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之給兒子寫了一封措詞很強硬的信。[]在信里,他安平,車騎將軍衛風衛大人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他現在沒有收拾你,並不是怕你,那是看在老子我曾經和他並肩作戰的份上,你別拿著雞毛當令箭,自己倒了霉,把老子也給扯進去,你想讓我步劉屈的後塵嗎?你要是真覺得跟著衛風不好,你就回長安來吧,我讓你兄弟暴和平到車騎將軍的幕府去任職。
暴平嚇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老子真的生氣了。別看他是個紈絝子弟,可是暴勝之真要起火來,他還是很緊張的,暴勝之可不是那種溫文爾雅的父親,他殺伐果斷,在家裡從來是說一不二的。再說了,如果他真的回了長安,而讓二弟暴和平過來,他這長子的位置也就算到頭了。
暴平沒敢再調皮,他乖乖的去找衛風,準備把暴勝之要他轉告的消息告訴衛風。在將軍府前面報了名,暴安平一邊考慮著怎麼說話,一邊進了府。正堂里,車騎將軍衛風正和桑遷輕聲交談著,桑遷的臉色不太自然,眼角不停的**著,而衛風微微的眯著眼睛沉吟不語,看樣子正在思考一個重要的問題。
「大人暴安平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偷偷打量著衛風的眼神。衛風抬起頭看了一眼,示意了一下面前的位置,笑了:「司空令,找我有事?」
「有點小事。」暴安平強笑著了一眼桑遷,桑遷有些不快的回瞪了他一眼,起身去了旁邊的房間。暴安平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將軍,家父寫信來說,京師有些博士不安份合起來上書,反對北征。特別……」他瞟了一眼衛風,想從衛風的臉上看出些端倪,可是衛風的臉色卻很平靜,平靜得好象沒聽出暴安平語下面隱藏的意思。暴安平無奈,只得接著說道:「他們建議陛下再任命其他的將領,與將軍共同掌兵。」
「陛下的意思呢?」風淡淡的問了一句。
「陛下對將軍是信任的。」暴平連忙笑著說:「我父親說,陛下不准那些人再議這個問題,可見對將軍的信任。」
「衛風慚愧啊。」衛風嘆了口氣,舉起手對京師方向拜了拜皺著眉頭說:「衛風受陛下重託,率十幾萬精銳北征,到現在卻還沒能取得一點值得稱道的戰績,實在是慚愧。不過有眾位鼎力扶持風將夙夜以興,不敢有負皇恩。」
暴平臉一紅聽出了衛風的意思,連忙斂色應道:「安平不才,一定竭盡駑鈍之才,以助將軍。」
「感不盡。」衛風回了一禮:「請代向丞相大人問候,有他在京師主持大局,衛風相信管有什麼事,都能處理好的。」
暴安平聽了連稱謝。起身告辭。他一邊回想著衛風地話邊出了門。迎面正碰上商丘成地兒子商容。商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副對暴安平地來意瞭然於心地樣子。暴安平和商容關係很好。他捏起拳頭捶了商容一下。笑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裝什麼高人。」
「丞相大人信了?」商容陪著暴安平向外走。
「怎麼。你阿翁也來信了?」暴安平一愣。
「當然。
」商容點點頭:「不過。我們兩家都不如桑家快。桑家地快馬昨天就到了。」
暴平停住了腳步。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桑遷地表情是那樣古怪地呢。感情自己以為地機密消息。人家早就知道了。他有些尷尬地看著商容。見商容地眼神里有些憂慮。他立刻明白了。這次商容也沒搶上拍馬屁地好機會。說不準和他一樣。被老子罵了。
「衛大人是什麼意見?」暴安平趕上一步,和商容並肩而行。
「這件事,你我不用太著急。」商容掃了一眼四周,湊到暴安平的耳邊輕聲說道:「那些人針對的是衛大人、桑弘羊,要著急的也是他們,我們跟著看看就行了。」
「你怕了?」暴安平嗤嗤的笑了。
「怕?我怕誰?」商容聲厲色荏的說:「我只想不想和那些書呆子作對,這些人別的本事沒有,嘴頭子卻厲害,我可不想成為他們嘴中的奸侫。」
「哈哈哈……你就是怕了,還嘴硬。」暴安平指著商容笑了幾聲,拱手作別。
