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焰之舞 第7章：死亡

    隨著時間的推移,伊莉斯已經占據了上風。

    說到底克勞德只是在伊莉斯還沒熟悉實戰的情況下才能對其進行壓制。他們兩個之間的差距太大，若從數據上看，伊莉斯的實力會是克勞德的二三十倍！

    首先，伊莉斯的等級高出克勞德兩級，雖說在13級前鬥氣等級的壓制效果並不明顯，但高等種族對普通種族的等級壓制又是另一回事。像精靈這樣的高等種族，同等級下他們的能量可是人類的數倍。

    擁有龐大數量的鬥氣，伊莉斯的力量、體力和耐力都變得十分強大，尤其是龐大的鬥氣數量使伊莉斯可以隨意的使用鬥技而不用擔心鬥氣消耗。

    現在伊莉斯每次攻擊幾乎都是如「鬥氣斬」一類的凡階鬥技到「爆裂震盪」一類的玄階鬥技，光焰閃爍間很是絢麗，其中卻危險無比。

    被表面絢麗實則危險的光焰籠罩，克勞德有苦自知。

    在戰鬥中，伊莉斯的實戰技巧也在以驚人的速度不斷進步著。為了抵擋住伊莉斯連續不斷的鬥技狂潮，克勞德每一次抵擋都是無比艱難，拼盡了全力！

    埃索達那邊的形勢卻更加糟糕，渾身浴血十分悽慘。他一邊竭力奔跑，一邊揮劍抵擋風刃或是地刺。若不是他使用了大量珍稀道具和藥物，估計也早就殞命。當然，艾琳娜和哈根的惻隱之心也是重要因素。

    而在另一邊，艾倫更是將幽魂逼到了鬥氣用盡的絕境，連手掌都被艾倫削了下來。幽魂此刻正拼命的透支生命來獲得鬥氣支撐。不過要是撐得再久一點，不用艾倫動手，他自己都會因透支過度而抽搐死去。

    這樣看來，最早打開缺口的應該是艾倫這邊。

    再次艱難的接下伊莉斯的一擊，克勞德只覺雙手麻木得仿佛不再屬於自己。他此時已經感到深深的絕望，巨劍如狂潮般湧來的的攻勢讓他喘不過氣，也不知道援軍何時才會到來。

    就因為這一剎那的失神，克勞德在面對伊莉斯的斬擊時竟沒能及時反應過來。他的騎士長劍被巨力震開，露出自身的空檔，血紅色的巨劍余勢不減的向他右手斬落！

    噗！

    勢如破竹！

    血色巨劍無比輕鬆的撕開克勞德的血肉和骨骼，將他的右臂帶入空中。只見鮮紅的血珠從克勞德的傷口處瘋狂的噴湧出來，血液在空中飛舞，在陽光照射下如同琥珀般熠熠生輝，刻印在伊莉斯澄清的眼眸中。

    最先出現勝機的……居然是一直以來都打的勢均力敵的伊莉斯這邊！

    只一瞬間，雪地上就灑滿了浸透的紅色，同時響起克勞德壓抑到極點的痛苦吼聲。

    伊莉斯愣在原地，她呆呆的看著血液浸入雪地，將白色染紅，瞳孔猛地收縮，裡面盈滿了恐懼！她顫抖著伸手，從臉上抹下被濺灑到的血液，低下頭卻看到旁邊還在噴灑鮮血抽搐抖動著的斷臂，大腦一陣眩暈。

    眼中的世界光陸流離，腦中也響起讓人刺耳的耳鳴聲。

    想要…好想要……那甜美甘醇的鮮血……

    不知源於何處，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存在，只是一直被壓制著的……渴望！

    她突然感到無比的恐懼。

    處於這種情緒不穩定的狀態，伊莉斯手上的巨劍掉落，在地上砸開一個大坑。她捂著心臟，渾身驚懼的顫抖著。一直以來，她都認為戰鬥只是單純的打敗對手，而不是給對手造成嚴重的傷害。

