有些什麼。
簡單給燕南歸使了個眼色,於是燕南歸重重地敲了兩下門。
屋內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道:「門沒關,進來吧。」
而後,燕南歸將門推開了。
屋內有九個人,有八個家丁模樣的中年男子站在兩旁,正中坐著一個看起來有五十來歲的小老頭,他頭上的頭髮不多,脖子上掛著一串大佛珠,三人一瞧,感覺這人眼熟。
兩旁的人見到這三人後,都直直地站著,甚是機警。而那坐在正中間的小老頭看到三人,連忙站起了身,也是有些吃驚地問道:「三位少俠來大漠做什麼?」
簡單看著小老頭,忽然想起來了,這人不是在公孫家見到的大漠善人吳難嘛,原來他住在這。
吳難驚訝地看著三個人,三個人也好奇地盯著他,四個人就這你看我,我看你,看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
突然,簡單道:「這次我們是來陪燕少俠找他娘的。」
吳難口呆目瞪,想了半天道:「這……燕少俠他娘住在這嗎?」
燕南歸道:「我不知道我娘在哪,所以出來找找。」
吳難一聽,不禁露出難色,道:「久聞燕少俠年少成名,憑一把勾魂刀在中原武林名聲噹噹,卻還真沒聽說過燕少俠有個在大漠的娘。」
燕南歸這時從懷裡掏出了那封無人落款的信,然後交給了吳難,道:「吳前輩,我們也是因為這封信才來到這大漠的。」
吳難看過後冷然道:「可這信並沒有落款啊,是誰寫的,給誰的都並不知道啊。」
燕南歸道:「這一點我也猶豫過,但從口氣上我覺得是像專門給我寫的,至少寫信的人對我是有所了解的。」
吳難道:「燕少俠你知道你娘是誰嗎?如果不知道就單憑這一封信妄下斷言是不是有點……」
燕南歸道:「前輩是想說我有點太過幼稚了嗎?實際上,我聽我岳父還有其他一些前輩說過,我應該是燕十娘的孩子。」
吳難聽到後大驚失色,詫異地搖搖頭道:「這不會吧,二十年前我還在中原的時候就聽說燕十娘已經死了。」
燕南歸一聽,也頓時啞口無言,緩了一會兒後,才說道:「我娘死了。不對啊,賽前輩說他幾個月前還看到過我娘的,難道他是在說謊?」
吳難思量了片刻後才道:「燕十娘當年為了能剷除惡魔之手,與惡魔之手進行了一場決鬥,可在那場決鬥之後,江湖上就再也沒有燕十娘的消息了。」
簡單道:「燕十娘還和惡魔之手有過一場決鬥?」
吳難說:「對啊,武林中的老人物應該都過這件傳聞吧。」
簡單說:「也就是說具體發沒發生,吳前輩還不知道是吧。」
吳難說:「我上哪見去,要是我見過了惡魔之手,我還能活到現在!」
燕南歸聽著,眼裡起了殺光,他恨恨道:「等我哪天要親手宰了這個畜生!」
這時,簡單插嘴道:「不對啊,二十年前二弟你還沒出生呢!」
燕南歸道:「也對啊,那這是怎麼回事呢?」
簡單道:「你娘那時肯定沒死,賽諸葛他也沒說謊,你娘那時沒死,現在也沒死。你忘了,賽諸葛還跟咱們說你娘之前在他那養過一段時間的傷呢,說不定就是和惡魔之手決鬥完後受的傷。」
燕南歸說:「是不是我娘受傷很嚴重,所以必須離開我啊?」
簡單說:「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是怕惡魔之手會找到你,然後加害於你。」
燕南歸咬著牙說:「就是這個畜生害得我和我娘天各一方,等讓我見到他之後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吳難嘆氣道:「可燕少俠應該還不是惡魔之手的對手。」
燕南歸怒道:「我哪怕是丟了小命也要跟他同歸於盡!」
吳難想了想,連忙岔開了話題道:「不知幾位少俠是從哪趕過來的?」
簡單道:「我們是從平江過來的。」
吳難道:「從平江,這麼遠呢,那這一路幾位少俠恐怕也是餓了一道了吧?」
簡單無奈地點了點頭。
燕南歸道:「對,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已經都餓得不行了,快,快,你這有吃的嘛!」
吳難立刻擺了個手勢道:「小牛去廚房上菜。」
兩側有兩個家丁跟著一個大頭的中年向後面走去。
吳難道:「三位少俠別站著了,快坐吧。」
燕南歸看著兩旁的座位道:「我們一會兒不會就是在這吃吧!」
吳難說:「不,等菜上好了我們再移,我們先在這繼續聊一會兒吧。」
江竹插口道:「吳前輩,為什麼這的住戶除了你家都關上了門呢?」
沒想到這個問題卻把吳難一時給難住了,看著他躊躇不決,欲言又止的樣子,簡單覺得這裡面一定另有隱情。
後來,吳難想了半天,終於說道:「可能現在天黑得早了吧,所以他們都會早點關門,怕夜間再有賊進來吧。」
簡單看吳難眼神躲躲閃閃,時不時還摸摸自己的衣袖,心想:他到底想隱瞞什麼呢?
