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蠻 一五九章野蠻食客

    野蠻人的文明是以部落為支撐的。沒有所謂的教廷和天堂，只有勇者才能進入的「英靈殿」。守衛聖山的三位斗神，其實就是進入英靈殿的不朽勇者。

    所以在部落酋長、長老、巫醫、先知、藥劑師、勇者、選民，組成的粗獷社會結構中，組成家庭的男女互稱為伴侶。

    當然，伴侶的數量也沒有明確的規定。如果你夠強悍，女人們又自願，多少個伴侶都是可以的。

    當然，前提是自願。

    而在更粗獷的土著部落，連固定的家庭觀念都沒有。

    有需要，就可以隨時隨地隨便拉個人解決掉。

    比如黑暗森林中的食人魔部落，究竟誰是誰的血脈根本無從追究。更加上血戰時常生，傷亡率很高，所以親生父母很難將孩子養到足夠大。

    食人魔們能記住的也只有他們的奶娘。

    所以，基得那句干他奶娘，絕對是最殘酷的侮辱。

    奎野蠻人的身份，在座的人都知曉。

    既然由他親口說出，又在公開的場合，這麼多高貴者的見證下，自然不是玩笑。

    弗拉維難掩激動，螓微垂，眼淚一滴滴濺落在泛著柔柔之光的奶色餐盤裡。

    伊莎貝拉遂將目光投向另一旁的血烏鴉，「這位呢？」

    「也是我的伴侶。」奎目光平靜的注視著那雙紫色眼眸。

    「這位？」又指向了一臉淡然的月精靈。

    沒等奎開口，老爵士笑道：「伊莎貝拉，原諒我必須讓你收起好奇心，再不開始，宴會到明早也無法結束。」

    「好的，威廉哥哥。」女爵優雅的笑道。

    菜是好菜，但飛禽很少，更多的則是更珍貴的海鮮。尤其是每人一小金盅，粒粒圓潤飽滿，宛如珍珠的鱘魚卵醃製的魚子醬，讓雲雀舌、火鶴腦，烤天鵝、孔雀胸等美味佳肴，集體黯然失色。

    顯然，這是越了一般家宴的宮廷晚宴。

    客人們在感激老爵士的慷慨時，又忍不住沉思，是什麼令老爵士如此煞費苦心的用家宴的名義來舉辦一場宮廷晚宴？

    盯著正挖起一大勺魚子醬塞進嘴裡的野蠻人，眾人恍然大悟。

    是他！

    雖然奎是勇者，但並不是貴族，以宮廷晚宴邀請他，顯然不合時宜，但老爵士又十分看重他，所以才有了這次精心安排的晚宴。

    最後一次從口中拉出湯匙，奎咀嚼著唇齒留香的黑珍珠，噴灑著滿含海藻清香的口氣，沖血烏鴉推薦道：「味道不錯。」

    不等血烏鴉開口，奎擺了擺手，對躬身上來的管家說道：「再來一罐。」

    「遵命。」管家端起空掉的金盅，轉身走向廚房。

    貴族們被奎感染，紛紛開動，小心的從冰壺中取出碎冰粒，均勻的鋪滿餐盤，跟著將薄煎餅攤在冰粒上，又用瓷湯匙取出一小勺魚子醬堆在煎餅中心，滴上一兩滴檸檬汁，剛準備入口，就聽野蠻人又蹦出一句，「再來一罐。」

    「……」

    滿桌美味原封不動的變成殘羹冷炙。

    大廳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盯著一勺勺，已經不曉得吃了多少盅黑黃金的野蠻人。

    原來，吃飯也能令人驚心動魄，膽顫心驚哇！

    「再來一罐。」

    管家早已沒有了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從容。見奎又向他招手，老管家滿頭大汗，面色灰白，接過金盅時，雙手忍不住抖了幾抖。

    天哪，已經第11盅了！

    「真想知道，宴會結束的時候，他會用什麼來答謝。」終於有人酸溜溜的開口。

    「就是，一粒魚子醬就等於一枚金幣，先生們，已有一千金幣下肚了。」

    「奎，少吃點。」弗拉維悄悄拉了拉野蠻人的袖子，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晚宴結束時，我們需要用適當的禮物來答謝伯爵的宴請……」

    奎盯著弗拉維的雙眸，認真點了點頭，轉臉又道：「再來一罐。」

    啪！

    湯匙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摔的粉碎，貴族們全呆了。

    還是頭一次聽說，不對，是頭一次見人將魚子醬當飯吃的啊！

    用餐巾蘸去唇角的濃汁，羅莎琳德夫人優雅的用餐刀背敲響了面前的玻璃杯，「也請給我再來一罐。」

    「我也要。」血烏鴉跟著舉手。

    「唔……還有我。」冰冷烏鴉噙著微鼓的粉腮，柔柔的開口。

    弗拉維左右看了看，賭氣的打了個響指，「還有我！」

    愣在對面的伊莎貝拉忽然笑了，「威廉哥哥，你儲藏的魚子醬足夠六人份麼？」

    奎一男四女，五個人，言下之意，也算她一個。

    老爵士笑著聳聳肩，「伊莎貝拉，莊園最好的佐餐酒要不要嘗嘗？」

    「那真是太好了。」女人食慾大動，學著奎的樣子，優雅的挖了一小勺魚子醬，掩面填入口中。

    輕啄一小口金色的美酒，媚眼頓時彎成了月牙兒，「威廉哥哥，你在原酒中加入了濃縮的葡萄汁，來取代血的腥甜。」

    「伊莎貝拉，那為什麼我的白葡萄酒仍舊通體金黃，沒有被染色？」

    「你用檸檬汁中和了色素。」美人狡黠一笑，不等老爵士追問，又接著道：「然後用陳年老橡木酒桶吸收了多餘的檸檬汁，所以酒中也沒有檸檬味。」

    「好吧，好吧，到此為止，伊莎貝拉，再說下去，我的獨家配方就要公布於眾了！」老爵士放聲大笑。

    滿座賓客紛紛鼓掌賠笑，正絞盡腦汁的想說些奉承話，忽聽一聲輕喝：「再來一罐。」

    撲通！

    舉著酒杯，正準備起身的紳士頓時兩眼一黑，摔了個屁墩。

    潑灑的美酒還沒濺到冰冷烏鴉，在在半空中凝結，摔出滿桌晶瑩。

    「您慢用。」旁若無人的用濕巾擦了擦嘴，奎終於說了句別的。

    呼——

    大廳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

    這是吃飯麼？

    不，這是對心靈最殘酷的鞭撻！

    那還是與金幣等值的魚子醬麼？

    不，那是要人命的霜之新星！

    許多艱難撐到答禮那一刻的紳士淑女們，當看到野蠻人用來答謝的金燦燦的鎖子甲（netmai1）時，集體屁墩。

    暗金武具，火花之甲（sparkingmai1）。

    老爵士笑了，眾人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