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屍走肉之活霾第十章你的謊言,夠爛

我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拍向店長背對著我的肩膀。卻不想剛伸到一半，空氣中響起「啪」的一聲脆響，我的手被他打開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站起來，眼神嫌惡的瞅了我一眼，拖著懷裡的行屍老婆往窗台的方向走了幾步，坐下。

這樣一來就離我更遠了。幾番討好被人嫌棄甚至厭惡，再經由他幾句話一撩撥，我的心裡突然湧起一股無名怒火，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轉眼就會把兩個人給吞沒了。可我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什麼地方惹人討厭了。

只是，我掃了一眼，店長妻子被人拽禿了一塊的腦袋。反正人已經讓我給拽禿了，老張也死了，這就是兩筆爛賬，現在這種環境下根本算不明白，倒不如先放到一半，一切等到人真正從被感染區逃出去再解決。我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膛里的那團怒火，說道：「收拾一下，走吧。」

店長卻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大聲說道：「走？走得了嗎？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心沒肺沒血沒肉嗎。我不走，我要留在這，你放得下，我放不下。」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指著我的鼻子說話了，如果說第一次他表現的有真實情感在裡面，那麼這第二次，明顯就做作的成分居多了。我掃了一眼他沒了支撐躺在地下不停掙扎蠕動的妻子，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聲音平靜的問道：「你到底還有什麼不能先放下。」

他冷哼了一聲，一屁股又坐到地上將妻子抱進懷裡不說話。

我的目光在他和他的行屍妻子身上打了一個轉兒，一轉頭，甩手拍開門走了出去。

一樓此時已經安靜了下來，丁浩軒和他的隊員們此時正圍一起研究一張北京市地圖，李勤去了後門那裡，喬可南則搬了一個板凳坐在書店前門前面，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聽著外面行屍的動靜，看到我從樓上急匆匆的下來，一揮手，無聲的打了一個招呼。

我快步走到前台裡面，從抽屜里翻出來一把包裝用的裁紙刀，拿到手裡在空氣中比劃了一下。這個不行，太脆了，扎到硬東西上恐怕會折，而且也太短了，難以形成有力的攻擊。

「丁浩軒。」我揚聲叫道。

「到！啊，不對，你幹啥。」他撓了撓頭，對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有些懊惱。

我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一隻手，「給我一把刀。」

「哦，好。很ok啊，不過你幹什麼用啊？」他嘴裡油嘴滑舌的說著廢話，手下卻不遲鈍，直接從身上摸出來一把短刃遞到我的手裡，「g1，又叫地獄守衛犬，雙刃刀。我哥們兒從瑞典的渠道給我弄回來的，某寶上的冒牌貨可比不了，看這刀刃，泛藍光，漂亮吧。」

「漂亮。」我一把抽出短刃，將刀鞘扔回丁浩軒的懷裡，眯著眼打量了一下，轉身又朝著樓上跑去。

丁浩軒看著我匆忙的背影，一拍腦門突然明白了過來，對著喬可南叫道：「糟了，快跟上去，要出事。」

我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樓上，一腳踹開臥室的門，趁著店長還沒反應過來，一把攥住他的肩膀將他甩到一邊，抄起手裡的短刃，就朝著那隻看到人肉就兩眼冒光的行屍的禿腦袋扎了過去。

被我甩到一邊的店長，看到這一幕大叫了一聲揮舞著雙手就朝著這邊撲了過來。哪能給他機會，只有徹底解決了這隻行屍，店長才能徹底從他的幻想里醒過來，再糾纏下去，店長只會越陷越深。這樣想著，我的心裡閃過一絲怒意，手下的動作更狠，沒有一絲猶豫的就朝著那隻行屍的腦袋攮了過去。

卻不想身後突然探過來一隻手臂，一把攥住我的胳膊讓我動彈不得，我一抬頭，果然是丁浩軒。眼看著店長已經撲了過來，我猛地出腳，像丁浩軒的小腿踹了過去。他防備著我還有這一招，腦子沒動，身體卻率先做出了反應。把著我手腕的手狠狠一扭，另一隻手板著我的肩膀大力的往後一甩。

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他甩到了臥室門附近的牆上。一股劇痛從後背處鑽進了腦仁里，我悶哼了一聲，咬牙忍下已經冒出嗓子眼的痛呼，一抬頭，瞪向還愣在原地的丁浩軒，「你做什麼？」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這正是我要問你的，有事好好商量不成嗎，動不動的殺什麼......呃，人？」他轉過頭看見了正在地上蠕動的行屍，瞪大了眼睛，一句話千迴百轉，才完整的從嘴裡說完。「臥槽，這什麼玩意兒，你們怎麼還在二樓養行屍！」

