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天衣 第633章 敵亦是我

    說道突如其來的增援之類的事情，倒也不在情理之外，畢竟外面就有天衣聖門的飛船盤旋，而且仇無衣再出發之前也特地讓焦木監視這一部分區域，出現任何援軍都有可能。

    然而就像誰都不曾想到謝嵐會阻擋在眾人面前一樣，也不曾有任何人預料到竟然會有這樣一個人成為援軍。

    「你是……」

    「是你……」

    兩柄外形完全一致的小小勺子僵持在兩人的正中央，小而兇殘的武器絕非泛泛之輩能夠隨意使用的東西，來者的裝扮與謝嵐一模一樣，披風，兜帽，而且，連相貌也一模一樣。

    若是僅有相貌相似，有些事情相對而言還算容易理解，但二人的速度，武器，乃至招式之間的相似性都毫無差異，只能讓仇無衣聯想到雙生兄弟或者複製人這一類的設定。

    前者尚可，若是後者，那可真不是什麼好事。

    不僅如此，自二人齒間透出的凌厲聲音也是完全相同的，雖然不清楚究竟哪個是真正的謝嵐，但二者一見面之時劍拔弩張的氣氛卻能被所有人感覺得到。

    「切，」

    凌戚知道自己站在這裡估計只會拖人後腿，不分彼此地瞪了二人一樣，即刻撤退到遠處。

    錚地一聲脆響，兩個謝嵐指尖中夾著的勺子同時發力，反彈的力量將兩個人推向後方，也正將剛剛趕到的謝嵐推到了仇無衣面前。

    「小子，活的不錯嘛。」

    新來的謝嵐順便回頭看了一眼滿臉不明所以的仇無衣，似乎很是喜歡現在的狀況，隨意打了聲招呼。

    「前輩，這究竟是……」

    仇無衣肚子裡有無數的話想要問，一時之間千言萬語卻化作了緊鎖的雙眉與言語中的遲疑。

    「都退下，這傢伙你們沒法應付，暫時先別亂走。」

    沒有多言，謝嵐用下巴指了下旁邊，仇無衣盤算了一下現在的狀況，暫時只能與同伴們一同退下。

    「沒聽過啊，還有個兄弟什麼的，你們知不知道。」

    凌戚方才的遇境其實相當兇險，仇無衣只能用瞬間移動才能擋住謝嵐的第一擊，但是卻難以抵擋接下來的攻勢，若非第二個謝嵐出手，恐怕多少也要受點傷。不過她自己倒是沒覺得算多大一回事，眨著碧藍色的雙眼，左問右問，十分好奇。

    「學姐好像沒說過。」

    范鈴雨咬著嘴唇思考了一陣，想不起任何東西。

    沙業也板著臉搖了搖頭。

    這時，兩個謝嵐之間的交戰已經開始了。

    話雖如此，這場戰鬥，卻沒有什麼可以關注的地方。

    因為根本做不到，連最基本的「看」都做不到。

    不僅僅只有仇無衣一人，本想觀戰的所有人同時陷入了暫時的迷茫之中。

    耳朵雖然能夠聽到聲音，卻分辨不出聲音傳來的方位，迴響在巨大空間中的聲音極其響亮，比無數人同時敲響洪鐘大鼓還要向，本來空間就十分廣闊，所以巨響同時引發了迴蕩起來的激烈回音，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處，分不清就是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這就是謝嵐的真正速度。無論是哪個謝嵐，帶給眾人的僅有感慨二字而已。

    其實也並非完全看不到東西，正相反，有些狀況反而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比如自己的弱小。

    如果真要與謝嵐交戰，面對這樣的敵人，能不能讓所有的同伴全身而退。

    幾經思索，仇無衣的出的答案依然是「不能」。

    「哥，他們速度越來越快了……」

    連范鈴雨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她可能曾經與龍魔的力量親手交戰過的人，按理說，能夠令她恐懼的東西已經太少太少。

    然而謝嵐正是其中之一。

    仇無衣的雙眼漸漸失去了溫度，因為只有進入機械一般專注的狀態才有可能窺得一絲端倪，這也不禁令他的眼神變得十分可怕，過於冰冷木然的模樣與無機物的氣質正好神秘地融合成了一體，現在的仇無衣，已經呈現出一種機器人的模樣。

    空中並非真的一無所有，全神貫注的話，能夠窺見一點點微光。

    所謂的微光，其實只是白刃交接之時迸出的火光而已。

    且不論威力，勺子的形狀有多大。其實非常之小，即使相互接觸，火光也僅僅只有一星半點而已。

    然而仇無衣所看到的火光卻幾乎連成了一條蜿蜒的長龍，形狀極不規則，也無法推斷接下來的走向，甚至還斷成了一節一節，彼此之間的距離還相當遠。

    這些火光在仇無衣的眼中化作了一張張嘲諷的臉。

    一星半點的火光，要經過多少次攻擊才能連成一條長龍。恐怕幾萬次都不夠。

    火光轉瞬而逝，兩次攻擊之間的間隔要短到什麼程度，才能使得火光在消失之前連成一片。

    如此一想，自然就會覺得十分恐怖。

    仇無衣尚且能夠看到些許的戰鬥痕跡，而其他人，卻只能在巨響當中報以迷惑的目光，每個人在此時都感到了自己的不足，以及黑白之世的強大，想要變強，，極端強烈的心情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不好，有毒。」

