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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楚離,萬暮白和衛霜能在城樓一直躺到粘上邊,最後楚離跟衛霜說葉挽君要找他,讓他先行離開。
看著衛霜離開,萬暮白確定他已經下了城樓,轉身問楚離:「說吧,什麼事,還是因為今晚林子裡?」
楚離輕笑一聲,說道:「關於一些私事。」
萬暮白一聽,這才察覺楚離已經卸下自身盔甲,換上了一套淡黃色的窄袖小衣,頭髮還是束成戴頭盔時的樣子沒變。
楚離一手撫著城牆,另一手捻住腰帶,向北遠眺,如一柄尖刀佇立在此。
萬暮白一伸懶腰,與楚離肅穆的樣子在一起很是違和,說道:「既然說的是私事,那就別這麼嚴肅,令人不悅。」
楚離聞聽此言,被萬暮白吊兒郎當的樣子弄得反而有些害羞,只是並不改那種領兵養成的英氣,對萬暮白說道:「你也知道,你我長輩曾一同雲遊神州,乃生死之交,故而你我也應當互相關照。」
萬暮白很不喜歡別人拿長輩的事來說他,什麼長輩怎麼樣,他應該繼承長者遺風之類的,聽著甚是心煩,只是現在想到楚離好似不太適應一身常服的樣子,覺得她定是考慮許多才來跟自己說,便沒有顯露太多不悅,只是有些著急地接過話,不讓她再講那些先輩遺澤之類。
「且不說父帥與楚統領的交情,我本就願與你以友相待,若有難處,在下自然樂意效勞。」
楚離聽到萬暮白坦誠之語,心中一暖,眉頭也舒展開,繼續說:「父帥說,風雷衛與乾坤衛淵源甚深,希望我能多與你接觸,莫要丟了這情義。」
「你是要?」
「此番月凌關、崤關之行,一來是為觀摩乾坤衛軍威,二來保護荊楚書院學員,三來我準備在乾坤衛多留些時日。」
萬暮白不知楚離留在乾坤衛是為何,只當是自家父帥和楚懷約定,便答應下來:「那便好,在下自然歡迎楚小姐。」
楚離微微一禮,想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與之前嚴謹瀟灑的氣魄完全不同地說道:「令尊年輕時……也曾於風雷衛居住……那時與家父……」
「好了好了,別一口一個令尊家父的,你若想留,那到時一同回去便是了。」萬暮白絲毫沒有注意到楚離神色的不對勁,草草地答應了,「若無事,在下先走了。」
「等等……」楚離叫住轉身欲走的萬暮白,左手揪著一塊衣裳,神情似要劈了他一般。
「怎麼了?」
「沒,沒事。」楚離咬著牙,背身掩藏起滿臉的不甘。
萬暮白不明所以,以為是由於荊楚書院學員們對她的反應,安慰道:「學員與小霜親近,你莫要在意……」
「無妨。今年冬天會更冷些,公子要當心著。」楚離心頭不舒,只好借著提醒,語調越發惆悵。
萬暮白一開始覺得奇怪,接著聽出楚離語氣中到此為止的意思,便離開了。
另一邊,衛霜回到自己的營帳,便看到葉挽君在外邊來回踱步,一見他便小跑著過來,拉著就走。
衛霜穩住身形,順手將葉挽君拉回來,問道:「什麼事,急哄哄的?」
葉挽君一甩衛霜的袖子,焦急地指責道:「什麼時候了,衛哥你還這麼淡定!冰凌從使出那個法術開始一直昏迷到現在了!」
衛霜一聽,好緊讓葉挽君帶自己去看看,忽然想起件事來,又問:「你不是與她住一起嗎?難道還無法照顧?」
葉挽君一邊扯著衛霜,一邊解釋道:「若是依然如此那便好了!從我回營帳開始,趙子云便守著不讓任何人進去,就連秦夫子他們都不行,甚至差點動了手了!」