    還有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那又是怎麼回事啊！

    伊莉斯回頭看向艾倫、艾琳娜及哈根，眼睛中閃爍著驚恐和迷茫。似乎想從這些朋友的身上找尋安慰。

    可她卻看到艾倫轉過頭，眼中滿是恐懼和焦急。他大喊了一句不知是什麼意思的話，自己卻沒能聽清。

    因為腹部傳來的劇痛如同雷鳴一般覆蓋了伊莉斯全部的意識，她只能從淚珠未完全占領的眼睛的空隙中看到艾倫的嘴唇在動。

    「小心身後」？艾倫大概是這麼說的吧？

    伊莉斯模模糊糊的想著。

    她的身體晃了晃，只見血液從她的腹部噴湧出來，失血和大腦的眩暈感讓她有些站立不住。周圍的白雪都被血液浸染成誘人的紅色，透過繁枝綠葉照射下來的陽光盤踞其上，居然顯出一種妖異的美感！

    伊莉斯的眼中不斷有眼淚湧出，撲朔著往著雪地墜落。她茫然低頭，看到了自己腹部透出的劍尖，終於知道了疼痛的來由。

    鮮血隨劍尖歡騰著往外湧出，不停的擴大著雪地中紅色的體積。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把溫暖的血液留住，但血液依然堅定的從指尖流逝，落入冰冷的雪地，失了溫度。

    伊莉斯後面出現克勞德的身影，那柄穿透了伊莉斯身體的劍就握在他的手中。因為斷臂之痛，他整張臉的器官都扭曲的拼在一起，此刻因偷襲成功而露出的笑容卻是無比詭異可怖！

    克勞德臉上滿是病態的癲狂，他輕輕的轉動著劍柄，讓鋒利的長劍在伊莉斯的體內造成更大的傷害，欣賞著少女因為疼痛而顫抖著的嬌軀。

    「哈…哈哈哈哈！」克勞德大笑起來，絕處逢生的欣喜之光在他眼中轉動。「沒想到這個傢伙還真是個白痴，居然因為斬斷敵人的手臂而露出那種無助的恐懼表情，甚至還完全在戰鬥中發呆！真是純淨的精靈，性格很讓人喜歡啊，嘿嘿。」

    「那麼，想要這位可愛的小姐活著的話，你們最好停下你們愚蠢的行為。」克勞德止住笑意，寒聲道。

    出現這樣的變故，艾倫等人只能臉色陰沉的停下攻擊，給了幽魂和埃索達寶貴的喘息之機。

    艾倫看著克勞德，眼神中的殺氣已經仿佛如同有實質一般，碧紅色的眼瞳中居然映射出淡淡的紫意！

    他強行壓抑住憤怒,冷冷開口：

    「現在馬上放開伊莉斯，我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是嗎？」克勞德的眼睛眯起，他獰笑著從側邊撫摸伊莉斯的臉，伊莉斯只是雙眼無神的看著克勞德，眼中湧出了更多的淚水。「這條件可不夠，瞧瞧這滑潤的臉蛋、澄清的瞳孔和標準的身材，嘖嘖，是個美女呢！而且這白痴的身份看來也不低吧？我們三個卑微人類的賤命怎麼比得上呢？」

    看到這一幕，艾倫心如刀割。

    「你最好把你的手從她的臉上移開！」因為憤怒，艾倫整個人都微微顫顫，妖異的臉上青筋畢現，顯得異常憤怒且痛苦！周圍的雪竟因他一瞬間爆發的強大鬥氣而瞬間消融無蹤，被凍得僵硬的土地上也出現了一層一層的龜裂！

    但這毫無作用。

    回應艾倫的，是克勞德的滿臉戲謔。他再次轉動劍柄，使伊莉斯承受更多的痛苦，而艾倫卻只能咬牙忍受！

    艾倫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手都握出了大量的鮮血，甚至連牙齒都咬碎一顆才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他滿是痛苦的開口：

