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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荊楚書院回來的時候,衛霜心事重重,雖然他的文試第二場得了二十五分滿分,總分四十九,排名第一,但看上去像是被直接淘汰了一樣沮喪。
萬暮白第二場得了二十一分,總分四十五,排名三。
第二萬暮白沒在意,只知道是丁卯開頭的。
「怎麼了,咱們的才子?」萬暮白催馬到衛霜身邊,「看起來不開心啊?是不是因為第一場扣了一分,讓你沒拿滿分啊?」
衛霜苦笑著,敷衍萬暮白故作開朗的玩笑,萬暮白很清楚,衛霜有這等好事卻一臉沮喪必有原由,他又不知道,也不知小霜願不願意說,就不好提及,只好裝作沒心沒肺的樣子去試著活躍氣氛。
一邊葉挽君還沒熟練地駕馭馬匹,正有點手忙腳亂地調整韁繩,萬暮白一把拉了過,讓葉挽君扶著馬鞍上繫繩的鐵環。
見衛霜唉聲嘆氣地,也不說原由,葉挽君不敢多言,只好看看衛霜,又盯著萬暮白,示意他去勸勸。萬暮白無奈地聳了聳肩,衛霜不想說的事他一般也是不知道的,就像他不想說的事衛霜同樣也不會問一樣。不過,至少知道是跟那第二場文試有關,還能說些話。
「跟第二場有關?你能拿滿分,說明讓他們很滿意啊。」萬暮白望著越來越近的索隙城,不緊不慢地說著,似乎在跟衛霜說話,又像在自言自語,「你知道我的是什麼嗎?那幾個就不說了。父帥問了我劍法之境,那個師父第一回就跟我講了,我到現在也覺得沒有完全領悟,師父說,劍分四重境界,劍之劍、人之劍、人劍合一,師父只說了三重,告訴我第四重要我自己去悟。我把我悟出來的跟父帥講了,父帥似乎不是很滿意。後來上官師傅問我,我以為會問什麼特別難的難題,不過並不是,你猜她問了什麼?」
「問了什麼?」正當萬暮白想自顧自說下去時,衛霜開口了,很輕,聽上去也很乾,畢竟差不多一下午都閉口不言,在那發呆。
不知為什麼,衛霜覺得萬暮白說話很好聽,雖然細細想想,他簡直是非常煩人的了,但他聽著萬暮白說那些不著邊際的話就是覺得很安心,絲毫不覺得煩,只覺得心裡很平靜,很想睡上一覺。
「她問我,修煉的目的是什麼。誒,你猜猜,我怎麼回答的,你猜猜啊,快點。」萬暮白催促著,衛霜開口說話就是一個突破口,此時更是神采飛揚。
「我猜你說想要扔了乾坤衛跑路。」衛霜也終於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哼哼,我要是跑路,你怎麼辦?挽君怎麼辦?」萬暮白故作生氣地問。
「正好,我跟衛哥一起過,你就去鑽山溝,當野人!」葉挽君見衛霜心情好轉,也插嘴打趣著。
衛霜雖然沒有說很多,但有一搭沒一搭地,終於回了索隙城,氣氛不再沉悶了。
走到乾元街,衛霜停住了,看著盡頭角落裡看不見的店門,呆呆地兀立在那兒,又看了看萬暮白,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他是否還能回去見師父,從師父的反應來看,那個問題他回答得並不好,最後二十五分的滿分可能跟那個中年人有關,他不怎麼相信是師父給他的。
「小霜,你……」萬暮白不知衛霜怎麼了,從荊楚書院出來就丟了魂似的,還以為是第二場文試出什麼事了呢,可一看他文試第一,想必不會是因為考試啊,難道是因為人?