    仇無衣鼻子快速地抽了抽，立刻臉色驟變，即刻向身後的眾人大吼一聲，警告所有人立刻離開，雖然還不能判斷這是毒氣，但略略帶甜的味道十分可疑。

    被仇無衣的怒吼喚醒，沙業連忙釋放出了一種奇怪的光，將所有人籠罩在內，即使不說，也能猜得出大致就是毒素隔絕。

    「討厭……這是什麼……」

    凌戚的眼睛卻突然一花，引以為傲的雙眼即使在深夜中也依然清明，突然的模糊感嚇得她幾乎不知所措，張開雙翼就向遠處頭也不回地飛去。

    「無效。」

    沙業忽地一愣，後背猛地被推了一下，知道是仇無衣在示警，只得離開了戰場，而仇無衣也帶著范鈴雨沖了出去。

    很容易看出對方……或者說二人的攻擊範圍，兩個人的招式相同，釋放出毒素的陣勢也毫無區別，透明的空氣迅速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紫色，紫煙的範圍隨著交戰的白熱化在不斷擴大。

    「阿凌你的眼睛怎麼了，」

    范鈴雨剛剛落到地面就看到了凌戚緊捂雙眼的痛苦樣子，慌忙衝上前去。

    「沒事，沾了點毒氣，比剛才好了一點點。」

    凌戚猛烈地搖了搖頭，略顯粗暴的聲音將心中的憤恨表現得一覽無餘，萬幸，毒氣沒有對她造成太重的傷害。

    不過她卻不知道多虧了沙業阻隔了一下毒氣的腐蝕性才使她倖免於難，而這件事也是歪打正著，沙業不知道毒氣的性質，於是就選擇了最容易給人造成直接傷害的方面釋放了隔斷，這才使得防禦力較差的凌戚暫時沒有被毒氣的腐蝕能力侵襲。

    在毒氣中迅速腐化的腫瘤狀物體已經給仇無衣顯示了毒氣的可怕之處，眼看一塊塊數人高的奇異腫塊外表不斷枯萎，乾結，化成焦炭脫落，仇無衣也在仔細計算著毒氣的擴散範圍。

    「哈哈哈，在瘴氣之中呼吸了這麼久，終於力不從心了吧，」

    其中一個謝嵐洋洋自得地大笑道，指尖的光芒瞬間暴增數倍，將眼前的人影轟向殘破不堪的地面。

    「前輩，」

    仇無衣正要衝上前去，卻被一隻從腐爛地面中伸出的手所做出的手勢阻擋住。

    「你說得不錯，就算再怎麼不同，我也沒辦法脫離人類的身體，說不定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把，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就與『你們』合不來。」

    地面上站起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輕輕抹了一把嘴邊的紫色血液，雖然明顯處於下風，卻絲毫沒有情緒上的動搖。

    仇無衣突然分清了二者之間的區別，自己曾經見過的謝嵐應該是一個無時無刻抱著惡作劇般心態冷眼旁觀一切的人，而那個動不動就激動的傢伙，也就是阻擋在自己面前的傢伙，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

    「何苦呢，放棄了為至尊效力的榮耀，自暴自棄地放棄了永生，反而選擇了腐朽的軀體，這就是你失敗的原因，」

    看似占據了上風的謝嵐越發得意，暫時停止了攻勢。

    「抱歉，雖然在我眼裡一般的人類只不過是派遣鬱悶的獵物，而且當年我也僅僅是為了自己的私慾而逃離，這一輩子當中，死在我手上的無辜之人不可計數，我也不覺得他們有什麼可憐之處，沒錯，我正是別人口中十惡不赦的人魔，然而即使是這樣的人，也知道人類不該滅亡在你們的手中，」

    謝嵐因為中毒受傷而顯得有些虛弱的身軀背對著眾人立於地面之上，沒有絲毫悔意，全然不覺得羞愧的每一句話著實厚顏無恥，然而卻意外地使得他的身影變得巨大起來。

    「那你就乾脆的死吧，」

    空中的謝嵐雙目忽然圓瞪，赤紅色的眼珠釋放出瘋狂的殺意，自半空猛撲下來。

    然而沒有半個人為地面上真正的謝嵐而擔憂。

    「之所以我肯對你說這麼多，還不明白嗎。」

    謝嵐冷漠的眼光如同剛剛開始凍結的冰河，冰面之下，流淌著某些複雜的情緒，也許是悲哀。

    一根根斷裂的骸骨從空中不住下落，最後，一個張大雙眼的頭顱落在謝嵐腳邊，滾了一滾，失去了最後的生命力。

    是的，當真正的謝嵐被擊落在地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

    空中耀武揚威的那個人，身體上早已沒有一絲肌肉，只剩下一具骨骼而已，而他還不知道這件事，大腦還以為自己依然活著，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