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修 第二章 尤總美意

    當天晚上，在鄯善縣城裡的一家酒店包間裡，那位白白胖胖尤總滿臉笑容，朝著肖陽舉杯道：「肖經理，我們的這個項目，第一有國家政策上的支持，第二有當地政府的扶植，現在又有貴公司合作，還有肖經理這麼年輕有為的人才相助，那絕對是佘太君掛帥——馬到成功，來干！」

    尤總對面一直不苟言笑的肖陽聞言，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平時很少飲酒，中午吃飯的時候那麼多人勸他也未曾飲過一滴，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喝酒，恰恰相反，肖陽的酒量很好。剛畢業參加工作那，他初來乍到的，談業務套交情哪樣不需要在飯桌酒局上混，頭兩年他可是沒少陪領導客戶喝酒，只不過隨著職務的上升，現在變成別人在酒局飯桌上和自己談業務套交情了，自己也就可喝可不喝了。

    中午之所以不飲酒是因為不想耽誤下午的工作，現在工作結束，喝一點倒也無所謂，所以肖陽同樣將手裡的酒杯舉起來，開口道：「尤總過獎了，這次的項目的確有它的價值與前景，可以說天時地利人和都占齊了，不過把我也算進去，就太過恭維我了，我只是公司里一名普通的部門經理而已，可沒有這般大的作用，希望我們合作愉快。」說完，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肖經理真是爽快，我尤才華就是喜歡跟肖經理這樣的人打交道，你不用這麼謙虛，普通？這可是你肖經理妄自菲薄了，不是我恭維你，在我認識的人裡面，你的才華絕對是首屈一指的，比我這尤才華更有才華。部門經理？那都只是暫時的，肖經理還年輕的很呢，相信用不了幾年，你在貴公司的職位不會比我在我們公司的職位低，到時候我們更要一起精誠合作了。」

    包間的燈光將尤總映襯的紅光滿面，他拿起酒瓶一邊給肖陽斟酒，一邊問道：「不知道肖經理這次來新疆打算待多久，想去什麼地方觀光觀光，我都能安排。」

    「這邊事情辦完了就馬上回去了，估計就這兩天，觀光就不去了，這次行程安排挺緊的，下次有機會再來叨擾尤總。」肖陽腦中不禁浮現出尤才華的諧音「油菜花」，這「油菜花」捧人的功夫相當了得，肖陽白天的時候就領教過了，一般人怕是真架不住「油菜花」的吹捧，但肖陽肯定不會為其所動，他心裡暗暗發笑，他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一本正經的樣子。

    「哦，這麼著急，那想來肖經理確實是沒時間逛逛我們這裡了，肯定也沒辦法給家人帶點特產回去了吧。」給肖陽斟滿酒，尤總放下酒瓶往身後一抓，拿出一個不小的雙肩包，看他吃力的樣子，那背包裡面裝的東西應該還挺重。

    尤總從背包里拿出幾個精緻的盒子放到桌上，眯著小眼睛笑嘻嘻的說道：「肖經理，這幾塊是本地產的奇石，也算是這裡有名的特產了，不嫌棄的話就帶上吧，回家擺著玩玩。」

    肖陽知道對方這是要賄賂自己，卻並沒有明顯的拒絕之意，反而微微一笑，說道：「尤總，這樣不好吧，我們的合作才剛剛開始，我可是無功不受祿啊。」

    「石頭這玩意在我們這不是什麼稀罕物，都是在戈壁灘上撿的，不值幾個錢，跟咱們的合作沒關係，我就是覺得和肖經理你談的來，交定你這個朋友了，朋友來我這，盡些地主之誼不應該嗎？」尤總一邊說，一邊將其中的兩個盒子打開，取了出了裡面的石頭，遞給了肖陽。