難道衛霜似乎不願意回店裡,是怕見到上官漣蕊?考試時起了衝突?不對啊,上官師傅不像會跟別人起衝突的人啊,而且他第二場能滿分,說明沒出什麼事嗯。
萬暮白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突然想到一個事,是他曾經與師父之間的。具體原因忘了,好像是因為他頑皮還是什麼的,手臂受了點小傷,在乾坤衛的護衛當中,只要不是斷手斷腳斷骨頭,他們都不會在意,而那個時候萬暮白確實有些忍不住,覺得特別疼,可又因為乾坤衛里長期的這種風氣,讓他覺得受個小傷是跟丟臉的事情,所以一直強忍著,哪怕後來師父發現,他還是強裝鎮定,覺得如果自己不能忍受這種小小疼痛,就不配待在乾坤衛,或者覺得師父會因為他頑皮而責備他,被發現了還會刻意掩飾。
可師父卻沒有任何的責備,反而關切地為他上藥包紮,還叫來徐武讓他拿些療傷的丹藥,徐武也沒有因為萬暮白受傷而看他不起,反而很是著急,像自己斷了條手臂似的。
那時他才明白,無論他做了什麼,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一旦他受傷,師父都會無條件地去關心他,聽他心裡的感受,為他分擔。
他受傷,絕不是他頑皮的證據,而是師父關心他的理由。一切附帶的責備,都是在怪他為什麼會不小心受傷了,為什麼不告訴她。
「不如你先回去?若有什麼難處,跟上官師傅說吧,她不會在意的。」
衛霜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算了,去乾坤衛吧。你不會是嫌棄我一直蹭吃蹭喝吧?」
萬暮白見衛霜如此,不好強逼,只能打哈哈,三人向乾坤衛去了。
到乾坤衛府門,徐武立刻迎了上來,春風滿面地將三人帶進去。
「徐叔,怎麼這麼高興啊?」萬暮白笑問。
「公子能旗開得勝,當然開心!」徐武爽朗地笑著。
「那你更應該恭喜小霜,他可是文試第一!」萬暮白勾著衛霜的脖子笑著。
三人先到萬可的書房,徐武進去通報,過了會兒,萬可出來,臉色嚴肅,與徐武滿面春風在一起,看起來很是違和。
三人趕緊俯身行禮。
萬可居高臨下地盯著萬暮白,眼神如劍,直直刺向萬暮白,臉上陰得能凝出水來。
衛霜聞到萬可身上透著檀香的味道,不明所以,只是覺得萬暮白文試成績不錯,不是第二,也是第三,萬可為什麼看上去一點都不高興,反而像萬暮白丟臉了一樣。
衛霜想到自己第二場師父聽到自己的回答時說自己想法幼稚時冰冷的表情,大概猜出來為什麼萬可會這樣,想必也是他的回答讓萬可失望了。
「吃飯。」萬可沉聲說了句,在三人身上掃了一遍,離開了。
萬暮白緊跟其後,衛霜與葉挽君對視一眼後也跟了上去,徐武在最後。
「誒,衛霜。」葉挽君輕聲說,拉了拉衛霜的衣袖,「我總覺得咱們一開始就應該去找姑姑的。萬統領這……」
「算了,來都來了,能怎麼辦呢?硬著頭皮上吧。」
衛霜與葉挽君跟在後面,非常尷尬。
「誒,誒,徐叔。」衛霜壓著聲喊徐武。
「怎麼了,衛小公子?」徐武問。
「萬叔他……不高興?覺得暮白名次低了?」
徐武表情繃了一下,擺擺手示意衛霜別問,便不說話了。
到了客廳,衛霜跟葉挽君一句話都不敢說,衛霜自覺地坐到客位,葉挽君雖然不懂,但知道跟著衛霜就對了。
「小霜,坐這兒。」萬可一指萬暮白邊上的位置,衛霜一愣,更猜不出萬可的心思了。
五人落座,看著桌上不算豐盛,但也精心準備的餐飯沒一個人動筷子,萬暮白和徐武是因為萬可還沒動,他們不能動,而衛霜和葉挽君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不敢。
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副碗筷、一個盤碟、一個酒盅,桌上冷切羊肉、汽鍋雞、醋魚發出誘人的樣子讓葉挽君偷偷地吞了好幾次口水,不僅是肉菜,金針菇、黃芽菜、豆腐等素菜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清香,簡單而精緻。
一位侍女端上了一壇黃酒,萬可示意放下,侍女微微行禮後便退下了。萬可捧起酒罈為萬暮白倒酒。
「父帥使不得!」萬暮白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竄起來,驚慌失措。
「坐下,」萬可的語氣還是冷冷的,「今天你最大!」
這一句讓三人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剛才萬可的臉那叫一個陰沉,現在怎麼說這話了。
正想著,萬可又為衛霜倒酒。
「萬叔!我自己來就行!」衛霜雖然沒萬暮白反應這麼大,依然是起身行禮告罪。
「今日,是你們的。」萬可淡淡地說。
衛霜與萬暮白聽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萬可完全忽視了他倆茫然的表情,為萬暮白夾了塊冷切羊肉,淡淡地說:「你母親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一句話就像一陣風吹散了濃霧。衛霜聽萬暮白講過,他出生的時候魂魄不穩,還因此連累了母親,讓她沒能熬過去。萬暮白從來不知道母親長什麼樣,只能通過自己的想像,而父帥,則一直對他很嚴厲,幾乎沒見過他的笑容,萬可的笑容從來只給外人,他這個親生兒子反而不曾擁有。