「怎會如此?子云不是這般迂腐之人,若冰凌真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我也這麼勸啊,可是他就是不讓人靠近,還拿著槍往地上一划,說誰要越過此線,他拼了這條命不要也殺個兩敗俱傷。後來姑姑來了,跟他說了句什麼,便讓姑姑進去了,等姑姑出來,也不說什麼,只是讓別人聽趙子云的。」
「你不早說!」衛霜聽到了自家師父,便鬆了口氣,既然師父也說不要去打攪,那便不會有什麼大事。
兩人走著走著,忽然有陣刺骨寒風,吹得衛霜打顫。衛霜發覺不對,他已經煉成金丹,怎會被寒風所侵?突然意識到,這並非自然之風,再聯想到許冰凌的極寒之體,衛霜也加快腳步。
來到許冰凌的營帳時,那裡已經被圍了好幾層,眾人皆忍受著刺骨的寒意,質問趙子云。
而趙子云則不過多解釋,正在收拾行李,像是準備走人的樣子。
「子云!」衛霜擠過一層層人群,向趙子云問道,「冰凌怎麼了?她身上寒意雖盛,可哪有今日之變?」
畢竟不久前一同經歷了生死,二人關係親近了不少,趙子云願意與衛霜解釋:「冰凌用的修為過多,有些撐不住。本就是老毛病,你也是知道的。以前不出手,實在逼不得已也是隨意,哪裡像今日這般,一出手便是鋪天蓋地的大法術。」
「師父說什麼?」
「上官姑娘說冰凌雖無大礙,只是如今入冬正是嚴寒,亦是場劫難。姑娘為她泄去體內陰寒,做權宜之計。」
「我在月凌關認識個不錯的大夫,醫術不在白大夫之下,要不要回去?」
趙子云搖搖頭說:「她現在的身體受不了舟車勞頓,我準備先帶她往關外去,一人照顧著,這樣也不會影響你等。」
談話間,趙子云已經打包好了行李,拎槍挑在肩上,又一手托起面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的許冰凌,讓她伏在背上,牽了一匹馬往關外去,任人阻攔也沒有用。
衛霜一路送到城門外,幫趙子云將槍與行李掛在馬上,將許冰凌扶上馬鞍,拱手道:「若有急事,在下醫術雖不如白先生,卻也為她調治過一段時間,對她的情況也是了解,還望仁兄莫要嫌棄。」
趙子云拱手還禮,並無多言。
許冰凌疲軟無力地睜開眼睛,沖衛霜勉強擠出個笑容,很是溫柔。
看著眼前連睜眼都費力的女子,衛霜的心都要碎了,甚至生出想把她抱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驅散極寒的天真想法。她變得如此,都是因為自己啊!
衛霜想起來許冰凌讓給自己的陽勾玉,立刻摸出來塞到她的袖袋中,見許冰凌還有拒絕之意,只好說:「你且收下,只當是我借你的,等你痊癒了便還給我吧。」不等她再說什麼,衛霜便拱手告退。
待兩人走後,衛霜安慰了葉挽君幾句,回到了營帳,不一會兒萬暮白也回來了,跟衛霜說道:「楚離要跟我們一起回去。」
衛霜只當是同路,沒有在意,說道:「那正好,有風雷衛在,能安心不少。」
萬暮白心想衛霜定是會錯了意,解釋說:「風雷衛自回去,只是她跟我們回乾坤衛。」
衛霜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了?
雖然心裡這麼猜測,不過他不能表現出來,故作鎮定地問:「可是有公務?」
這下輪到萬暮白為難了,一想到楚離那反常的樣子,無奈地說:「不知道,她一直跟我說什麼父輩的情義之類的,或許是想要拉拉關係吧,畢竟雖然父帥與楚統領有故,然多年不聯繫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段話落在衛霜耳朵里,確實另一種意思了。楚懷與萬可有舊,而忽然派楚離來「聯絡感情」,難不成是知道了衛霜的事情,也猜測到萬可幫他隱瞞,想提醒他真正該做的事情?