    「肖經理你看看，這絕對只是普通石頭，都是我以前在戈壁灘上自己動手撿的。」

    肖陽以前專門研究過地質與礦物，後來因為工作關係，也經常接觸些玉石礦物，別看他年紀不大，對這些石頭類的玩物還真懂那麼一些，他將尤總手中的那兩塊石頭接過來，上下仔細打量了幾眼，然後又掂了掂試試手感，的確像尤總說的那樣，這兩塊石頭除了樣子有些奇異外，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普通的石頭，不算名貴也不怎麼罕見。

    「反正對方公司實力不差，項目合作也沒什麼問題，行有行規，若是不收，對方反而會懷疑自己的合作態度了。」肖陽心中想著，便開口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聽尤總這麼說，似乎這石頭戈壁灘上很多的樣子，我倒是想明天親自去戈壁灘撿撿看。」肖陽說著將手裡的石頭還給了尤總。

    「呵呵，以前附近戈壁灘上這樣的石頭的確多的數不清，但是隨著這幾年戈壁灘的開發，這些沒人要的石頭被某些人一炒，竟成了稀罕物，尤其這兩年，不光當地不少人靠撿石頭為生，來這裡旅遊撿石頭的遊客也越來越多了，附近真正能撿到好石頭的地方也沒幾處了，肖經理要是真喜歡石頭，我家裡收藏了不少好的，回頭拿給你就是。」尤總一邊說著，一邊將幾個裝石頭的盒子放回背包，然後隨手將背包放到了肖陽的座椅旁。

    「尤總心意我領了，我只是好奇，想去戈壁灘看看而已，撿不撿的到石頭不重要。」肖陽看了看放在自己座椅旁的背包，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

    「那好說，明天我安排人和車帶你去，我知道還有那麼幾處因為太過深入戈壁，所以沒有多少人去過的地方，那裡應該還能撿到不錯的石頭，肖經理你放心，明天保證讓你滿意。」尤總將這事一口攬了下來。

    飯後尤總還想請肖陽去桑拿按摩，這種事肖陽是絕對不會去的，所以他很直接的拒絕了，尤總見他是真心不想去，便不再堅持，安排他在縣裡最好的酒店住下，並約好明天一早派人帶他去戈壁灘撿石頭。

    肖陽送走尤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他將尤總送的東西從背包里一一取了出來，一共是八個盒子，其中七個盒子確實像尤總說的那樣，裝的都是普通石頭，除了形狀有些奇異外，沒什麼特別出彩的地方，但有一個盒子裡面裝的石頭卻與另外七個完全不同，那個盒子裡面裝的是兩塊嬰兒拳頭大小的藍色奇石，肖陽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這兩塊石頭不尋常。

    這兩塊石頭的造型很特別，石頭的底面很平整，僅有幾道細微的不規則紋路，整體是階梯狀的多面尖錐型，尖錐稜角分明，擺在手心，就仿佛兩座迷你的山峰一般，兩塊石頭除了尖錐的棱面數量大小不太一樣外，其他地方都差不多，。

    雖然看不出雕琢的痕跡，但如果說它們是天然形成的，肖陽還真有點不相信，他覺得這兩塊石頭有點像是從某個整體上拔下來的，這種石頭他絕對是第一次見到，以前聽都沒聽說過，，所以猜不出這兩塊石頭是由什麼礦物構成的。

    石頭整體都是半透明的淡藍色，表面沒有一絲的暗斑或雜色，非常的純淨，有點像藍色的水晶，肖陽拿起其中一塊放在眼前細細端詳，想要觀察一下石頭內部的光線折射情況，卻驚奇發現石頭裡面竟然有無數個比針尖還小的亮銀色光點，而且這些光點似乎還在無規律的緩緩移動著，仿若煙霞流水般，不過這些光點實在太小了，小到只有將石頭緊湊到眼前才能發現，離眼睛稍遠一點就看不到了。

    肖陽又拿起另外一塊石頭，內部同樣有那些煙霞流水般的光點，他忙掏出手機，打開手機的放大鏡功能，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可他試了之後卻發現使用手機的放大鏡無論從那個角度，離石頭多近，都無法看到裡面的那些光點。