萬暮白心裡隱隱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母親才離世的,所以父帥才對他很嚴厲,凡事不允許他有任何疏漏,而且大多數時間都不管他。
衛霜恍然大悟,他聞到的檀香的味道,應該就是萬可在書房裡祭奠亡妻時沾上的,因為萬暮白的母親不能進祖廟,所以萬可便把靈位放在了自己書房裡。
而萬可那陰沉的表情,並非是對萬暮白的不滿,而是這麼多年怎麼關心過兒子,不知道如何表達心裡的激動,便保持著平時見萬暮白時的樣子,而心裡激動萬分與強行板著面孔強烈地衝突,就成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陰沉表情。
「孩孩孩兒……多謝父帥誇獎。」萬暮白覺得有些惶恐,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小霜,文試第一啊!恭喜!」萬可爽朗地對衛霜祝賀。
衛霜起身舉杯道謝:「多謝萬叔。」
「統領啊統領!暮白這個成績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徐武舉杯對萬可哈哈大笑。
萬衛二人知道,徐武與萬可以兄弟相稱,表面上是主從,實際上是好友,偶爾也開個玩笑,剛才這句話沒在書房說,而是在這裡說,想必是模仿著萬可的口吻。
衛霜想像著萬可拉著徐武喊「暮白這個成績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的場景,不禁覺得又有趣又感動。突然,衛霜想到了師父那個冷漠不屑的眼神,心裡仿佛被重重地錘了一下,眼神立刻黯淡了下來,表面上還在極力掩飾著。萬暮白被萬可誇讚,而自己卻面臨著失去師父的處境,衛霜心裡一陣酸楚,張嘴便感覺喉嚨里堵住了。
衛霜已經很難過了,眼淚在打轉,被強行忍住,一說話就失守了,可偏偏這時,萬可還問:「小霜你去找過上官姑娘了沒有?」
「啊,還沒有,直接被暮白拉過來了。」衛霜強裝歡喜。
「暮白你怎麼不讓他回去一下呢,文試結束了理當去跟自家師父說一聲的。」萬可笑顏責備著。
萬暮白知道衛霜心裡有事兒,明明是衛霜自己要來,卻說是被他拉來的,想必是與上官師傅有關了。
「我本來覺得,上官師傅是考官,小霜的成績什麼的知道的最清楚,不必一結束就回去吧。」萬暮白回答。
一餐就這麼過去,萬可一直跟萬暮白、衛霜聊天,一開始還沒有放開,逐漸就卸下了他「嚴父」的包袱,跟萬暮白暢談人生哲理,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那兩碗黃湯。萬暮白知道衛霜不能喝很多,只給他倒了半碗意思意思。葉挽君想跟衛霜說話,但一直沒機會,只好試著跟徐武搭話,徐武雖說是有問必答,但也僅此而已,也許是因為對她這個「來歷不明」的人有所忌憚。
之後,萬暮白似乎還不盡興,便借著酒勁要舞劍,正在此時,護衛來通報說,上官漣蕊前來。不一會兒,上官漣蕊雙手捧袖款款走來。
「萬可,同樣是考官,我在那仔細核對今天的考生情況,還要準備著明天的武試,忙到現在才抽身,你到好,把我徒弟拐來在這裡快活。」上官漣蕊嗔笑道。
「姑娘哪裡的話,這倆孩子今天表現得都很好,怎麼能不好好獎勵獎勵。」萬可朗聲大笑,甚是歡喜。
葉挽君看上官漣蕊來了,叫了聲「姑姑」便上前撒嬌,可算不用待在這個尷尬的地方了。本來萬可就是給萬暮白和衛霜兩個人擺的酒,她在那兒實在有些難受,此時一見上官漣蕊仿佛看到了救星。
上官漣蕊一看衛霜,發現他竟然毫無高興可言,反而神情低落。
「小霜,小霜!」上官漣蕊喊了兩聲。
衛霜還在發呆,聽到護衛來報時心裡咯噔一下,不知所措,走又走不得,留又不能留,只好盯著空無一物的碗發呆,漸漸地又想到了第二場文試的時候,若不是萬暮白提醒根本反應不過來。
「啊?呀!師……師……師……」
「什麼干啊濕的,怎麼文試結束說話都不利索了。算了算了,免禮,為師不將就這個。」上官漣蕊看著衛霜喜出望外,「怎麼了?咱們文采斐然的小霜還不高興了?哎呀,還想著為師那個態度啊?徒兒還真小心眼。為師還不是看你已經二十分到手,怕你就此驕傲自滿了,才說了兩句重的話。不過你這小子還真機靈,竟然看得出那個人是院長。本來我這麼一說,都以為我不給分了呢,院長還說他要把他那裡隱藏的五分直接給你呢,要不是滿分只有二十五分,你現在就是三十分了。」
「啊?院長他……那……我……」一片雲彩散,衛霜想到自己胡思亂想的那一通,頓時感覺羞愧難當,手指一會兒指萬暮白,一會兒指上官漣蕊,一會兒指自己,一會兒又不知指著誰。
「怎麼?」上官漣蕊調皮一笑,「你不會以為為師不要你了吧?」
此話一出,衛霜感覺鼻子一酸,突然撲到上官漣蕊懷裡哭出了聲。
「上官姑娘,你說說你,幹什麼不好,偏偏嚇唬孩子玩兒。」萬可嗔怪著。
上官漣蕊被衛霜這一下弄得也是有著慌了,聽著衛霜抽泣著說著「師父別不要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衛霜經震雷鐲案,最害怕的就是孤立無援的感覺,如今除萬暮白外,她便是唯一的依靠了。
這次還真的是她做的有些過頭了,觸及到了衛霜最脆弱的地方。
上官漣蕊抱住衛霜,滿懷歉意:「小霜,抱歉,是為師錯了。為師給你賠罪,賠罪!」
衛霜哭聲漸弱,滿臉的淚痕,一臉倔強地看著上官漣蕊,充滿了孩子氣。
葉挽君在一邊都看呆了,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沉穩的老闆嗎?
