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過後,扶蘇將打開結界的靈樹印記烙於素兒手中,回到二樓的房裡,房門關上再未打開。
時間如沙,轉眼五天的光陰穿逡而過。
日升月落,飛鳥歸林,夜幕撕開又是新一天。
天地並不會因一個渺小的生命殞落,而有一絲改變。
灶頭是冷的,餐桌是空的,只有那日夜不斷的壁爐里火光不斷。
蒙毅每天拖著疲倦的身子,往返於花店和潤廬之間。
陳朦知道了桑夏的事情之後,並沒有提出任何要來看望的意思。
她知道,山頭住著的都是些不凡的存在,在她心裡總想著或許還有哪位『神仙』可以讓桑夏還魂歸陽。
而且她也知道,如果真的舉辦葬禮,蒙毅也一定會讓她出席。但是,他沒說她便不提。不是不關心,而是她清楚所有人一定比她還難以接受這件事,所以能不去觸碰傷口便不去了。
就像當初母親離世時一般,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著,自己緩緩地去撫平心中的傷痛。
任何人在那一刻她都不想見,任何人在那時說的話她都不想聽。這一關,只能自己獨自淌過。
生命的河流不就是如此嗎?穿流而過,帶走一個一個你愛的人,終有一天,也會輪到自己。
殊途同歸,誰都逃不脫。有時她也會想當有一天自己離去之時,蒙毅該如何獨自一人活在這日復一日經久不衰的輪迴里?
但也未作多想,誠如扶蘇想的那樣,她是一個務實且有些世俗的女人。
她的世界就是眼前的一畝三分地,今日不知明朝事,能活一日得一日,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呢?
不過,作為曾承受了亡夫和母親離去的堅強女子,她的處理方式和對蒙毅三言兩語的提點還是有用的。
蒙毅雖然心中仍是十分悲痛,但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忙著幫陳朦打理花店,忙著照顧平兒,忙碌麻木著他的神魂。
只是每當靜下來時,便會獨自一人跑去店後門那兒哭一會兒。陳朦也不說讓他回去休息什麼的,因為她知道,此時,也許他自己都想讓自己更忙一些。
子夜坐在後院的茶海里,仰著脖子看向二樓。
窗開著,然而也並沒有看到扶蘇的身影。
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去近十天,每一天醒來,他總是想像著一下樓就能看到那個忙碌的小身影。聞到暖暖地瓜粥的香氣,聽到油鍋里茲拉作響烙糖餅的聲音…
然而,每一天迎接他的都只有,失望。
一天一天過去,他已經從剛開始的幻想中醒過來。
桑夏走了。再也,再也,回不來了。她真的走了。
喬子夜靠在廊住了,兩眼發直望著灰濛濛的天。
這段時間,天空一直如此,從未徹底敞亮過。就好像,連天空都在默默地為她哀悼一般。
扶蘇已經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崩潰瘋狂了,這天象並不是他刻意弄出來映照自己心情的。
他,連發泄的心情都沒有了。除了寸步不離地守在屋裡,用靈力護著桑夏軀體以外,別的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連聲響都不曾發出過。
子夜懷疑他也許連動都不曾挪動過,就像一棵真正的樹,一棵紮根在二樓房間裡、生長於桑夏身邊的樹。
素兒扔完最後一根木柴後,去了前院又搬了一摞進廳,一根一根像搭積木似地疊放在爐旁。
『哎呀,子夜哥哥,別把木頭亂扔,小心扶蘇揍你』
『來呀,來呀,來揍我呀』
『喬子夜,你不是皮癢了?』
『素兒揍他,我幫你拉住手了,快上』
『哎呀,你倆來真的啊,我好男不跟女斗,別,不許打臉,啊…』
素兒突然笑了起來。
然後,很快便發現,那,只是回憶。
只是回憶啊!她吸了口氣,鼻頭一酸,眼中便流下淚來。
桑夏,小桑夏,你到底去哪兒了?你回來好嗎?素兒想你了。
………………
結界外傳來一個聲音,「開門,我來了。」
素兒皺了皺眉,立即出了屋外飄身掠到半空中,朝聲音來處看去。
揮手,結界打開一個缺口。來人她不認識,但在子夜的手機里見了。
楊十七一進屋,就嘆了口氣,「我都聽說了。」
此時喬子夜聽到聲響,也來到了廳里。
「重要的時候找你不見,這時候來幹什麼。」子夜訥訥說道,面無表情坐到沙發上。
楊十七無語了一陣。她也猜到這會兒找過來,不是什麼好時機,但是她也沒辦法呀。
「剛好前段時間我手頭有很重要的事情,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抱歉。節哀。」
子夜搖搖頭沒去看她,只顧自兩眼放空望向後院,「有什麼事嗎?」
「扶蘇呢?」說著,楊十七朝屋裡四周看了又看。
素兒倒了杯水遞給她,一句客套話沒有,「麻煩沒事的話請先離開。我們,我們真的沒心情。抱歉。」
楊十七喝了口水後,從口袋裡掏出兩隻手機。
「這個應該有那姑娘的…遺物。你們這兒一個姓白的青年,做完筆錄之後人就不見了,連電話也打不通。
這邊的局裡頭也不知道找誰,這不,我特意給送過來。」
事實是楊十七打聽這件事情之後,才了解到案子已經結了,過了省境的部分,就由那邊的部門處理善後。
所以這邊的局裡就很是尷尬,先前在蘇慕地庫里檢查第一案發現場時,帶回去的證物清理出來後,判斷兩隻手機可能是被綁兩個女孩的。
但是白與飛已經聯繫不上了,所以楊十七就接過手來。
一則知道有人被殺害,她心裡也不太好受,想著過來解釋一下。
剛好那段時間渡者部里出了點問題,所以錯過了幫忙的時機。
二則,那樁案子,還是得問問扶蘇比較妥當。
雖然,她心裡也覺得沒可能是扶蘇所為,但不能保證別的人是否有過動作。
畢竟,事涉人世間,秩序不可亂。
還是求證一番為上,若真是山頭某人所為,她楊十七也不可能徇私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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