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節泄露
不過,對於找到這個神秘女子,他並不是很有信心。每個人都知道教會始終在努力搜尋和逮捕混沌信徒,所以他們如果能在格魯尼國內倖存下來,肯定有足以遮掩真實身份的方法。能夠潛藏在紐斯特里亞城這樣的軍事要地的混沌信徒,恐怕要比普通的難對付得多。
三個人都離開,現在,只剩下艾修魯法特一個人。
他在腦子裡仔細的理了理現在掌握的情報。至少他現在能確定這一點,那個名字叫做馬文的混沌巫師確實有著其他的目標,而不是單純的打算在戰場上征服格魯尼。不過,考慮到混沌軍團的真正統帥是那個血牙領主,這一點也就比較容易理解了。
而這個,也許是打破當前僵局的一個大好機會。
……
帕里趴在床上,任由派瑞絲為他更換背上的傷藥。
這一戰他可謂威風掃地,丟臉之極。當戰場上敗局已定的時候,帕里一度以為自己將成為一個烈士,從此光榮的加入教會那些聖徒和殉道者的行列之中。但是很幸運,他身邊跟著幾個忠誠的貼身護衛。這些護衛都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戰場經驗豐富。他們立刻保護著小主人撤離,在混亂中殺出一條血路,成功的逃離了戰場。
當然了,混戰之中,哪怕是這些忠誠能幹的護衛也不能保證帕里平安無事。他受了一點傷——混亂之中,有人劈了帕里一斧頭,給他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傷害。除此之外,一發流彈也擊中了他的大腿——幸好這發流彈威力不是很大,否則的話,帕里或許就沒辦法活著回來了。總之,按照醫生的說法,帕里至少得靜養十五天。
「啊……」派瑞絲從他背上掀開繃帶的時候,帕里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叫聲。這是很常見的事情:凝固的鮮血已經將繃帶和傷口的肌膚緊緊的貼在一起,將舊的繃帶從身上解下來,實際上就等於將傷口撕開。不過他的房間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哪怕叫的再大聲些,外面的人也聽不見。
派瑞絲用手指挑起淺綠色的,散發著幽幽香氣的藥膏。這可是由沒藥等幾種高級藥材混合起來的治療藥膏,不僅能止血,還能減少傷痛,防止發炎,甚至促進傷口收攏,加快痊癒速度。這玩意是高檔貨,普通的士兵甚至壓根用不起。
派瑞絲的動作快而靈巧,一小會之後就將藥膏均勻的抹在滲出鮮血的傷口上。必須要說這藥的效果確實厲害,因為剛才因為剝下繃帶的緣故而鮮血淋漓的傷口,很快就結上了一層新的血痂。而帕里也不再痛呼,只是輕聲的發出一連串的咒罵。
不過,因為兩個人距離很近的緣故,所以派瑞絲,或者說混沌領主薩加斯,能夠聽見帕里咒罵的內容,至少是聽見了一部分。
必須說明,這可不是她的影響。因為之前馬文的臨時要求和之後帕里受傷的緣故,她也不得不收斂幾分,免得被外人看破帕里身上那些不正常的變化。
帕里每天出去,和不同人見面的時候是一回事,他縮回自己的房間靜靜養傷是另外一回事。每天一點變化的話,大家會在潛移默化中受到影響,但是如果個把月不出自己的房間,然後再次見面就突然性情大變……
真當教會的那些祭司都是吃白飯的嗎?
「你在咒罵貝勒爾將軍?」派瑞絲有些好奇的問。至少她已經知道,若不是貝勒爾及時趕到戰場,擊退混沌軍團的追兵,那麼先別說傷亡會大增的事情,單帕里自己恐怕也不能活著回來了。
「那個提比略的混蛋傢伙!」帕里恨恨的咒罵著。他此刻心中充滿了的挫敗感和悔恨,以至於讓完全喪失了理智。「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他喊道。
「故意的?」
「他是故意鼓動我主動提出要出擊的!」帕里說道。「他知道這支部隊是混沌軍團中的精兵,但是卻故意隱瞞了這一點,好讓我吃個大虧!」
「但是他……不是趕過去,拯救了所有撤退下來的士兵嗎?」
「哼,沽名釣譽而已!」帕里充滿惡意的說道。「他早就和那兩個傢伙達成一致了,故意來坑我罷了。可恨我居然沒有看穿他們的陷阱!」
他也知道,自己建功立業,重振家業的努力,哪怕不能算完全失敗,至少也是機會不大了。確實,他平安無事的回來了,哪怕是作為主將的艾修魯法特也只是讓他安心養傷,並不談及其他。但是帕里自己卻很清楚:戰爭進行的時候,這些錯誤和失敗都是被暫時容忍的,但是絕不是被遺忘。等到戰爭結束,混沌軍團被擊退,那麼帕里哪怕立下不小的功勞,也可能會面對一個非常尷尬或者麻煩的局面。
他很可能被鷹隼城(也就是那個小女王)裁定為「功過相抵」,得不到任何獎賞和榮譽。
鷹隼城肯定會這麼做的,他們不可能放過這麼一個打擊拉法勢力的好機會。那些呆在安全的鷹隼城裡,在種種陰謀詭計中打滾的傢伙們,早就對他父親建立的功業不滿了。他們做夢都在想著如何瓦解帕里所繼承的勢力。
偏偏到時候,這一切還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說,任何人都不能挑錯——這一切都是因為帕里眼下蒙受的這一場失敗。
他做錯了嗎?當然沒有。這一切都是他們故意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是那群傢伙聯合起來,利用混沌軍團削弱他的勢力和聲望!