萬暮白見衛霜發呆,眼中露出一點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卻如驚動了一隻兔子,衛霜整個人顫了一下。
「知你與她不和,有我在,自然保你無憂。她是風雷衛小姐,難道我就不是乾坤衛公子?她在我乾坤衛惹事,那豈不是找死?」
衛霜勉強笑了一下,安萬暮白的心,只怕這事若暴露,非是他能保下的。雖然萬可答應過,要用乾坤衛的手段替他隱瞞,只是畢竟是靠著他人,而且還是當年真正將衛震捉回的乾坤衛。
衛霜心中煩惱,既不想讓萬暮白擔心,也不希望讓他看出些什麼,一翻身躺下睡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衛霜翻來覆去許久,外邊已是四更了,他依然沒睡著,許冰凌情況不定,自己又可能已經被察覺,心神不寧如何得睡?
衛霜見萬暮白氣息平穩,應該是睡著了,輕手輕腳地出營帳,衝著關外那片魚兒海奔去。如今入冬,北夷的侵擾會變得越發頻繁,宵禁也很是嚴格,不過對於有陰眼的衛霜來說不是難事,隱於陰影里出了城。
越來越接近魚兒海,衛霜可以看到湖邊有個小小的營帳,營帳外盤坐著一個人影。見有人前來,趙子云立刻起身,手向身邊的槍筒伸出。
「是我。」衛霜輕聲說,表明了身份。
趙子云有些意外地問:「這麼晚你來做甚?」
衛霜往營帳一望,死死關著,不讓一點風透進去,問道:「她醒了嗎?」
趙子云搖搖頭,周圍許冰凌的寒氣依舊很盛,衛霜剛來還沒感覺,趙子云已經穿上了一身獸皮。
「能否讓我看一下?」
趙子云自然相信衛霜,將他領進去,裡頭也生著幾個火盆,卻並沒有太大作用。
衛霜坐在許冰凌身邊,去探她的脈,竟一下沒摸著,直至摁到骨才能感覺到一點。此一出,衛霜心裡已經是有些驚慌,卻不能讓趙子云看出,只好一副淡然的表情,拿出一卷小包,單手解開了結,甩開,裡邊正是上官漣蕊送他的那套銀針。
衛霜抽出根一寸長毫針,往許冰凌太淵刺入,指下終於有了些明顯的感覺,然而這並不代表情況有多樂觀。白芍說過,太淵一般不取,只在極虛時,連脈都無法切得,可刺太淵激發氣血。
「失禮了。」衛霜向趙子云謝罪,然後往許冰凌鎖骨下一摸,似摸著個冰塊,又握住她的手,亦是如此。
這只能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若許冰凌四肢溫熱,那時許冰凌便是陰陽格拒,他連去向師父求助的時間都沒有了。
衛霜只好將她四肢露出來,快速下針,激發她體內陽氣,同時瀉去那些亂竄的靈氣。這些他相信師父也一定做了,只是來去匆匆,還需要多來幾次才能奏效。
衛霜手下飛快,除了幾根刺在她陽明的針沒動,其餘幾乎刺入即出,這也是無奈,本是要瀉去靈氣,結果許冰凌修為太強,針入差點被靈氣給擠出來,只能來回換位。
不一會兒,衛霜已經滿頭冷汗,許冰凌白皙的手腳上都是小包,趙子云全程皆側臉不去看許冰凌。
衛霜補瀉兼施,將許冰凌體內靈氣勉強平復下來一些,回過神時,胸口已經快要結了一層冰鎧了,而許冰凌看上去也很是狼狽,那些小包逐漸消退,也是靈氣散去的表現。
衛霜看著許冰凌那不離身的斗篷,問趙子云:「這件斗篷,是為了瀉去她靈氣的吧?」
趙子云沒有直接回答。
衛霜猜到了答案,他心想這斗篷原本應是白色,只是要瀉去許冰凌的寒氣,才看起來是黑色,而那時她靈氣的顏色。並且斗篷的深淺皆與許冰凌的內息有關,當初師父散去她幾乎全部靈氣後,斗篷變成了灰色,在那片林子裡,她要出手時,斗篷也被甩掉了。
想必是許冰凌內息原本就不穩定,強大的靈氣帶來強大實力的同時,也給她的身體帶來極大的負擔,一身氣血最怕的就是寒凝,長此以往如何得生?