「練功……」衛霜倔強地嘟囔著。
「什麼?」上官漣蕊一下子沒聽清。
「練功!」衛霜重複了一遍,「師父今晚不許睡,陪我練功。」
上官漣蕊寵溺地看著衛霜:「好,為師聽小霜的。」
「賠禮……」衛霜又說。
「啊?」上官漣蕊一愣,轉而露出寬容的笑容,「行啊,徒兒要什麼?」
衛霜淚眼一收,抹了把鼻子,露出調皮的笑容,笑嘻嘻地說:「袖裡乾坤。」
上官漣蕊總覺得自己像被衛霜坑了一樣,不過,畢竟是自己徒弟,就由著他唄,又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可以是可以,不過這個法術有些費時……誒,也不是不行。」上官漣蕊沉思著,嘴裡念念有詞,「走,回去給你。」
上官漣蕊向衛霜一招手,轉身便走,絲毫不管萬可和徐武這兩個乾坤衛的重要人物,而且這兒還是乾坤衛的府邸,果然她心裡沒有比自己徒弟更重要的。
萬可朝徐武無奈地擺擺手,隨她去,早知道自己當初就不那麼緊張了。
葉挽君看看萬暮白,又看看衛霜,似乎有些為難。
「走吧走吧,說不定還能分到些呢。」萬暮白催促著。他也知道葉挽君面對自家父帥還有徐叔很為難,便順水推舟地讓葉挽君跟著離開。
出了乾坤衛,衛霜和葉挽君跟在上官漣蕊後面,大氣不敢出,低聲討論。
「姑姑會送什麼給你啊?」
「不知道,師父說法術太費時了,可能……送我個法寶?」
「是不是個大葫蘆啊?」
「什麼大葫蘆?」
「就是能裝千萬人的葫蘆,一打開天地變色的那種!」
「真的?還有這法寶?」
「嘻嘻,我也是聽說的。」
到了店裡,衛霜跟葉挽君等在春萱間,不一會兒,上官漣蕊回來,手裡拿著一條腰帶。
葉挽君雖不懂他們修煉之人的法寶啊,功法啊,之類的,但一眼就看出上官漣蕊拿的腰帶是銀制的,在幾盞燈火下閃閃發光。
「小子,貪得無厭可不行!」上官漣蕊嗔怪著遞給衛霜。
「師父沒罵,就不算貪。」衛霜笑呵呵地接過腰帶,一入手就覺得仿佛摸到的不是銀制器具,這冰涼的觸感反倒像從冰水裡撈出來的絲綢,順滑的感覺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照著燭火,衛霜撫摸著腰帶上的花紋,底層是一個個細小的銀環勾連而成,環環相扣,像一張銀制的網一樣。其間部分銀環粗細錯落,組成一副藏於其中的畫,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來,只有在光影閃爍之間,通過銀環的差別而反射出的光線才能看到。畫裡畫著一個修士正在盤膝打坐,吸收著周圍的自然之氣,一步步地提升修為,從煉體,到鍊氣,築基結丹,破丹結嬰,最後化神飛升。
究竟是多精妙的技藝能夠做出這等完美的藝術品?
衛霜看著畫,眼裡儘是羨慕之色,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個修士,能肉眼可見地變強。
衛霜回過神來,意識到這條腰帶必定價值不菲,光從這工藝上就能看出來了,趕緊兩手一伸,欲遞還給上官漣蕊。
「此等寶貝,徒兒當真不敢覬覦,請師父恕徒兒貪念之罪。」
上官漣蕊一笑,沒接:「收下吧,你自己說的,師父不罵,就不算貪。」
「這……」衛霜拿著這條巧奪天工的腰帶,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我隨便說說的……」
上官漣蕊沒有跟衛霜糾吉他應不應該收下,而是催促著:「戴上看看,快啊。」
師父發話,衛霜便借坡下驢,拿著腰帶保持著遞出姿勢的手收了回去。上官漣蕊和葉挽君自覺地轉過頭去,等衛霜換好了腰帶提醒她們,才轉過身。
衛霜本來只是一身素白衣袍,他的衣服最多的就是這種周身沒有任何花紋的素白,因為白布無需浸染,最是便宜。他雖很受萬暮白和乾坤衛的照顧,但還是不敢有所要求。本來萬暮白送了他一件的,只不過被王欽玉給打壞了。
此時衛霜全身上下的素白,配上銀色的腰帶,僅此而已。在燭火照應下,腰帶反射的銀光照在白衣上,在衛霜周圍形成了朦朦朧朧的一層乳白色的光暈。