其中最關鍵的就是貝勒爾。貝勒爾是負責斥候偵察工作的,所以他肯定早就知道這支混沌軍隊是精銳部隊,不能以正常的數量對比來衡量戰力。但是他偏偏隱瞞下了這個關鍵因素,用這種形同謊言的「半截真話」把他騙進了陷阱里。然後還假惺惺的過來救援一番,真的是里子面子都有,做得圓滿無漏,順帶還大漲了一番聲望。
該死的傢伙!當初他還把貝勒爾看成是可以幫自己一把的長輩呢,沒想到他也是一樣,見風使舵,人走茶涼。帕里對他是一片誠心,反過來卻被他狠狠的咬上了這一口。
「該死的!」帕里咒罵了一聲。這個時候,派瑞絲已經開始為他再次纏上了繃帶。
「貝勒爾將軍……最近去幹嘛了?除了第一天過來看看你之外,好像好幾天都沒有來了。」她隨口問道。
「哼,他去想方設法的收拾混沌的斥候部隊了。」
「哦?」派瑞絲聞言一驚。「斥候戰?」
「怎麼可能,混沌的斥候比我們的厲害,」帕里一點也沒有隱瞞。「那些在荒野上長大的蠻子很擅長隱藏、偵察和騎術。據說之前的斥候戰,我軍自身傷亡和消滅敵人的對比能達到一比三,也就是我方的斥候損失三個人,混沌軍團的斥候才會損失一個人。但是天曉得混沌軍團到底有多少偵察部隊,我方的數量卻是一天比一天少。」
斥候部隊可不是火槍隊,不是隨便訓練上幾個月就能上戰場作戰的速成部隊。實際上,對斥候部隊而言,戰鬥的技能反而沒那麼重要,在荒野中生存、藏匿、馬術、觀察以及繪圖等等能力都是很重要的。按照書上的標準,一個合格的斥候訓練至少要三年。對於某些特別的環境,比如山地之類的,合格的斥候就更難訓練了。
「那怎麼收拾混沌的斥候?」派瑞絲追問道。「我……聽說……斥候部隊都是兩三個人一組活動的。只要精心安排,逮住幾個小隊確實很容易。但是說要收拾他們……」
「當然不是小隊。」帕里不耐煩的回答。「消滅一兩個小隊那是很容易的,哪怕什麼都不做,紐斯特里亞城附近每天都能逮住一兩隊呢。他要做的是大量的消滅混沌的斥候部隊,要打得他們元氣大傷,再也不能對我方形成威脅……至少也是威脅沒現在這麼強。」
「怎麼可能呢?」派瑞絲的這份疑惑倒不完全是裝出來的。
「哼,貝勒爾那傢伙想出來的花招嘛!」帕里回答。「他說自己受到上一次戰鬥的啟迪,有了一個好辦法……真是鬼扯!」想到這個,帕里就憤憤不平。貝勒爾居然這麼說,明顯就是為了進一步打擊他。「總之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形。」
「地形?地形和斥候有什麼關係?」
「一個籠子。」帕里說道。「那是一個……盆地。對外只有幾個有限的要道,然後貝勒爾把他的軍隊派進去,想辦法送一點假消息給混沌軍團……只要他們的將軍腦子正常,就會派斥候過來檢查。等到混沌軍團的斥候晚上偷偷的摸進來……白天,他就會就把士兵排成隊列,在整個盆地里犁過一次,像網一樣撈過去……混沌的斥候再擅長隱藏,這種情況下也要玩完。畢竟,斥候頂多搞搞偷襲,是不可能和全副武裝的軍隊正面交手的。」
「這怎麼可能呢?我的意思是……哪怕他手中帶著幾萬兵馬,能夠支持做這種事情?按你所說,那裡應該是……相當大的地方。」
「地方雖然大,但是能夠隱藏人的位置是有限的。貝勒爾的部下帶著相當多的獵犬……總之,如果混沌斥候進了那裡,就等於老鼠進了籠子。撤離的關鍵隘口都被緊緊看守著,然後開展搜捕……總之理論上是可行的,至於實際上,那就要看具體的成果了。」帕里回答道。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身上的繃帶已經重新纏好。帕里從床上爬起來,稍微做了一個動作。這個動作雖然讓他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涼氣,但是還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傷口的感覺好上很多,這種藥膏確實是療傷的上品,難怪這麼一小盒就價值數百金奧利。
「沒想到你乾的這麼好。」帕里倒有一點意外。他之所以讓自己的女人來包紮傷口,主要就是不想讓自己受傷的狼狽樣子被什麼外人看到。此時此刻,他的形象方面已經容不得進一步失分了。
「大人,我過去做過一些此類的工作。」派瑞絲巧妙的回答道。
「嗯。」帕里倒也沒想更多。畢竟,一個商人的女兒,如果會一些什麼技巧,比方說包紮傷口之類的,至少還不至於讓人起疑心。
「您好好休息,我把這些東西拿走。」派瑞絲從地上拾起沾滿血污的繃帶,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帕里沒有注意到派瑞絲的手上拿著一個奇形怪狀的金屬玩意。當然了,就算他看到了,也不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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