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偷偷的撇撇嘴。不過他現在已經習慣了貝勒爾的某些說法了,他懂得貝勒爾說的和他做的不是一回事。
「人是不可能全知全能的,羅賓。」貝勒爾繼續說道。「你親眼看到的,你所考慮到的,你所察覺到的,總歸是很小的一部分。一個人總有無法接觸的地方,這個時候,就必須拜託那些『可靠的朋友』了。」
「情報販子終歸也是不可或缺的啊……」貝勒爾輕聲的自言自語。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貝勒爾的這句話很輕,但是還是被羅賓聽見了。
他們這個時候已經回到了自己起居的房間。羅賓剛想道別,卻看到一個穿著制服的僕人匆匆趕來,手上拿著一封信。
貝勒爾接過信,然後揮揮手,示意僕人退下。在對方離開之後,他才打開信封,仔細閱讀。
「將軍大人,這是您的……可靠的朋友給您打聽來的情報?」羅賓問道,其實他說話的口氣有點諷刺的味道。
「沒錯。」貝勒爾毫不臉紅的承認了。「羅賓。」他笑著,不過笑得有點曖昧。「羅賓,對於有些人來說,他什麼話都敢說,卻不敢亂做事情;而對另外一些人來說,他什麼事情都敢做,但卻不敢亂說話。這兩種人或許會有同樣的結果,就看你到底想做哪一種了。」
「有沒有第三種?」
「當然有。第三種什麼話也敢說,什麼事情也敢做!不過這種人最好少惹,因為這種人假如能力不足,就早躺墳墓里去了。只有那些有足以支持自己張狂的本錢才能活下來。」
他一邊和羅賓說著,一邊看著信。信的內容不是很長,也就兩張紙罷了。所以貝勒爾很快就看完了信,並且沉吟不語。
「大人,您的朋友為您帶來了什麼消息?」羅賓有些好奇。
「可以給你看看。」貝勒爾將信紙送到羅賓面前。
這信的內容確實比較簡單,主要是講述了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在西瓦尼亞推行的政治制度罷了。血色公爵建立了一種比較獨特的方式,他沒有在各地派遣官員,以他的名義進行統治,而是允許各地「自主」,每個城鎮都可以推選自己的領導人。但是和分封制不同,他卻並不要求這些領導人對他宣誓效忠,而是要求他們對城鎮本身負責,並且允許居民們通過一種全民參與的投票方式決定這些領導人的去留。
而他自己平時呆在自己的城堡里,偶然通過魔法對這些地方布置一些命令和任務,通常都是一些大規模建設的任務,但是卻並不干涉日常的生活。
羅賓越讀越奇怪。真的是好奇怪的制度啊,這樣子能維持統治嗎?不過對方畢竟是吸血鬼,是飲用人血的怪物,如果說有一些和人類不同的想法或者說歪念頭也很正常。
「將軍大人,真的好奇怪呢。吸血鬼為什麼會這麼做?既不是統治,也不是獨立,更不是分封……」
「應該是,因陋就簡吧。」貝勒爾回答道。他一手托著臉,坐在椅子上一副沉思的表情。「所謂的統治,是必須要有相應的人員的。比如說我當這個『臨時』總督,如果沒有熟悉本地人文地理的小貴族充當治安部隊的指揮官,沒有能寫會算的下級官員來處理稅收、支出這些雜務,沒有專業的工人進行城市、道路、建築物的維護保養,那麼我一個人能做什麼?吸血鬼的問題大概就是這樣吧,他實在太缺乏值得信任,而且能夠勝任管理工作的中級官員,所以就乾脆的把一切都丟出去不管。不過,一切都是泡沫而已。」
「泡沫?」
「或者說幻影更合適些。」貝勒爾回答道。「反正就是這些看起來不錯,但本質上毫無價值,一戳就破的玩意。你知道,羅賓,隨便什麼制度,只要吸血鬼戰敗……那麼……」他把手邊的信封拿起來折了折,嘗試著將其豎在桌子上,然後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就和這個一樣。」貝勒爾輕聲說道。「沒有武力保護的東西,馬上就會消失。」
「可是將軍大人,您說過制度也是一種重要力量。」
「沒錯,比如瑞恩就是一種少量分封,大量直轄的制度。斯提吉亞地區,比如說聖吉恩,就是一種大量分封,少量直轄的制度。哪怕是完全相同的人口、地理環境,兩者的力量也是有很大區別的,甚至可以說是兩種不同類型的力量。」
「但是西瓦尼亞差不多只有十萬人左右。哪怕是星域諸神降臨,也不可能靠著這點人口創造出一支強大的軍隊。之前西瓦尼亞擁有差不多一萬人的軍隊,並不是依靠本地的人員和稅收,而是基本上依靠外力維持的。所以,在即將到來的戰爭中,不管吸血鬼採用什麼制度都不需要我們費神考慮。反正都是幻影和泡沫罷了。」
說完這個,他似乎又在思考著什麼。
「我倒是擔心另外一件小事情。記得嗎,羅賓,濱族好像之前派了一個女占卜師去打探吸血鬼的未來,可是吸血鬼卻直接把占卜師給扣下了。」
「是啊。但是占卜這種玩意,可靠嗎?」羅賓反問。他雖然還很年輕,但是占卜之類的事情也見識過一些。在貝勒爾教導了幾年之後,他現在已經能夠用很理性的目光和充滿邏輯的頭腦來分析占卜這檔事了。