葉挽君想起來自己以前隨手的一筆,一大張宣紙上只有淡墨勾出的兩筆,似是雲海中探出頭的小山,又似是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本來也沒覺得什麼,可她越看越喜歡。從不知是山峰還是小舟的那兩筆中,可以想像出層層疊疊的雲海,或者滔天的白浪,接著就能想到雲海之下的各個山巒,以及浪花下面的魚蝦。
這樣可以一直想下去,可想到一定程度,就會一個激靈回到現實,然後看著一大片空白上的無意的兩筆,驚嘆不已,竟然自己的思緒會飄這麼遠。
此刻衛霜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的,銀色的腰帶就是那兩筆,全身的素白就是一大張宣紙。葉挽君在心裡給衛霜描繪起了圖案,就在他一塵不染的白衣上,可越是豐富,越是覺得無法表現出從白色代表的「無」到各種色彩組成的「有」,反而只是那身白衣和銀色腰帶,卻感覺蘊含著無限的可能。
而那層薄薄的光暈,讓他看上去特別不真實,卻偏偏在那兒,若非要用一個詞形容,葉挽君覺得應該是「混沌」,既清楚又模糊,既實在又虛無。
「挽君!」上官漣蕊戳了她的臉,「看什麼呢,這麼入神?哦~看小霜啊~」
「什麼呀姑姑!」
「要是喜歡小霜,姑姑幫你呀!你看他就在這兒,對不對?」
「姑姑你別鬧了!」
衛霜看著她倆在鬧,竟不知所措,說真的,師父給的這條腰帶還真的挺有分量的,畢竟整個都是銀制的。他現在開始擔心自己這個小身板的腰能不能受得了它了,雖然是完全多餘的。
衛霜微笑著盤膝坐下,開始感受腰帶的結構,發出靈識一看,才發覺了不同,腰帶上的每一個修煉者都是一個袖裡乾坤術,中心是煉體期的區域,然後向外擴張,是鍊氣期的區域,再往外衛霜就無法感知了,一片混沌。衛霜猜測,腰帶上的修士對應的空間就是根據不同境界解鎖的,他現在是鍊氣期,可用的空間大概是一個小房間這麼大。
衛霜睜開眼睛,拿出了他的芷離劍,嘗試著放進去,再拿出來,一開始還有些生疏,來回幾次之後,衛霜可以做到一個念頭就能拿出來了。
衛霜激動地看向上官漣蕊,一聲「師父」還沒叫出來,就看見上官漣蕊一臉笑意地看著他,笑意中還帶著壞壞的意味。
「師父……怎麼了?」衛霜謹慎地問。
「你可是說過今晚你要練功的。」上官漣蕊壞笑得更明顯了。
「哎呀!」衛霜驚嘆一聲,又哭喪著臉跟著上官漣蕊去了秋肅間。
「來吧,咱們師徒倆練練!」上官漣蕊興致頗高,取出了摺扇擺好架勢。
衛霜也同樣擺好了架勢,雙手成掌,左手向前,右手回縮。
「來吧,提氣!」
說罷,衛霜開始聚集靈氣,右手上聚集著電光,鍊氣三重。
上官漣蕊刻意控制自身的靈氣,到鍊氣五重的頂峰。
「準備……開始!」
一聲令下,衛霜邁步上前,左手直刺,正是破虜式。
「停!」
上官漣蕊一聲,衛霜當即停手,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家師父。
「剛才你是不是準備用破虜式起手,同時運雷法攻擊?」
「是。」
「你犯了一個錯誤。」上官漣蕊淡淡地說,「我說過,誅邪刀法是一種至殺的功法,運起來不僅僅是要精神的專注,更要有強大的氣勢,能夠壓迫對手的氣勢,甚至要用到你的殺意、殺心,這樣才能發揮誅邪刀法的威力。以前我讓你只關心招式,是不希望你忘了自己是靈修的事實,如今你若想真正運用它,一些心法奧義是必需的。」
「是。」衛霜作揖。
「小霜,看著我。」上官漣蕊沉聲說道。
衛霜有些不解,看著師父如清泉般的眼睛,突然,衛霜覺得眼前的景象一盪,上官漣蕊的氣質突然變化,變得具有強大的壓迫感,宛如打王欽玉那時的氣勢一般。
上官漣蕊不緊不慢地抬手,運起破虜式向衛霜胸口打來。衛霜知道要躲,或者還擊,可上官漣蕊強大而有壓迫感的氣場讓他竟然無法移動身體半分,只能眼睜睜看著師父的纖纖玉手慢慢接近自己。
「我用的是鍊氣期的實力,你覺得,你擋得下嗎?」上官漣蕊聲音同樣充滿氣勢。
衛霜咽了口唾沫,同樣是鍊氣期,他自然能擋下,也他卻怎麼也不信師父剛才只用了鍊氣期的實力。
可事實就在眼前,他能感覺到那手掌上的靈氣與他相差無幾,可他就是覺得自己被牢牢鎖定了,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回想著師父剛才的話,衛霜明白了,這就是強者自身的氣場,與發揮了多少實力無關,是本身就具備的。就像兩隻貓打架,首先會對峙,相互威脅,氣勢弱的一方就會逃走,直接處於下風。