桑遷坐在衛風面前,有些著急的問道:「大人,你的看法如何?陛下讓家父應答他們,可是家父如果被他們拖住了,豈不是要耽誤北疆的戰事?」
衛風摸著頜下的
了,他看著有些亂了方寸的桑遷,覺得特別好笑。桑弘羊動攻擊的是他喜歡親近的儒生,他夾在其中,不知道幫哪一邊好,只好來找他拿主意。他說得也不錯,桑弘羊擔負著籌集軍糧的重任,這個時候和那些天天賣嘴的儒生去辯論,只怕會耽誤事。可是這件事也是陛下指定的,他衛風也不好直接說不行。
而且他隱隱的也覺得,陛下在這個時候讓桑弘羊去面對那些儒生,恐怕不僅僅是因為有人上書,場面上需要應付一下。他記得歷史上確實有過這麼一次大辯論,不過當時天子已經駕崩了,正是霍光當政的時候。那次辯論雖然儒生並沒有取得徹底的勝利,但是卻扭轉了歷史前進的方向。
鹽鐵論?衛風忽然心中豁然開朗,他笑了。桑遷見他笑了,心中也鬆了一口氣,滿懷希望的看著他,等他說出個好主意。衛風清咳了一聲,抹了抹嘴角的軟須,不緊不慢的說道:「既然他們要辯論,乾脆就來個全國範圍的大辯論吧。你回信給令尊大人,請他上書天子,建議天子召集全國的民意代表進京,好好的討論一下現行的各種政策。」
桑遷幾乎都崩潰了,衛風這是解決問題還是擴大事態啊,京師的博士已經夠多了,還要在全國召集,那老父能應付得過來?他急紅了臉,剛要說話,司馬玄操笑著按住了他:「桑長史,我大漢疆域遼闊,要想把那些多人召集起來,可不是件易事,等最遠的郡縣得到消息,再把人派到京師,只怕要到明年了。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準備,還有什麼事解決不了?」
桑遷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喜不自勝的連連拱手,起身匆匆的去了。衛風和司馬玄操互相看了一眼,會心的笑了。衛風笑了兩聲,想了想對司馬玄操說:「這次大辯論,太史公只怕又要關注了,說不準,他還能寫出好文章來。」
「大人覺得,陛下怎麼看?」司馬玄操沒有應衛風的話,反倒收了笑容,很嚴肅的問道。
「陛下?」衛風伸手取過酒勺,自己舀了一杯酒,端到嘴邊慢慢的呷著,他的目光越過酒杯,看向牆上掛著的大幅地圖:「陛下最在乎的,是他的功業如何被別人評說。
所以,明年大之前,我們一定要徹底擊敗匈奴人,在他的功業上再添上最亮的一筆。然後那些人怎麼說都改變不了陛下的看法,或許,還會弄巧成拙。」
他回過頭對司馬玄操:「你和孔家的人熟悉嗎?」
司玄操笑了:「大人如果有需要,就是不熟悉,也能熟悉起來。大人要找孔家的人出來幫忙?」
「我要他幫什忙,我只是想把水攪得更混一些罷了。」衛風嘆了口氣:「到時候讓他自己亂了自己陣腳,豈不是更有意思?這些人天生就是閒不住的,不給他們找個對手,他們就會胡亂撕咬,讓你不得安生。」
司馬玄操然,沒想到那些做學問的儒生在衛風的眼裡竟是如此不堪,和瘋狗差不了多少了。他雖然不是正經的儒生,到底還是個讀書人,不好附和衛風的這個論調,便扯開了話題:「我派人去京師找他們吧,他們一定會很樂意的。」
「嗯,這件事就這麼處理吧,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是如何把仗打好。」衛風重新抬起頭看著牆上的地圖:「貴義傳來消息,匈奴人大會蹀林之後,並沒有散去,各地的大軍源源不斷的向邊境靠攏,入侵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我們不得不跟他們好好的打一仗。」
「打一仗不難,可是西域那邊還沒有準備好,要想合圍,目前還不可能啊。」司馬玄操嘆惜道。
衛風也有些覺得遺憾,以他手中的實力,現在打一個大勝仗並不是難事,可是匈奴人一旦打了敗仗,從此遠遁,那就麻煩大了。他一直希望西域那邊那截斷匈奴人西撤的退路,可是西域到現在還沒有準備完成的消息傳來,讓他有些猶豫不決。他本想等一等,可是現在匈奴人逼了上來,京師那邊也有人在懷他的能力,情況不容他再等。天子現在還能支持他,可是一旦他承受不住壓力,在他大勝匈奴人之前撤回大軍,那前面的一切準備就全泡湯了。
「派人去請徐將軍來議事,我們商量一下怎麼打最好。」衛風擺了擺手,吩咐司馬玄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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