「我只見過江湖騙子,但是我卻不能肯定……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能預示未來?」貝勒爾回答。「那些濱族的人如此的相信占卜的力量,要說他們都是被隨意矇騙的傻瓜,那也不合適……但是如果真的能精確的把握未來……」
他沉吟著。「當然,我覺得這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能精確的把握未來,那麼這位占卜師早就成了香餑餑中的香餑餑,怎麼可能落到一個小部落的手裡呢?這肯定是一種有很大缺陷的力量。」
……
蕾雅用手拿起一張空白的紙牌。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一片血紅色……」她用自己無神的眼睛凝視著艾修魯法特。「看不清楚……命運之線夾雜的太複雜,太緊密……我實在看不清楚。」她突然之間丟下了紙牌。「對不起,主人,我今天可能狀態不好……看不到您想要知道的東西。」
「沒事。」艾修魯法特安慰道。他其實也不是很指望能依靠占卜得到什麼。不過蕾雅的表情看起來很不安,而且漲紅了臉。這一次占卜是她主動提出來的,但是結果卻一無所獲。
蕾雅想站起來,卻撞到了桌子的邊角,疼得發出一聲痛哼。
「主人,說實話,作為一個盲人,她在這裡生活有點不合適。」腦海里,嘉莉突然提議。「盲人的話,必須有人幫助,否則日常生活很麻煩呢。」
「我能怎麼辦?」艾修魯法特下意識的回答道。
「我們不是有通用治療儀嗎?使用那東西,就能修復她視覺上的缺陷。」嘉莉說道。「順道我們還能弄明白她這種占卜的力量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能夠予以解讀、複製和加強,那麼您就可以無往不勝了。」
「那東西……」艾修魯法特想起那個神秘的儀器。在城堡被嘉莉一番大修大改之後,他甚至不知道那些機器都藏到什麼地方了。「那東西怎麼用?」
「我已經整理、調試還有適當的測試了一下。只要您允許,一切都交給我吧。」嘉莉說道。「您只需要把她帶過去就行了,不會有問題的。不過,根據我的計算,她的預知能力和她的眼睛之間應該有什麼關聯。如果治好眼睛的話,她很可能就會喪失這種占卜的能力。這一點您自己去問問她吧,看她怎麼決定。」
「蕾雅,你想要治好你的眼睛嗎?」艾修魯法特問道。「不過在看到這個現實世界的同時,你也可能再也看不到命運之線了。」
蕾雅全身一震,她咬緊了牙齒,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站起來,伸出手去,任由面前的男人牽引前進。這條路很長,而且沒有任何台階。其中好幾次,她有一種直覺,好像她前方已經是一面牆壁,如果她繼續向前走,就會撞到的牆壁上。但是握著她手的男人毫不停留的前進,所以她也毫不猶豫的繼續跟隨。
牽引著她的那隻手停了下來。因為失明的緣故,任何環境對於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太大區別。但是她依然能清楚的感覺到四周空氣有一種微弱的流動。但是那並不是人類的呼吸。
在她前方,能夠有著一些細微的水聲。
「蕾雅,這可能需要……」她聽見身邊的男人話里有點猶豫。「把你衣服脫掉。」
她感到臉上一陣發熱,但是這或許是一個好機會。外婆說過,假如男人不動心,那肯定就是女人不夠主動。「可以……幫我脫掉嗎?」她感到臉上燙的可以煮熟一個雞蛋。
她感覺到男人的呼吸有點急促,但是也僅僅如此罷了。她衣服被脫掉,毫無遮掩的站在對方面前。但是,她感覺不到對方在看著他,也感覺不到其他的變化。按理說,現在應該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不過事實上她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劇烈的跳動。
果然還是不行嗎?她堅持了幾秒鐘,最後還是情不自禁的用雙臂遮掩住胸部。哎……胸部太小了點……不過外婆說過以後一定可以繼續成長的……
「從這裡進去。」她聽見對方說道。接著,她聽見流水的聲音,一種液體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在她能夠呼喊之前就把她淹沒了。
「嘉莉,原來這東西不是獨立的。」艾修魯法特注意到水槽被液體充滿之後,遠處的那個什麼「通用治療儀」同時開始發光。
「嗯,必須和調試水槽共同使用。不過只有四個藉口,也就是一次只能治療四個人哦。」嘉莉回答道。「主人,分析開始了。」
「分析?」
「嗯,對於她大腦結構的分析。我將配合通用治療儀全力進行相關運算,」嘉莉突然之間陷入沉默,幾秒鐘後才重新開口「真可惜呢,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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