所以,要真正救她也就兩條路,一是以至陽之氣溫化一身寒氣,另一個則是,直接徹底散盡靈氣,一點都不能留,而且今後不可再修煉,否則只會死灰復燃。
前一種,衛霜大概猜到了許冰凌為什麼會有那半塊陽勾玉,只是少了能夠發揮其全部功效的人;至於後一個……對於一個修煉之人,這比要她的命還痛苦,而且許冰凌本身就極其虛弱,靈氣還能支撐著她,若真的全部散去,不一定能多活幾年。
衛霜揉著眉頭,所以看似是兩個方法,其實只有一個。不過這內息因人而異,且人生於天地,受自然之水谷,就連脈也是陰脈比陽脈長一分,哪裡去找至陽之氣的人啊?
最終,衛霜只好對趙子云說:「我陪你守一晚上,反正現在宵禁這麼嚴,出來容易回去難。等日出時我趁機借這昇陽之氣再為她針一次,之後我離開兩日,最多四日,一定回來。」
趙子云也不推脫,既然衛霜有令許冰凌甦醒之法,他定是沒有異議的。
趙子云到營帳外去守候,而衛霜在營帳里,隔三差五候著許冰凌的脈象,以防萬一。
待天邊泛起魚肚白,趙子云進來提醒他,衛霜一聽,掀開帷帳出去,如往常一般,發動了已經成長完全的陰眼,地平線上的紫氣如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只等日出那一刻完全爆發出來。
待天邊一點旭日出現,紫氣在現在衛霜的眼中似驚濤駭浪,朝他湧來,衛霜調動少腹丹田內金丹之氣,如長鯨吸水,將一片紫海盡數吸入腹內,就算不足以全部吸入,也利用陰眼將紫氣全部鎖住,全數送入十二正經中,一直傳到指尖。
衛霜像是含了滿滿一口氣,不敢有一點外泄,回到營帳中抽出銀針往許冰凌身上刺去,初生之陽與一點真元氣隨著銀針刺入渡進許冰凌的經脈中,且這與衛霜金丹內的紫氣不同,是最為精純,沒有經過任何引渡的少陽之氣,最能滋養人的氣息,還有萬暮白師父贈予的一點元氣在其中,更加能為許冰凌固本培元。
衛霜一邊行針,一邊揉著眉頭,隨著他指尖捻提抽轉,許冰凌手腳不再冰冷,雖然依舊有幾分涼意,但是卻不似昨天夜裡那般陰寒盛極,想來他的思路沒錯。
此時衛霜也逐漸理解了師父的用意,或許許冰凌本就是需要這股少陽之氣,而他金丹內的紫氣,加上元氣才是最適合她的,哪怕手法不及,但是內息契合。
當然,衛霜也不是沒有往歪處想,不過心想生死之際,自家師父不至於如此。
終於,許冰凌的呼吸也漸漸變深,氣息也降了下來,一口氣也能到了下腹,臉頰終於出現了血色。
「衛兄,冰凌她……」趙子云激動地抓著衛霜的肩膀。
衛霜輕拍趙子云的手,提醒他自己手槍還捻著針呢,不過那欣喜的面容並不輸他。
待衛霜升提許冰凌體內陽氣,再一摸脈,終於可以摸到了,只是依然沉濡,但這些變化已經讓衛霜很有成就感。
衛霜向趙子云囑咐道:「我去最多兩日,每日行針兩次,朝補少陽,暮泄少陰,我相信崤關的軍醫。」
等到了趙子云的答覆,衛霜等崤關城門一開便回去,同時碰到了知道他一夜未歸的萬暮白。
衛霜沒時間解釋,只說要救許冰凌,便請了兩匹馬,互相交換著奔向月凌關,因為明顯感覺到崤關將士的一些閒言碎語,所以衛霜便用的是荊楚書院拉車的馬匹,再說,戰馬就該用在戰馬的用途上啊。
萬暮白也聽聞了關於許冰凌的事,葉挽君自然也跟他提過,希望可以讓她回來。萬暮白很是頭疼,並非為了許冰凌,而是覺得趙子云怎麼跟學員們置氣呢。
