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
一這個詞來形容步無極絕不算誇張。
也許只有親眼目睹她的身姿之後,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確實有「神」存在。
然而步無極卻又從不自稱為神,所選取的尊號乃是「救世主」,同時的確有大量的人發自內心地相信她能夠拯救這個世界,給人類帶來光明與全新的世界。
一路上,沒有人與步九重交談,他對此也不以為然。
飛龍乘雲翱翔於懸浮在宇宙的大陸之上,一座座城市在下方飛速掠過,仇無衣立於窗子邊緣,心情十分複雜。
從這個高度能夠看到地面上的人們,似乎戰爭什麼的對於永國人民而言根本不算一件事,每個鋼鐵之城中的民眾依舊在做自己的事情——耕種,祭典,旅行,他們應該認為自己已經在救世主的拯救之下得以了救贖。
不過仇無衣從未詢問過這件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自己既沒有力量來改變,他們也不希望有人改變。
從古到今,無論什麼時代,都是如此。
「到了。」
步九重指向正前方懸浮著的一個黑色球體,示意凌戚讓飛龍乘雲進入。
「這能行嗎?」。
凌戚仔細盯著黑球看了一陣,那東西看起來就是一大團能量而已,沒什麼特別的,雖然好像不太危險,但怎麼看都不像是堂堂聖尊步無極所在的地方,外側已經是黑色的宇宙。
「無妨。」
步九重的回答簡單而直白,凌戚也就不再與之爭辯,看起來比黑球龐大幾十倍的飛龍乘雲一頭扎入了黑球當中。
「咦?」
衝進黑球的瞬間,范鈴雨不禁大聲驚呼起來。
仇無衣的眉梢也為之一動,卻沒有出聲。
這黑球,竟是連接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黑色的大地略顯乾枯無聊,就像黑色太陽所降臨的地方一般,事實上黑色太陽的確存在,現在就懸掛在蒼天的最頂端,釋放出黑暗而又能夠照耀世界的光芒。
一座座不明意義的浮游城堡如繁星般掛滿光芒黯淡的天空,所有巨大的城堡都形同山峰,其中更是迴蕩著機械轟鳴的震動聲。更有無數矗立於天空或大地的鋼鐵煙囪,靜靜地噴吐著夾帶著火星的濃煙,在黑暗的世界當中反而猶如燈塔一般。
機械的威力已經覆蓋了整個世界,燃料的氣味與鋼鐵的氣味充斥在空氣當中,但對於仇無衣而言卻反而感到一種親切,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親切。
「母親在最頂端等待著你們。」
步九重如蓮花中初生的佛陀一般指向天空。
「上升就行了,是吧?」
凌戚將心中的好奇埋到了身處,儘量不讓自己去看光怪陸離的異界景色,控制著飛龍乘雲在巨城的縫隙之間一路上升。
百米,千米,一直爬升到萬米之上,超出大氣層,進入宇宙當中,周圍依然還有星星點點的浮游城,只不過這些浮游城的規模大到可怕,有一些甚至占據了數千公里,但這些還不是最為巨大的。
無需任何解釋,仇無衣已經清楚那一座最大的浮游城屬於誰。
所謂「最大的浮游城」,原來就是方才進入這個世界後,大家印象中的「大地」。
其實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座巨城,只有升到足夠的高度才能夠一窺全貌,幾乎可以比擬星球規模的鋼鐵之城實在是太龐大了,沒有人會認為自己所在的位置其實只是巨城的一片城牆。
與星球的概念大不相同,「城」是人為創造的東西,至於創造者是誰……十有**就是步無極了。
「這兒到底是什麼地方?」
程鐵軒忍著無邊無際的驚詫,小聲問道。
「我的家。」
步九重輕描淡寫地答道。
「夠奢侈。」
窮奇王抽了抽鼻子,包含諷刺地丟出一句。
「這是符合母親大人身份的城,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不過她現在並不在城中,而是在最頂端等待著我們。」
似乎沒有聽到窮奇王的諷刺,步九重根本不理他,直接對凌戚說道。
「還要高是嗎?知道了。」
凌戚依照步九重的指示繼續上升,外面永遠是漆黑,但巨城的輪廓卻變得越來越清晰,同時,距離空中懸掛的黑色太陽似乎也與也來越接近了。
「在裡面啊。」
酒鬼大師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已經明白了步九重的所在之處。
因為黑色太陽其實只是一個懸浮的圓盤而已,至少從底下看是這樣,而且還是個相當精細的機械裝置,與諸多粗壯孔武的浮游城大不相同,這個圓盤的底端鐫刻著大量的花紋作為裝飾。
那麼,光來自哪裡?
