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吹過,指在臉上涼涼的。不覺得冷冽,反而有一種豁達感。
想不通的事情慢慢想,拔不開的迷霧早晚能拂去。
在乎的人們就在眼前,愛的她早晚能找回來。至於恨的人,等著吧,我會來找你的!
這個世界曾讓他失望,也曾讓他厭憎,但總會有些美好在黑暗裡綻出芬芳,也許黑暗終歸是黑暗,但光明也始終是光明啊。
『扶蘇,我會陪著你,無論這個世界怎麼樣,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陪著你!』
她說過的,所以他不會忘。
頭痛了一夜,卻在這個清晨,被一陣風吹去了所有的煩惱。
因為,他突然明白,不懼,這兩個字的意義。
蒼生螻蟻命,朝生暮死又如何。在世間一日,便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再討厭、再失望也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拿起生而為人的勇氣吧。等命運的到來,不退縮,迎上去!
他突然笑了,笑聲有些輕快,爽朗開闊。
嵐飄飄沉思了一會,聽到這個清亮的笑聲,像受了感染也笑了笑,扭頭看向他。
既然被看破了,扶蘇倒是覺得也沒什麼不好,索性放開。
「生門我早就無意去尋了。這世間是否就是你所說的生界,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不在乎。你說的對,踏實點兒,過好自己。」
嵐飄飄不置可否點點頭,見他原本還有些陰鬱的臉明亮了幾分,心覺好奇,「是那個女孩讓你想到了什麼嗎?」
扶蘇溫柔一笑,「不是。是她讓我看清了我自己。」
「哦!」嵐飄飄心知再問下去,人家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情事說個透。
她無心探問,但扶蘇卻想要她知無不言。
「如你所說,結界之力便也是靈力,那五方界主也是身具靈力者。所以,天地間以你所知,除了靈力之外還有別的什麼超凡之力嗎?」
嵐飄飄想了想,「傳說神明創世,以靈氣與自然之力創造秘族,人類的靈力封存於魂靈之中是緩慢消耗的。
所以,你所指超凡之力又是什麼呢?天地間,除卻靈氣所蘊含的靈力之外便是這大自然之力啊。」
「我以為,那五方界主是身負超凡於靈力之外更高層的力量。」
「力量該是不分高低的吧?」嵐飄飄不太明白這個命題所指。
「蒙毅提起那個傳說中五方界主身負的是天地之力。所以,我便有了這樣一個猜想。」
「五方界主?天地之力?」嵐飄飄喃喃道,忽爾兩眼一亮,「並非如此。五方界主的冥主可召喚結界之力。對於我亡者界中人來說,結界便是天與地。所以,才會有此說法的。」
這麼解釋確實非常合理,扶蘇略感失望但也並沒有太意外。反而轉念一想,不是,更好。
本來嘛,跟亡者界扯上關係,就是件挺恐怖的事情,如今確定沒有聯繫不是更好麼?排除這個可能性反而是好消息吧!
「那有沒有一種力量,你我都看不穿,亦不是靈力。」
「?」嵐飄飄擰著眉左思右想,搖搖頭,「這個倒是聞所未聞啊。
自然之力倒是很強大,但這也是你我可感知到的。說到底,自然之力不過就是天地山川的吐納呼吸,萬物生長的根本。」
「沒有了?」扶蘇不死心地問道。
嵐飄飄兩手一攤,確定地搖著頭,「真沒有了。又不是什麼秘辛,我知道的肯定會告訴你。」
「哦。」扶蘇站起身拍拍手,轉身看著身後高大的樟樹,樹枝唆啦啦抖了抖,登時精神地舒展開枝葉,像是感應到了他內心此時的神清氣爽。
雖然,除了確定桑夏身上的奇怪力量,與亡者界無關之外,聊了半天等於啥都沒說。但他的心境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人嘛,遭逢變故總會激發起心中某些奇怪的情緒。而他,此時的心意就像一柄鋒利的矛可刺穿一切堅固的盾。
正欲向嵐飄飄道個謝,便聽到她,「噯噯,咦歪…」
聽著聲就奇怪了,還沒來得及發問,打眼就看到山腰處一個小小的身影躥落,身後跟著一隻展著長長雙翅的白鳥。
桑夏就像被林地的小精靈附了體似地,在山間蹦來蹦去,遠遠傳來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你那姑娘…」嵐飄飄站起身,兩眼發直地盯著那個每次蹦起來足有兩米高的小身影,一臉懵逼。
扶蘇頭先還一副看透想通了的神清氣爽樣,結果這一會兒功夫,畫風突變,臉都僵了!