緊接著簡單很平靜地道:「這小鎮上只有五十多戶人家,難道還會有賊來這嗎?」
吳難說:「離這不到五十里就有一座城,城裡有上千戶人吧,那裡一定是有賊的。」
簡單問:「哪個方向?」
吳難說:「東南方向。」
燕南歸笑道:「那城裡的賊也真有意思,花上一兩天時間來這小地方偷東西,還真不嫌麻煩!」
吳難說:「原本這裡連一戶人家都沒有,都聽說離著不到五里的沙丘那邊有金子撈,才漸漸有人從城裡搬到這的。」
燕南歸道:「這老破沙土地里竟然還會有金子!真是天下之大,什麼奇事都有!」
就在這時,剛才的大頭從後面回來了,他說道:「老大,菜和飯都好了。」
吳難點了點頭,對簡單三人道:「三位少俠,我們裡屋吃飯去吧。」
燕南歸一聽,大喜道:「哇!開飯啦!」
吳難看著燕南歸的神情有些驚顫,簡單忙在一旁輕笑道:「他可能是太餓了吧。」
進到裡屋,裡屋比前廳要稍大一些,裡面擺了兩張桌子。每一桌子上都有六七道菜。
那八個家丁在旁邊的一桌坐好後,簡單三人和吳難坐到了一桌。
燕南歸立刻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口菜就要往嘴裡放。
簡單忙制止住道:「二弟,主人還沒動筷呢,咱懂點禮貌。」
燕南歸嘿嘿地傻笑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吳難。
吳難笑著說:「三位少俠別客氣,都是江湖中人,哪有那麼多說套,你們就大口吃菜,大口吃飯好了。」
燕南歸嬉皮笑臉道:「那我就不客氣啦。」
接著燕南歸就一口將菜放進了嘴裡,邊嚼邊道:「在這地方還能吃到這麼好吃的菜,好吃,真好吃!」
簡單笑道:「吃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
過了一會兒,吳難突然道:「不知三位少俠要在這小鎮逗留多久?」
簡單說:「我們在這睡一晚吧,等明早天亮了就走。」
吳難道:「那三位少俠接下來有沒有什麼打算?」
簡單看著燕南歸道:「別光顧著吃,問你呢,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燕南歸把嘴裡吃的東西都咽完後,抬抬頭道:「啊!哦,那什麼……我們明天可以去那城裡看看嘛。」
這話剛說完,燕南歸一下子又想起來了點什麼,張口道:「吳前輩,你這有水嗎,能幫我們把馬兒餵些水嗎,它們都好幾天沒喝水了。」
吳難對剛才那個大頭說道:「小牛,聽到了嗎,一會兒吃完飯就去把門口的馬餵上水。」
大頭點了點頭。
燕南歸又道:「吳前輩,有水喝嗎,這飯和菜吃得我有點渴。」
吳難道:「小牛你去看看屋裡還有水嗎?」
大頭趕緊放下了筷子,一聲不吭地往後院走去。
一小會兒後,那個大頭回來了,手上什麼也沒拿。
吳難問道:「三位少俠要的水呢?」
大頭搖搖頭道:「這裡就剩不到半桶水了,如果我們現在喝了,那些馬還喝什麼呀。」
吳難道:「先讓三位少俠喝飽再說啊!」
大頭道:「我看後院還有酒,不知道三位少俠能不能將就一下。」
簡單微笑著道:「麻煩你了,有喝的就行。」
大頭過了一會兒拿著一壇有七八斤的酒和三個碗回來了,他給兄弟仨一人分了個碗,隨後將酒給他們倒滿,道:「三位少俠請慢用。」
簡單好奇道:「怎麼吳前輩不喝酒啊?」
吳難說:「我這歲數大了,本身腿腳就不好,喝酒就會更加重了。」
燕南歸說:「行,吳前輩,我們就不跟你客氣了。」
咕嘟咕嘟,燕南歸就是一碗,然後說道:「這酒真是好酒,至少得有三四年了吧。」
簡單也嘗了一口後道:「嗯,確實是好酒,很醇,也很香辣。」
燕南歸說:「嗯,這酒有點度數。」
吳難看著江竹道:「這位是武林盟主吧!」
燕南歸道:「對啊,即將的武林盟主。」
吳難說:「剛才怪我有眼不識泰山,認了半天才認出來。」
燕南歸道:「我三弟平時話少,人老實。」
吳難說:「盟主,你也喝點啊,這酒不錯的。」
燕南歸說:「是啊,三弟大男人家的喝點嘛。」
江竹說:「我基本上沒喝過酒,我怕我一喝就醉了。」
簡單道:「三弟,你先試著嘗一口,感覺還行就喝,不行就放那。」
江竹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嗓子眼發緊,還挺口渴的,於是先拿起碗抿了一小口,說道:「還行。」
簡單道:「還行那就多喝點。」
吳難看著燕南歸,簡單是一碗接著一碗給自己倒著酒,開始神態自若自顧自地吃起菜來。
這時,燕南歸拿起了酒罈,搖了搖道:「咦!怎麼這麼快酒沒有啦?」
吳難自言自語道:「也該差不多了。」
燕南歸有點吐字不清,問道:「啊?你說……什麼?」
接著燕南歸的眼皮開始不由自主地合上了,他搖搖晃晃地拿著碗說道:「這酒里有藥。」
一旁的簡單和江竹還沒接過話,也都倒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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