很快,現實就給出了答案。
「那就是哥哥的……」
范鈴雨的口中沒有說出「母親」兩個字,當然從輩分上講也算是她的母親。
她只知道仇無衣的手冷得嚇人,連血液都要凝固了,而且在不住地抖動。
懸浮的圓盤只是一個寶座,兩個筋肉結實的巨人雕像虔誠地托著一團光,足以照耀世界的光。
「能夠走到這裡,也該得到一點獎賞了。」
龐大如巨象的慘綠色戰馬,殷紅如血的細長斬刀,仿佛黑洞一般暗淡的小小天平,以及白骨色的陰森王冠,這一切,只能被一個人所擁有。
似乎只迴蕩於自己的耳畔,又好像籠罩在天地之間的莊嚴之聲不可一世地降落於凡人的世間。
無法用年齡判斷的絕美容顏卻只能令人心生畏懼,因為宛如黑色太陽的光芒正源自她的背後,步無極以一己之力創造出了映照世界的黑暗之光。
這一姿態,或許稱之為神的確更為恰當。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句話已經是形容強者的至高言辭,然而對於步無極而言,那也實在是過於渺小了。
人和神之間的差異大概就在於此吧。
然而能夠稱之為神的卻不止一個。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個乖巧地臥在步無極膝邊的可愛少女,尤其是仇無衣,即使大腦當中的記憶全部燒光也不會忘記這張臉。
「嘻嘻嘻,是小哥哥。」
小動物一般的少女看到飛龍乘雲當中的仇無衣,開心地笑了,粉嫩如花的櫻唇當中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這一瞬間,程鐵軒的腦子忽地一空,緊接著冷汗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
就像親眼看到某種巨大魔獸在自己面前張開尖牙密布的大嘴一般,少女的微笑看似甜美,卻洋溢著無可名狀的恐怖。
「你我之間,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
仇無衣離開了飛龍乘雲,立於昂起的龍首之上,瞬間,滲入艦橋當中的精神壓力全部被擋在了外側。
經由兩次失敗而創造出的完美生物夜無明,雖然具有少女的形態,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而且是以人為食的怪物。
長期掠食人類而沾染的氣息對於仍然沒有脫離人類軀體的眾人而言,是極其可怕的壓迫力,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仇無衣才主動出手替他們抵擋。
「那是怪物啊……」
凌戚一臉後怕地打了個寒顫,用力揉了揉眼睛,發現夜無明的相貌好像沒什麼變化。
可是在仇無衣離開艦橋之前,她所看到的分明是一個由無數觸手,金屬與肉塊胡亂拼湊起來的生物。
「老子現在看上去依然是怪物。」
窮奇王不知何時已經化作了獸形,頸部一圈的鬃毛根根立了起來,它不屬於人類,沒有受到夜無明的威壓影響,然而它更具有人類沒有的獸類本能,所以能夠看清夜無明掩蓋起來的形態。
「過來,我的兒子們。」
步無極如精美雕塑般的指尖輕輕一揚,步九重立即跪伏於巨人托起的王座之下,虔誠謙卑的姿態已經全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仇無衣卻一言不發地站在步九重背後不遠之處,與二人謹慎地拉開了距離,像戒備毒蛇一般戒備著。
「你們都是一度被拋棄的弱者,無法駕馭真正的天衣力量,然而現在,你們卻同樣站在這裡,同樣具有繼承我天衣聖門的資格。」
步無極非但沒有因此而憤怒,反而離開了馬背上華麗的王座,踏著無形的空氣漫步而來。
「既然已經有了完美的成品,怎麼還需要我們兩個繼承天衣聖門。」
仇無衣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對步無極的說辭嗤之以鼻。
「完美的生物沒有心,不適合引領未來的世界。」
遭到仇無衣毫不留情的頂撞,步無極反而溫和地笑了,完美的容顏終於呈現出些許屬於「人類」的情緒。
「……」
仇無衣深刻地意識到了「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這句話的含義,不得不承認步無極的說辭是正確的,但這也不代表仇無衣能夠承認他們的做法。
「你的事情我已經完全清楚了,我對你的訴求並無異議,只要你能夠展現出足夠的力量。」
完全沒有懸念的說辭正符合步無極的性格,這是從最開始就已經挑明的。
「也就是說我只要殺了我的大哥,天衣聖門就會由我繼承,而且也會讓我想做什麼做什麼?」
仇無衣刻意地諷刺道。
「不錯,我天衣聖門只需要一個繼承者,也就是最強的,去罷。」
步無極長袖一拂,眼前的二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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