「那是店長的妻子。」喬可南慢一步跟了進來，繃著臉說道，然後走到我的身邊，蹲下。將我的一隻手放到他的脖子上，我順勢攀住，然後他伸到我腰間的手用力一帶，就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

丁浩軒的目光在我、店長和他的妻子身上打了幾個轉，內心上演了一出複雜的好戲之後，滿臉糾結的張嘴說道：「貴圈可真亂。」

我沒有理他，只是盯著店長已經將妻子緊緊地摟在懷裡的後背，讓喬可南將我扶到床邊上，一字一句的說道：「既然你自己狠不下心，那麼你的執念就由我來解決。」

我的話一落地，就看見店長背對著眾人的後背猛烈的顫抖起來，半晌他才說道：「你解決了她又怎樣，那樣我就會放下了嗎？我說了，我跟你不一樣，你沒心沒肺沒血沒肉，我有！」

他的話說完，這間不大的臥室里立刻安靜了下來，氣氛僵硬的，連一根針調到地上都能聽得見。

我翹起一邊的嘴角，牙齒間輕輕一撮，發出一個音節，「嘖」。聲音不大。「別騙人了，你我共事沒有六年也有五年了吧，互相什麼樣你我還不了解嗎。」果然，我的話剛說完，店長顫抖的後背瞬間僵硬了一下。「而且，你的激將法，用的也夠爛。」

「過了年，就六年了。」他平靜的說道。

沒錯，我10年冬天孤身來到北京學習古籍修復技術，到現在，快六年了。店長和老張是在這六年裡對我幫助最大的人，他們是我的老師，更是朋友。六年，用來了解一個人，足夠了。

所以，在老張的那件事上，我並不害怕店長會誤會。同樣，我也能一眼就看出來店長的激將法。更何況，他的激將法並不高明。

「不是她的原因。說吧，為什麼？」我收起放在店長妻子身上的目光。

店長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應該是說，不光是她的原因。你知道這家書店我開了多久了嗎。」他伸出來兩根手指，「二十年了啊，我一生的心血都在這兒，更何況這裡還有我的摯友，我的妻兒，你讓我往哪走。有一種人神仙也救不了，那就是心死了的人，我的心在這兒，離開就死了。」店長從身邊書桌的抽屜里拿出一個小包袱，我知道，那裡裝的是我和老張準備修復的唐孤本。

「我要守著這些書，這些書是文化之魂啊，不能亡迭啊。」

「你一心要留在這兒了嗎？」我皺了皺眉，「那我陪著你。」

他搖搖頭，戲謔的說道：「不可能，你留不下。你留在這兒，喬可南和李勤怎麼辦，恐怕他們早就被你划進好球帶里了吧，你不親自跟著，你放心不下。我了解你。」半大的老頭子嘿嘿一笑。

「哈。」我笑著點點頭，「是啊，你了解我。」他的一句話，直指到我的心尖上，我只能無奈而又心酸的點點頭。一個人我都放不下，更何況兩個呢。

「我們孫新，就是面冷。其實一直是個好孩子。」店長走到丁浩軒跟前拍了拍他手臂上的肌肉，又衝著喬可南嘿嘿一笑，「只是有個男人太混蛋，傷了我們小公主的心。」

我不耐的瞪了她一眼，「閉嘴吧你，我的事還不用你操心。」

說完，我錘了一下後背，丁浩軒剛才的那一下雖然重，但是他也有控制下手的力量。說了這麼多話，後背的疼痛也有減輕了。站起來從地上撿起那把被我脫手丟出去的短刃，丁浩軒知道店長對那隻行屍看得很重，以為我還要做什麼，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我沒有搭理他，推門，走了出去。

丁浩軒不在，他的隊員缺了主心骨，這個時候也沒有繼續研究那張地圖，而是都圍在了樓梯下面，抬著頭盯著樓上的動靜。我面無表情地穿過那群人走到在後門看守的李勤身邊。

「剛才外面好像有人經過，汽車的動靜吸引了行屍的視線，圍在後門口的行屍都散開了。」李勤一指外面，「現在就要走嗎？」

「不。」我搖搖頭，接著又說道：「是我要出去，把門打開。」

一隻大手阻擋了李勤開門的動作，「你要去哪？」丁浩軒擋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