「或許現在沒什麼,以後會有很大的影響。」上官漣蕊徐徐說,「尤其是誅邪刀法,它的核心就與氣勢相關,應該說是與殺意相關。我知你不喜歡殺戮,但你依然要明白,誅邪刀法對敵是壓制的功法,不僅是修為上的壓制,還有很多。令敵恐懼,令敵膽寒,令敵無意對戰。」
衛霜品味著這番話語,覺得摸到了一些門路。
「按理說,你的氣勢應該不會差,因為你經歷過生死,在極端的環境中生存了下來。或許你認為這是可怕的經歷,但它能給你心靈上的力量,這是要學會接受的。」
「可是……」衛霜看著自己的雙手,「我如果因此變成……」
上官漣蕊摸著衛霜的頭安慰著:「以後你行走江湖,遇到生死之戰,怎麼辦?殺意必須有,這是你保護自己的武器,而殺心要謹慎,一不留神就會將你拖進無盡的黑暗。」
「好。」衛霜哈哈一笑,「若有一日我起了殺心,師父一定要狠狠地打我一頓。」
上官漣蕊笑而不語,世間的各種殺戮實在是太多了,可那些都是「殺意」而不是「殺心」,只是鬥爭帶來的最終壞的結果。真正的殺心她見過,那遍地的屍骸、鮮紅的血流、黑暗的身影、殘忍的笑容,以及沐浴鮮血時表現出的快感,讓她感到一股冰冷。將生命當作取悅自己的玩物,把殺戮作為一個平常的遊戲,那一瞬她開始懷疑,為什麼自己不動手殺了他?
「來吧,再來一次,記住了,你擁有的不只有修煉的功法!」
「好!」
「為師讓讓你,不用元位功法。」
「什麼呀師父!元位功法明明只有在元嬰期之後才能用,你現在只有鍊氣期,還有什麼讓不讓的!」
「嘿嘿,為師樂意。」
葉挽君在一邊聽著,雖然不懂修煉,但大概明白上官漣蕊所說的,就像日常生活中一樣,一個人給你的氣場總是潛移默化的,甚至可以通過發出的氣場來推測他的地位、性格等等。面試官在面試的時候第一眼就能對面試者有一個初步的認識,不需要任何的問題,只是一看,呵,這年輕人有朝氣,有想法,一看就是特聰明,特會來事兒,特讓人喜歡的類型,就你了!
幾乎可以想像,到了擂台上,若一上來心裡就有了懼意,實力起碼要降低兩成。
再看秋肅間的中央,這回是上官漣蕊先出手,黃色的靈氣從四面八方如雨點般攻向衛霜,毫無死角。衛霜雙手運起靈氣,兩臂張開,有規律地轉動,擋下了所有的靈氣。
「邪武式?」上官漣蕊心中暗暗叫好,誅邪刀法守御的招式實在不多,也就一兩招而已,但她以為衛霜不在乎會用靈氣護盾或者誅邪刀法,用護盾她便控制所有靈氣劍雨攻一個點,單點突破,用誅邪刀法的守御招式,她便依然從各個方向進攻,他必然撐不住多久。
只是沒想到,本身擅長一對多的邪武式竟然被他這麼用,真的讓上官漣蕊又驚又喜。
其實這招本來是準備比試的時候一鳴驚人的,但與上官漣蕊對戰,衛霜根本不敢有所保留。
一招作罷,上官漣蕊趁著靈氣劍雨未散,左手一揮,劍雨立即調轉方向,落在了衛霜周圍,右手張開,手心對著衛霜,靈氣飛轉,在右手周圍形成了一個小型的陣法,比面對王魏旭的時候小得多,正是因為此時實力受限的緣故。
「可否接我此招?」上官漣蕊喝道。
同時,落在衛霜周圍的靈氣劍雨像活了一般,逐漸融化,形成了一個個符咒,符咒又形成了一個陣法。衛霜暗叫不好,腳下突然竄出黃色的鎖鏈纏住了他的腿,與之接觸的一瞬間,衛霜覺得自己的靈氣弱了近五成。
來不及詫異,衛霜忙調動靈氣,對著自己被鎖住的雙腿劈下,誅邪刀法?封魔式!
鎖鏈應聲而破,衛霜轉移目標到了地上的符咒上,一擊之下,一個個符咒都破碎消失,可陣法依然不動,只是弱了一點。
難道符咒之間相對獨立?容不得衛霜思考很多,僅僅空出了腳下的一小塊地方。
「突」地一聲悶響,上官漣蕊手中的陣法發出了一道強勁的靈氣,衛霜運起破虜式直接擊碎,上官漣蕊左手翻飛如一隻舞動的雲雀一般,再次射出一道靈氣,衛霜再次擋下,又射出一道靈氣,衛霜又一次擋下,當第三次擋住的時候,衛霜意識到自己一個重大的錯誤:哪怕上官漣蕊是用鍊氣期的實力與自己對戰,但她本身靈氣的總量卻還是化神期,而且平時化神期所用的法術如今以鍊氣期施展,消耗更是可以忽略不計,也就是說上官漣蕊根本就沒有靈氣耗盡的危險,反倒是衛霜,會被上官漣蕊連續不斷的攻擊最終拖垮。
不能再這樣了!