自己探問被看破倒是沒什麼,反正喬子夜那張大嘴巴有素兒管著,嵐飄飄也不可能把這不著邊際的問題聯想到桑夏頭上。
可是…凡事都架不住秘密本人泄密啊。
真是,人生處處豬隊友。
你要保護她,她自己卻跳出來了。
扶蘇無語地看著那個蹦起兩米高、還掠在低空飛了會兒的『小精靈』,無語極了。
嵐飄飄,「呵呵,你繞了這麼大個彎子,其實就想搞清楚,她身上的力量,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這回,是真正徹底被看破了。
嵐飄飄完全感知不到桑夏身上有半分靈力。先前她就使『洞悉』將那姑娘的兩重身沁現過,後來出了那檔子事,當時所有人聚在潤廬,沒有一個人能感應到那姑娘的魂靈。
後來又聽說復活過來了,還以為扶蘇這是得了什麼神明手段。卻原來,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是怎麼回事。
活了七千年的人精,除了不會賺錢沒什麼理財的智慧,別的事情她嵐飄飄能想不到?
「嗤。」嵐飄飄冷哼一聲,朝扶蘇翻了個白眼,揶揄道「還是拿我當外人啊。你放心,知道那是你的心頭寶,小樣兒。」
扶蘇…
「能感應出什麼來嗎?」既然被識破了,扶蘇索性死馬當活馬醫,向嵐飄飄發問道。
嵐飄飄皺著眉,背後的『洞悉』之輪悄然現出。片刻之後,她收回那藍金交雜的輪盤,搖搖頭。
「確實沒有靈力的反應」嵐飄飄也是納了悶,「話說,你家這姑娘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
扶蘇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又再追問道「她身上的氣息與亡者界是否有關聯?」
「沒有。」嵐飄飄果斷否定,「與你猜想的,冥主、法主之力完全不同。
十方界主身負乃亡者界之靈力,與世間靈力有些不同,但也有很多相同之處。
你家姑娘身上的氣息,我也從未見過。咦,會不會是被什麼妖孽附身了?」
扶蘇沒好氣又無奈地睨了眼嵐飄飄,又無語地看向帶著布風鳥放飛自我的桑夏,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下是真的想遮都遮不住了。
潤廬眾人要瘋,明堂則是一片譁然。
繼師暄暄與駱賓被抹黑事件之後,山頭再一次炸了鍋。
阿妖睡死了,完全聽不到外見嘈雜聲。
師暄暄、白與飛和染兒,站地大院門口,嘖嘖稱奇地看著歡脫的桑夏,議論紛紛。
有說這是扶蘇為了保護桑夏使的手段,有說是桑夏復活得了靈力,反正各有各的看法。歸吾也是能感知的,只兩眼發忡地望著,瞧了半天也沒瞧出什麼端倪來。
「桑夏,你下來。」素兒躥上山腰急急喊道。
「白素璃,你上來。」
「你下來。」
「你上來。」
「你下來。」
「你上來」
…沒完沒了陷入無限死循環。
蒙毅坐在院子裡拍大腿,子夜搖著頭,「我了個去的,我這還沒爆料呢,她先自爆了。」
扶蘇朝嵐飄飄揮了揮告辭,忽而就閃到桑夏身邊,抬眼看上山頂處,故意怒聲道「染兒,回屋去。白與飛,外頭涼,把染兒帶回去。怎麼照顧人的!」
白與飛瞬間很慫地摟著染兒回了屋,心中莫名地有種奉旨成婚的感覺。
大神這反應,應該就是認同了吧,嘿嘿…
話音落,不由分說,扶蘇趕緊拉起桑夏的手閃回了屋裡。
那一刻,他抓住她的手。
這是在他知道她是分身之後,第一次再牽這隻手。
因為她雖然是她,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他的心中有種怪異的疏離感。
因為她,不是真正的她,所以便隱隱地覺得,不該靠這個身體太近。
因為他害怕自己會下意識習慣性地,做以往常做的事。又仿佛是害怕真正的她,在身體的某個角落裡能看到。