    「你想怎麼樣？只要你放了伊莉斯……哪怕是叛出血月之國的事情，我也會做……不！無論是任何事，只要伊莉斯平安，我都會去做！」

    哈根和艾琳娜沉默無言。

    看到一眾精靈受制於已，克勞德開懷大笑……這樣的感覺，真是無比美妙啊！

    此刻，雙方都忽略了眼神漸漸空洞的伊莉斯。

    她的意識並沒有被黑暗吞沒，在模模糊糊中，通過已經盈滿淚水的眼睛，她看到了艾倫臉上的自責、痛苦和茫然，像是破碎掉的臉……她仿佛還看到艾倫的靈魂因自己而被瘋狂撕扯著。

    哈根和艾琳娜此刻也是一臉的不忍和痛苦，那也是幾乎處於破碎的邊緣的臉了。

    她的身體顫了顫，隱約捕捉到艾倫他們和克勞德的對話。通過不完整的對話片段，她渾渾濁濁的頭腦中竟是對此開始開始勾連思考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艾倫他們只會越來越被動，最後也會被那些人類們殺掉……因為自己是那樣軟弱，所以才會導致事情變成這個樣子吧？

    可這不是我所期望的，我也想保護他們，保護我的朋友，而不是老被別人保護……要怎麼做？死掉？對，死掉，如果死掉的話就可以！只要那樣做，這些壞傢伙就沒辦法再用我來威脅他們了。

    那麼，就死掉好了。

    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在他們在照顧我……可以幫助到他們，我覺得很高興。

    也只有現在才能高興了吧。

    隨著血液的大量流失，伊莉斯的瞳孔逐漸失去色彩，在陷入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之前，她這樣想著。

    然後她的意識加速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衝去，完全放棄掉任何求生的欲望！

    她微微垂下眼帘，緋紅色的長髮隨著風散亂的飄散。最後的餘光捕捉到的是艾倫那張驚恐萬分的臉、哈根和艾琳娜痛苦愕然的臉以及如同正在旋轉著一般的血紅色的雪地。

    然後便是恆久的黑暗。

    ……

    「不！伊莉斯！」變故突生，艾倫他們竭斯底里的吶喊起來，淚水漫天揮舞！

    在伊莉斯倒下後，艾倫悲痛欲死，臉上的表情幾乎破碎，渾身都在劇烈的顫抖。艾琳娜和哈根也呆呆的站在原地，眼中仿佛失去了焦距一般，空洞無神。

    人類騎士的臉色卻也難看不已，猙獰且扭曲。

    對艾倫他們而言，伊莉斯是非常重要的愛人、朋友，是帶給他們無數溫暖的如同家人般的存在！而對於人類騎士而言，伊莉斯是他們的救命稻草，甚至是讓他們反過來殺掉這些精靈的憑依。

    而因為劍是固定在克勞德手裡，像是釘子一樣把伊莉斯給定住。在伊莉斯倒下時，她的身體還承受了這顆「釘子」的撕扯傷害。

    在平時，這都是屬於非常嚴重的致命傷。不過無所謂了，在受到這樣嚴重的傷害和大量失血的情況下，已經基本可以判定她的死亡。

    隨著這一變故的發生，雙方維持著的脆弱平衡也被正式打破。

    伊莉斯軟軟滑倒在雪地上，鮮血把周圍的雪地染成妖異的血色。她緋紅色的長髮散亂的披散開，因為受到了血液的浸染而顯得更加鮮艷了些。她臉上沒有絲毫的痛苦，表情很是安詳。如果不去看從這女孩腹部及背部緩慢而堅定的湧出的血液，甚至會讓人誤認為是一個純淨的女孩在這裡睡著了。

    看著伊莉斯在陽光映射下純淨而唯美的側臉，艾倫的眼角划過血淚，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可以支撐的世界一般變得灰暗，他雙眼暗淡無神，用痛苦而堅定的聲音說：

    「我一定會讓你繼續快樂的活著!哪怕是付出我的一切！」

    「啊！」他仰天咆哮。

    有紫意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