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仇是從鄭府大門衝出去的,他現在全身凝聚不了一絲真氣,跟不上梅方的速度,他只依稀地看見梅方朝這個方向飛檐走壁離開,於是他也朝這個方向追趕。
梅方在鄭府是習慣了高來高去的,府中待衛早就見怪不怪了,見段千仇來追梅方,還為他指了一下路,段千仇才得以勉強跟上。
梅方見段千仇一路瘋跑追蹤而來,心道:「好倔的一個人。」於是急催真氣,幾個起落,便把段千仇甩出去了一大截,再穿行了幾條街道後,回身一看,已經沒有了段千仇的蹤影。
她之所以從鄭府逃出來,只是為楊囈馨覺得心痛而已,其實瞎子都看得出來,楊囈馨對段千仇的心意。她是楊囈馨最好的朋友,兩人友誼之深厚,有時甚至連鄭冰容都比不上。在閣樓中,當段千仇哀求她為葉初瓏治病之時,楊囈馨顯現出來的那種哀痛的神情,讓她非常為難。
她天性自由疏懶,雖然師從醫聖張逸仙,正兒八經地做了醫聖關門弟子,但這種天生的毛病一點沒改,她為人診症有時純粹是為了好玩,也帶著一些小孩子般追求探索新鮮事物的心性,因而很多時候行事看上去瘋癲張狂,離經叛道,不為正統觀念所容,否則以她的醫術,早就是杏林傳奇,醫中神仙了。
她知道楊囈馨一時間無法接受所愛之人有未婚妻的事實,但她也明白這件事並不能怪段千仇,左右為難之際,她乾脆逃了出來,就象小孩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就會逃避一樣。
落後在了數條街之外的段千仇失去了梅方的蹤跡,心中懊惱無比。
他身上真氣無法凝聚,雖然自小就練習武功,筋骨比普通人強健,腳程也快許多,但又如何比得上梅方的上乘武功!他再盲目地苦追了很遠,還是不見梅方的蹤影。
段千仇滿心的失望,這幾個月來,他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想到葉初瓏的病情,他就心如刀割。
正在徘徊間,忽然見到前面一條窄巷,有一個身影極似梅方的女子,進了一幢臨街三層高樓的後門。段千仇連忙跑步過去,來到那幢高樓的後樓梯。
女子進門後上了樓梯,段千仇見後門沒有上鎖,便拉開後門一看,只見後樓梯光線很差,他現在功力盡失,眼力也減弱了許多,更是看不清,他於是喊道:「梅大夫,梅大夫,是你嗎?」
無人應答!
段千仇趕忙順著樓梯跟了上去。
看來這是一條專用的樓道,因為中間並無出口,樓梯直通三樓,過了一會,段千仇才看到一個高約兩人而且很寬敞的門,跨過門檻走進去,有一條走廊通向盡頭的一個房間。
雖然段千仇現在的聽力不是很好,不過他還是隱約聽見了一些女子的嬉笑聲從房間中傳出來,他循著笑聲來到了房間門前。
門是虛掩的。
段千仇一邊喊著:「梅大夫,梅方,你在裡面嗎?」由於心急,他沒有多加思索,便推門走了進去。
然後,他便開始後悔了。
房間比較大,女人比較多,至於梅方是否也在其中,段千仇無法確定,因為他不得不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轉向沒有女人的地方!
在房中有一半的女人都在換衣服,見了陌生男子闖入,有驚聲尖叫的,有大聲怒罵的,有掩胸躲藏的;而另外一半已經換好衣服的女子,俱是穿著黑白色對衿勁裝武士服,月白色長褲,系青色絲帶,腳蹬黑色小軟皮靴,腰佩長劍,見段千仇一個男子闖入,已有人拔劍在手!
段千仇連忙退出去,但幾名持劍女子已然追了出來。
段千仇慌不擇路地沿著房間對面的另一條走廊逃跑,見女子越追越近,他連忙回過頭來解釋道:「各位女俠,我是來找人的,未曾想到誤入你們的更衣之處。實在不是有意的,還請見諒。」
為首一名圓臉女子劍眉倒豎,怒聲罵道:「你這登徒子,見色起心,現在卻來狡辯,你真的以為我們玄劍齋這麼好闖嗎?」
段千仇苦著一張臉,一迭聲地道歉說道:「女俠,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是來追一名女子的,她叫做梅方,是一名郞中。誤入貴館,才造成諸多誤會。」
圓臉女子身旁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女道:「師姐,我們不要跟他廢話了,先把他捉住再說。」
「也好。」圓臉女子隨聲附和,然後手中長劍已經朝段千仇胸前刺來,劍光逼人,竟仿佛要把段千仇刺穿似的。
段千仇急退,若是換做以前,這樣的劍根本是不可能沾到他的,但現在他的身法慢了何止千萬倍。
圓臉女子的一劍,就要刺到他胸膛了,他才驚覺,自己如果再按以前的步法來閃避,只怕就是透心涼的結局了。
保命要緊,段千仇也顧不上體面了,他連忙朝側面趴了下去,劍鋒堪堪從他的胸前刺過。
女子再待刺第二劍的時候,這時,走廊旁邊一間道場的門被推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年輕男子,也是一身黑白色相間的武士勁裝,月白色長褲,只是腰間所系腰帶卻是金色的。
這名男子長方臉,濃眉大眼,鼻樑高挺,身軀雄壯,手中握著一柄尚未出鞘的長劍,對著圓臉女劍客問道:「子青,何事喧譁?」
被喚做子青的圓臉女劍客道:「三師兄,這個淫賊,闖入我們換衣服的地方,鬼鬼祟祟的,偷窺我們。」
段千仇聽了,連忙解釋道:「這位兄台,我來找人,誤入這些女俠更衣之處,並非有意,而且在下也肯定沒有偷窺。我方才已向這麼多位女俠致歉了,請看在我是誤闖的份上,放我一馬吧。」
男子冷笑道:「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竟敢亂闖!是不是有意為之,現在還說不準呢,是不是御劍齋遣你過來,想偷看我們劍法的?」
「御劍齋?」段千仇搖手道:「不是,不是,我初到貴地,不知道什麼御劍齋。而且我對於你們的劍法沒有任何興趣,怎會偷看?」
段千仇這句話發自肺腑,他確實對於劍法不感興趣,所以才脫口而出,但在別人聽來,又是另外一番意味了。
三師兄見段千仇輕視自己門派的劍法,臉上神情更冷了,他冷冷地道:「你方才說是來找人的,找的是什麼人,長什麼樣的?」
段千仇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心想終於來了個相信自己的人了。
於是他比劃著說道:「她叫梅方,穿一件粉色短襦衫,粉色短裙,還穿著長靴的……」
三師兄見段千仇說得眉飛色舞,於是對段千仇道:「是不是象那樣的啊」說罷,用手指向女弟子中的一個高個女子,只見那名女子穿著短襦衫,一對長靴也套在腳上,只是…只是…下身只穿了一條粉色的短褲而已,可能是因為剛才為了追「淫賊」太過勿忙,竟然忘了穿長褲了。
高個女子現在才醒悟過來,羞得連忙跑回換衣處去了。
「正是,正是,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段千仇看了一眼高個女子,一迭聲地應道。
說完這句話,他便又開始後悔了,因為他看見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出鄙夷痛恨的眼神。
三師兄冷笑道:「好你個淫賊,採花竟然採到我們玄劍齋來了。」說罷,他的手已經按上了劍柄。
段千仇看見了他眼中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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