「煌煌天威,九霄神雷!」
碗口粗的電光從手中射出,直指上官漣蕊。上官漣蕊摺扇一展,收了陣法,轉了一圈,身體周圍出現了黃色的結界,神雷咒打在上面盪出了光暈。電光加上結界的光暈遮住了衛霜的視線,一陣破碎的聲音,衛霜知道結界破了,剛好神雷咒也到了極限。
收了神雷咒,衛霜驚奇地發現,上官漣蕊根本不在方才的位置,隱隱感到不安,突然耳朵一陣瘙癢,衛霜本能地凝聚靈氣,「叮」如寶石碰撞的聲音繞著衛霜響起,雷電如粉塵般護在周圍,正是誅邪刀法?卸劍式的變招。
上官漣蕊一慎,竟著了衛霜的道,本來掩飾了位置準備突襲,結果衛霜的感覺竟如此敏銳,一下子就果斷使出卸劍式,真的把她的摺扇震了出去。上官漣蕊輕巧地轉身閃過了雷電,接住摺扇,靈氣一動,黃色的靈氣從摺扇上擴張而出,向兩邊延長,逐漸成了槍形。
此時對形勢的掌控,總體上還是上官漣蕊有著優勢,畢竟衛霜用封魔式只開闢了九尺的地方,其餘還是被她的陣法所覆蓋著。
見上官漣蕊摺扇化槍,衛霜心裡升起了一陣憧憬,這才是對靈氣控制的巔峰,能隨心所欲地改變靈氣的形態,甚至能模擬出各種武器。
上官漣蕊執槍刺來,衛霜右手一握:「爆!」
轟!
伴隨著炸雷的聲響,雷光以衛霜為中心向外爆破,阻止了上官漣蕊的行動,竟然讓地上殘餘的陣法符咒瞬間煙消雲散。而爆破的源頭,便是卸劍式殘留的粉塵般的雷電。
震雷?驚百里!
當然,肯定不可能是真正的震雷心法中的招式,不過原理相同。驚百里是利用提前埋好的靈氣進行爆破,以術士為中心,周圍一定範圍內所有的靈氣同時爆破,能將所剩餘的靈氣力量一下子爆發出來,是一種威力極大的招式。
而衛霜則仿照它的原理,用自身靈氣衝擊周圍殘餘的靈氣,使之產生強烈的碰撞,最終導致了相似的結果。不過上官漣蕊的靈氣極其穩定,這一下幾乎用盡了衛霜所有的靈氣。
但哪怕不是真的,也著實嚇了上官漣蕊一跳。稍稍調整,穩住了身形,上官漣蕊再次挺槍刺來。衛霜這下慌了,師父若用短兵,他還能用誅邪刀法勉強應對,可用的是長兵,根本摸不到她的衣角。
眼見靈槍刺來,衛霜邊退邊躲閃,「嗖」地一聲破空聲,靈槍幾乎貼著衛霜的耳朵划過去。衛霜順著槍路一翻身,躲過了隨之而來的橫掃。而上官漣蕊並沒有停下,因為從衛霜開始退後開始,他就已經處於劣勢,尤其在上官漣蕊這等高手眼中,劣勢與敗勢只在一線間。
衛霜在地上翻滾著躲閃上官漣蕊不斷的刺擊,根本沒有機會起身,他已經知道自己敗局已定。
果然,上官漣蕊突然收槍,左手一抬,衛霜翻滾的路徑上躥出一陣強勁的靈氣,將衛霜向上官漣蕊方向拋起,此時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應對了。上官漣蕊槍尖對準了衛霜,直取心口!
衛霜看到靈槍的那一刻,瞬間背後被冷汗浸濕,心跳停住,甚至視線邊緣都模糊了。
吾命休矣!