    使用放大功能不行，肖陽又想了個辦法，他用手機給石頭拍了幾張高清的照片，然後把照片解析度調到最大，這個辦法倒是可行，能夠將光電放大到芝麻的三分之大小，可以比較清晰的看出這些光點並不是球型，而是像兩個對扣的碟子那樣中間厚邊緣薄呈飛碟狀。

    肖陽給每塊石頭都連拍了許多張照片，然後他將手機連上電腦，在電腦上更仔細的查看這石頭裡面的光點形狀和移動規律，忙了一個多小時，他還是沒看出什麼這石頭裡面的光點是什麼，有什麼運動規律，網上也搜不到類似石頭的信息，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他只好放棄了。

    不過雖然看不出什麼也查不到關於這種石頭的信息，但肖陽也猜到這兩塊石頭肯定極其稀有，它的欣賞和收藏價值應該很高，價值絕對不菲。

    「看來自己猜的沒有錯。」肖陽舒了口氣，他見尤總將背包放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就猜測對方給的包裡面肯定摻有價值不菲的東西，只是他不當時沒辦法拿出來查看一番。

    「算了，明天帶上，找機會還給尤總吧，這東西太過貴重，不適合收下。」肖陽自言自語道，工作這些年，他當然知道什麼東西能收，什麼東西不能收，面對這很可能抵過自己數年薪水的石頭，他卻沒有絲毫的動心。

    將手機上的照片全部拷進自己專門放照片的u盤裡，肖陽仰頭沉思：「再等兩天就可以回去了，到時候再找婥茜談談，說不定她就會告訴自己分手的真正原因了，最近幾天就讓自己和她都靜一靜，還是不打擾婥茜的好。」

    幾分鐘後，他站起身來，將東西收好，便準備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尤總安排帶肖陽去戈壁灘撿石頭的人和車早早就到了，肖陽拿著那兩塊石頭出來，卻沒看到尤總，肖陽問過尤總的司機才知道尤總因為一早就要回公司匯報工作，安排好帶肖陽撿石頭的人和車後就匆匆趕回烏市了，肖陽見這回沒機會將那兩塊石頭還給尤總，就順手將那兩塊石頭塞進了自己的背包里。

    尤總一共安排了三個人兩輛車，三人裡面一名嚮導兩名司機，那名包頭巾的當地維族嚮導叫努斯熱提，頭髮已經花白，面色紅黑，滿臉的皺紋，留著一撮山羊鬍，大概五六十歲的樣子，但他只會說當地話，並不會說普通話。

    兩名司機一個是二十多歲的青年，當地人，長得很威武，他既是司機也是翻譯，不管是和肖陽溝通，還是與嚮導交流都沒什麼障礙，另一個則是尤總的專職司機，姓方，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跟尤總一樣，又白又胖，他和肖陽一樣不怎麼懂當地話。

    肖陽問他們為什麼要安排兩輛車，青年司機解釋說戈壁灘氣候太差，所以汽車容易發生故障，一般都是兩輛一起行動以防萬一。

    肖陽說是去戈壁灘撿石頭，其實他只是想遠離城市與煩擾，讓自己靜一靜，婥茜的事情讓他十分困擾，有太多的地方想不通，所以他才想到去戈壁灘轉轉，希望自己靜下心來的時候能夠想到什麼，所以他跟姓方的司機商量能不能自己開車，讓方姓司機跟青年司機以及嚮導乘一輛車，開始方姓司機和青年司機都不太同意，戈壁灘的路況很差，一旦肖陽開車跟丟了自己，是十分危險的，他們必須為肖陽的安全著想，不過肖陽一再堅持，兩人也勉強同意了，不過他們一再囑咐肖陽要跟緊嚮導車。

    兩輛車一前一後離開縣城，走了大概二十幾公里，嚮導車就駛離了公路，在沒有路的戈壁沙灘上行駛起來，肖陽也驅車跟上，剛駛離公路時還能看到密集的石油井架與電線塔，半個小時候就什麼都沒有了，行駛很長一段距離才偶爾能看到一座孤零零的信號塔，在這種沒有路和標的物的地方，確實有跟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