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段千仇問起自己的父母在哪?是誰?爺爺便說他的父母都是無名的武林人士,武功不好,都已經病死了,並會厲聲呵斥段千仇,告訴他再不勤練武功,日後只怕連他的父母都不如。
如若段千仇敢再問,爺爺就會罰他加倍練功,有一次,他受罰,練以掌碎石,從晨曉直到黃昏,一刻不許停,最後是力氣不支,昏死在地。但醒來後,他依然倔強地向爺爺問起他父母的事情,爺爺眼中含淚,雖然還是不肯告訴他,但也沒再罰他了。
爺爺的武功高得驚人,他曾見過爺爺用穿雲掌凌空擊碎過一隻白玉石獅子,石碎如齏粉。
段千仇自四歲便開始習武,跟隨爺爺浪蕩江湖,爺爺以殺人為生,雖然殺的都是些凶名昭著的惡人,但每次他殺人回來後,段千仇有時會被他在夜裡的嘆息聲驚醒。
除了練武,段千仇還要讀書,經史典藉,兵書國策,野史秩聞,詩詞歌賦,無所不涉,有時爺爺甚至還會和他講朝堂的各種事情,學習各種禮儀,雖然他不知道爺爺為什麼會懂得這麼多,但是他知道爺爺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為了他好,所以他很努力,以他的天資,進展之神速,有時連他嚴苛的爺爺都不由得驚嘆不已。
他們不缺錢,但是日子過得並不好,因為他們從未在一個地方呆著超過兩個月,過一段時間,爺爺就會帶著他搬家。
不過段千仇一點都不在意,因為自他懂事開始,身邊就只有爺爺,他覺得只要一直守著這個孤獨奇怪古板的老人就足夠了。
直到那一年,他十九歲了,爺爺病了,病得非常厲害。他們只能在江寧府租了房子住下來。住在他們隔壁的是一家富戶,經營多種生意,家境非常殷厚。
有一夜,有強盜夜闖這家富商的府邸,跟護院的高手打起來,護院的人不敵強盜,被殺得精光,眼看富商一家也要斃命。
段千仇出手了,那是他第一次殺人,入侵的十八個強盜,死了十五個,尤其那個準備強暴富商女兒的強盜頭子死得最慘。
那個富商姓葉。
富商女兒便是葉初瓏!
一個讓他一輩子都魂牽夢縈的女人。
他遇上了她後,不想再走,不想再漂泊,無論他的爺爺如何的打罵脅迫他,他都無動於衷,後來他的爺爺威脅說要殺了葉初瓏,他便提出跟爺爺比武,說只要他能在爺爺手下過一百招,他就留在江寧府,否則就離開。
爺爺答應了,因為普天之下,能在爺爺手上過一百招的人寥寥可數,他不認為段千仇可以做到。
但段千仇卻奇蹟般地撐到了九十九招,第一百招時,他連站都站不穩了,爺爺卻沒有繼續出手,也沒有說輸贏,只說:「你留下吧。爺爺也老了,不能一輩子帶著你奔波,我還有事情未了,要走了,等事情了結後,我再來找你。」
爺爺說完話後,就離開了江寧府。這一走便是五年,段千仇也曾經找過他,不過毫無消息。
葉初瓏的病是一直都有的,她初時是犯心口疼,長大後,病情愈重,已經影響到元氣了,整個人仿佛就會隨時倒下似的,見過許多名醫,服過許多藥,也一直根治不了。直到名醫國手曲衡來到江南,被段千仇尋到後,才施針藥延緩了葉初瓏的病情,並告訴他,想要根治這個病,必須黑玉血參。
江湖的殺人交易,統稱人頭市,裡面有數不清的交易價碼,無數神秘的中間人和殺手。血榜就是用來統計這些交易價碼的榜單。
黑玉血參上榜後,段千仇猶豫了許久,畢竟用一個人的命來換另一個人的命,有違天道,但葉初瓏的病情持續加重,已經危在旦夕。
段千仇別無選擇。長空幫的海闊天被他殺死後,他獲得了小半支黑玉血參,這些血參救了葉初瓏的命,但還是無法根治她的病。
段千仇向葉初瓏求過婚,葉初瓏卻堅持不嫁給她,她的理由很簡單:「我都是將死之人了,何苦拖累你!」
葉初瓏一直給他物色女子,一直勸他婚娶,他也一直不肯,於是兩人就這麼僵著,一轉眼也過了幾年。
段千仇的武功很奇怪,他練的是兩種完全相反的內功心法,金石為開神功霸道異常,初練就可以極快地提升功力,但越練至高層,內勁充盈澎湃,則會使經脈賁張,真氣逆行,輕者癲狂,重者經脈寸斷,痛苦不堪而死。
萬流歸宗大法則完全不同,是一門極平和修身的養氣之術,練到極至,不僅可以散去自身聚集的真氣,還可散去別人的功力,由全真道宗無塵子所創,本是用來懲處本門叛徒的。這兩種武功一剛一柔,一陽一陰,兩種同練,卻剛好剛柔並濟,陰陽調和。
段千仇的金石為開神功練至第八重就不敢再往上練了,因為連萬流歸宗大法也壓制中和不了這種武功的霸戾之氣了,段千仇曾兩次突破至第九重,差點因為經脈逆行死去,最後還是強用萬流歸宗大法卸去暴漲的真氣才得以倖免。
他的爺爺也僅僅練到第九重,第十重尚無法突破,功力便已睥睨武林。
段千仇很少打坐,他打坐只為療傷。
他鍊氣可以一邊行走,一邊練,每逢身體遇到重傷,金石為開神功反會增強。爺爺曾經說過,人的身體有如金石,需不斷的煅打,才能突破自身的極限,他的武功還需經大磨難,大際遇,才能臻至化境。
他就這樣靜坐至天明,下床時,只覺身體疼痛已經基本消除,靈台清明,身體百骸真氣充盈,毫無疲倦之感。
段千仇換了身衣服,他決定要打探出昨晚劫走黑玉血參的藥王畢百草的蹤跡,再把血參搶回來。他結了賬,離開客棧,其他東西和長刀他都放在了街道旁一棵參天老榕樹上。
吳啟雄府外,密布崗哨,臨近的街道被封鎖,只見淮陰府衙的刑房經承大人指揮著刑緝的專業人員在吳府出出入入。
段千仇擠在人群中觀看,見府內已經被官府嚴密監控,便打消了進府查看的念頭。
他正欲離開之時,一輛馬車停在了吳府正門,卻是蔡連城在漕督府的理刑主事陪同下來到吳府,同時下車的還有任狂風。
段千仇不認識蔡連城,卻認識任狂風,那天追蹤吳啟雄時,他親眼看到了任狂風上了姚千花的馬車。蔡連城身穿的官服,他也認得是朝中三品文官的官服。
「之前一直從廣陵府追殺我至淮陰府的竟是朝中的勢力?」段千仇心中道。
不一會,又一輛馬車趕來,先行下車的一人鬚髮皆白,眼神邪異,最後下車的一人俊逸風流,傲氣十足,卻正是昨晚和他在吳府交手的畢百草和田橫雨。
段千仇心中暗喜,只要能知道畢百草蹤跡,剩下的就是要具體實施搶奪計劃了。
「現在黑玉血參還需要黑土培植,畢百草不可能把它帶在身上,必定會放在他的住處。我只需查出他的住處在哪?趁現在他外出,說不定可以奪回血參。」段千仇心中暗自盤算著。
「但是要怎樣才能查出他的住處呢?」這時,他看到了畢百草搭乘過來的馬車,眼神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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