「暮白……抱歉……不能去看芍花了……楚離……」
正當衛霜準備接受心口被刺穿的劇痛時,靈槍修煉縮短,最終消失,上官漣蕊出掌接住了他。
雙腳一著地,衛霜直接跪在地上,生死的威脅讓雙腿已經軟了。
「衛哥!」葉挽君看到剛才的情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雙手緊張地握在一起滲出手汗,指甲快要掐到肉里去了。
「你輸了!」上官漣蕊充滿威嚴地宣布。
「不……還沒有……」衛霜掙扎著站起來,腿還在不住地發抖。
「剛才為師不收招,你已經死了!」上官漣蕊提醒。
「師父慈悲,饒弟子一命,但這並沒贏!弟子靈氣未盡,戰意依在,還沒輸!」
「是嗎?」上官漣蕊輕蔑道,突然靈氣大放,從鍊氣五重提升到了金丹九重。
突如其來的威壓把衛霜再一次壓倒在地。
「靈氣未盡?戰意未散?又有何用呢?」上官漣蕊居高臨下地質問。
衛霜感覺全身都被一塊鐵板壓平了,與那時萬可試探的威壓不同,這股威壓是要讓他徹底地屈服。
電光在右手凝聚「呲呲」作響。
「轟」地一陣靈氣衝擊,一下子就衝散了衛霜好不容易凝聚的靈氣。
「衛哥——」葉挽君焦急地大喊,她以為剛才就已經結束了,可上官漣蕊卻沒有結束的意思。
雖然她不明白修煉者的種種,甚至是不理解,但她也看得出來,衛霜正在受很大的痛苦。
「衛霜,認輸吧!」
衛霜大吼一聲,肩上似挑著千斤重擔,艱難地站起來。
「還不死心?」說著,上官漣蕊再一次提升修為,到了元嬰巔峰。這是直接提升了一整個境界。
要知道,從金丹頂峰到元嬰巔峰,雖然相差的也就十重,但差距勝於鍊氣到金丹。
衛霜再一次被壓倒,體內一陣氣血翻湧,差點嘔吐出來。
「認輸吧,再這樣下去,你會受不了的。」上官漣蕊眼中透著一絲不忍。
「衛哥——認輸吧!別撐下去了!」葉挽君激動地想衝進場內,結果被上官漣蕊的靈氣擋在了外面,「姑姑心裡有什麼氣,挽君願意一起承擔,求求姑姑這次放過衛哥!若是姑姑嫌衛哥實力弱小,挽君願意陪衛哥系統修煉,直到讓姑姑滿意為止!請姑姑……請姑姑放過衛哥吧!」
上官漣蕊心裡暗笑,心說這小姑娘看著天真爛漫,卻是聰明,把自己說得好像偏執於衛霜的實力不如他人,像是她錯了一樣,這哪是要衛霜認輸啊,這是讓她下不來台呀!
「小霜,聽到了吧,挽君很擔心你。認……」
衛霜用行動打斷了上官漣蕊的話,全身上下發出了青色的光芒,掙扎著,四肢費力地想支撐身體起來,手指已經滲出了血漬。
「不行……我說過……以後……一定要護著師父……怎麼可以……」
靈氣傾瀉而出,再也沒有保留。衛霜突然覺得體內「噗」地一下,什麼地方通了。接著,又傳來了兩次這樣的感覺,身上青色的靈氣愈發耀眼。
「震雷……雷霆啊——」衛霜大叫著,眼睛裡仿佛同樣閃爍著電光,手掌的位置已經印出了一個可怖的血手印。
上官漣蕊不可思議地看著衛霜,剛才那三聲並不是幻覺,真的從衛霜的身上傳出了聲音。強大的威壓加上衛霜不要命似的對抗,靈氣在經脈中快速地運轉,竟無意間打通了陰陽蹺和沖、帶四條脈。陰陽蹺一起打通她能理解,畢竟這兩條脈是一起的,可沖脈和帶脈是相對獨立的兩條大脈,竟然也一起被打通了,也就是說,現在衛霜只剩下任督兩條貫通身體上下的最重要的脈還沒有通了。
衛霜掙扎著伸出沾滿鮮血和血痂的手,只蹭到了上官漣蕊的裙擺便倒了下去,沒了再起來的力氣。
上官漣蕊收了靈氣,威壓瞬間消失無蹤。
「衛哥!」葉挽君跑來趕緊抱起衛霜。
「別擔心,我還……咳……死不了。」衛霜安慰道。
「是啊,為師在,確實死不了。」
葉挽君聽到上官漣蕊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指責著:「姑姑,你太亂來了吧!萬一出點什麼事兒,衛哥怎麼辦?你不心疼我心疼啊!」
「挽君,別說了。」
「別說什麼別說啊!姑姑,哪有你這麼對徒弟的啊!這麼弄遲早把衛哥玩兒死了。」
「挽君!」衛霜拉著葉挽君,幾乎抱住了她,「多謝你幫我出頭啊,師父真是的,幫我通經脈就直接說嘛,讓挽君這麼擔心。」
衛霜笑嘻嘻地看著上官漣蕊。
葉挽君一聽,感覺好像搞錯了,頓時羞得說不出話來,都不敢看上官漣蕊。
「我還以為你們……」
「就是啊,」上官漣蕊接話,剛才確實看起來很危險,可她一直在關注著衛霜體內的動靜,雖然看起來十分慘烈,但衛霜是真的一點事情都沒有,她是絕對不會拿自己徒弟的前程開玩笑的,「為師只是想給你通一條,誰知你自己一下子就通了四條經脈,真的嚇到為師了,真怕到時候出什麼事。」
衛霜也知道自家師父肯定不會害了自己,只是想到他狼狽的樣子,有些落寞。
「可是輸了。」
「哦?」上官漣蕊故作驚訝地說,「可你贏了呀!」
「什麼?」
「你最後的那個眼神,可以壓制幾乎所有敵人。
「你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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