而此時的她也一樣的總是離他遠遠的,就像她說的那樣,看著他,心煩。
這個瞬間,他牽起了她的手。她扭頭瞪圓雙眼看著他,眼神里有一絲驚訝、抗拒,以及,討厭…
落回廳內,扶蘇未及放手便被她狠狠甩開。
「不許碰我。」
蒙毅、子夜、素兒…
扶蘇沒好氣地冷聲道「別出去亂晃悠,你看到我煩,看著你我還頭痛呢。」
「哼!」桑夏懶得理他,走去後院,身後眾人又是一緊張地跟了過去。
只見她揮手一招,布風鳥收起長翼飛落到她舉起的手臂上『呦嗚』。
「嗯,乖。你說什麼?餓啦,好好,我們吃飯去吧。」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珠子一頓亂竄之後,便見桑夏自顧自地走去了餐桌。
「你怎麼把布風給帶出來了?」
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是通過夢境,將白鳥從林地里給『擄』來到潤廬的。
「他說他想跟著我一起玩兒呀。」
她理所應當地說著,拿起兩根油條,自己一根,另一根餵著扒在桌旁椅背上的布風鳥。
白鳥叨著一小節油條仰脖就給吞了下去,喉嚨里咕嚕咕嚕發著聲響。
「好吃吧。」桑夏笑咪咪地又給它餵了一口。
「玩夠了就放回去。這兒不是它該來的地方。」扶蘇端起清粥邊喝邊冷聲說道。
「為什麼?」
「人類世界沒有這種生物,你把它帶出來會引來太多好奇的人。到時候會有很多麻煩。」
「那就在山頭玩不行嗎?」
扶蘇想了想,橫豎有結界擋著,布風也確實飛不出去。
「只能在山頭,還有,每天睡覺你就把它放回去。沒了林地的靈氣,它會死的。」
「嗯。」再沒別的說話,只顧著餵自己和餵鳥。
其餘三人默不作聲地喝著粥,心中澄亮透明。這貨已經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了!
子夜就不說了,蒙毅和素兒心裡也沒底自己有沒有可能打得過她。
這萬一發生點衝突,自己又不捨得真動手,畢竟身子是小桑夏呀。可這傢伙一張冷臉,保不齊真是個能下黑手的。
噫。想想都鬧心。你個兩重身要沒什麼特別的能力也則罷了,結果,還整這麼個奇怪又恐怖的么蛾子。真是要命啊!
餐後,整個上午桑夏都在賣力地打掃衛生。
打完前院殘葉收拾後院茶海,清洗完廚房又清理了壁爐。實質上也沒什麼可乾的活兒,只不過可打掃的空間大了需要花費點時間而已。
弄完這些後,轉頭朝沙發上的子夜手一伸。
「老闆…」
沒等她說話,喬子夜立馬『啪』一聲,將兩張百元大鈔拍到她手上。
見她收好錢轉身搖頭晃腦地朝後院走去,素兒使了個眼色,喬子夜無奈又小心翼翼地說了句,「你這天天就光掃一樓,二樓三樓也在工作範圍內啊。偷,偷懶可不太好哦。」
桑夏轉身看著他,一陣沉默,過了會就見她拿著掃帚拖把上了樓。
子夜鬆了一口氣坐回沙發,素兒,「瞧把你緊張的,她又不是惡鬼,還能吃了你不成!」
「噯,少來,你行你上啊。幹嘛支使我去說。」
「喬子夜」
「錯了,錯了,我錯了。」
「呵呵…」
蒙毅行色匆匆、面帶焦急地出了門。
喬子夜奇怪地往門外看了一眼,心說蒙大哥這是怎麼了,很少這麼急氣白咧的呀。
納悶了會兒也沒再多想,湊到素兒身邊問道「你覺得,扶蘇要是不小心親了她,會怎麼樣?」
素兒一動不動地直視前方,「不知道。不過你馬上就知道自己會怎麼樣了!」
子夜立馬往後一躲,素兒橫掃來的一掌落了空。
「噯,打不著打不著,嘿嘿,我跟你說白素璃,別以為我表了白,你就有權利隨便打我啊。」
素兒,「呵呵,你表不表白,我,都有權利隨便打你。」
廳里,子夜的哀叫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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