他喚來石見穿吩咐道:「把趙子云和許冰凌都請回來,讓弟兄們布個結界,不要打擾他們,隊伍里精通醫術的去給她看看。」
石見穿遵命離開,萬暮白不認為乾坤衛隊伍里的醫館會比上官漣蕊還厲害,不過衛霜既然往月凌關去請白芍的師兄,那麼他這邊就要保證這段時間許冰凌的情況不會出現大變故。
簡而言之,萬暮白替衛霜料理一切,也同樣教訓了趙子云,而衛霜借著荊楚書院的馬匹交換著騎,不眠不休地往月凌關去,只一天便到了城下。
衛霜遞過萬暮白給他的牌子,且李飛也對他這個萬暮白的貼身護衛有幾分印象,沒受什麼阻攔。入關之後,衛霜馬不停蹄來到洪景天的藥鋪,見是藥童在掌柜,立刻問:「你家先生呢?」
「先生在後院陪客。」
衛霜如一陣風樣掀開門帘往後院走,只見洪景天正與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坐在涼棚下喝茶。
陪客?誰?衛霜也管不了這麼多,到洪景天身前就跪下求道:「請洪先生隨晚輩往崤關救人性命!」
洪景天一聽是救命,眼神立刻嚴肅起來,詢問情況。
衛霜用他最快的語速儘量詳細地跟洪景天說了許冰凌的病症,一旁的小姑娘也聽得很認真,同時也說了自己所施的手段。
洪景天面露難色,依然應了下來,喚藥童準備行裝,要跟衛霜一同去崤關走一趟。
待二人一同上馬準備離開時,那個像瓷娃娃一樣的小姑娘追來喊道:「洪景天!你等一等!我也要去!」
衛霜心裡著急,慌張之下一甩手說道:「你去有何用?我們要去救人的!」
小姑娘被衛霜這句氣得漲紅了臉,正當衛霜催促洪景天快些出發時,她又大喊了一句:「洪景天你走一個試試!」
衛霜都要被這小姑娘氣過頭了,幾乎想直接拍馬走人算了,誰知洪景天卻下馬安慰著,讓她乖乖等他們回來。
結果洪景天一勸,小姑娘頓時安定了,只是瞟了一眼衛霜,哼了一聲,煞有介事地擋住嘴跟洪景天說:「那個女子,是自小就有的胎毒,如今寒毒不去,且素體虧虛,不可用大熱之品,只能溫補。記得以涼藥為引,否則反倒容易格拒。」又摸出個手絹,攤開是幾顆丸子,「我師哥做給我當零食吃的,給那個姑娘帶去。」
洪景天好聲好氣地安慰著,磨嘰了好一會兒才又上馬,小姑娘又不服氣地瞪了衛霜一眼。
二人出關向崤關奔去,洪景天沒等衛霜問,說道:「你別見怪,這孩子的醫術可不簡單的。」
「那是我小看她了。」衛霜有些敷衍,現在恨不得立刻帶著洪景天飛到崤關去,心裡只想著許冰凌。
來時兩匹馬交換著騎,可以一路狂奔,去時一人一匹,若還是如此,馬會跑死的,所以休息還是必要的。
閒暇之餘洪景天也問了許多許冰凌平日的狀況,以驗證自己的判斷,同時也指點衛霜的針法,順便讓他焦慮的心情平靜下來。
不過並不意味著洪景天就覺得問題簡單了,反倒是了解越多,越是覺得棘手,但既然已經來了,哪怕沒有十成把握,也要盡力而為。
跑了兩天,二人終於到達崤關。早已有人在等衛霜,將他們領到許冰凌的營帳。
「她醒了嗎?」
趙子云說道:「醒了,不過依然很虛弱,說話都沒力氣。」
此時萬暮白也出現在衛霜身邊,跟著衛霜一同進去,洪景天將小姑娘的手絹給衛霜,又問起趙子云這幾日的情況。
許冰凌的鋪蓋看起來比他們要厚許多,有萬暮白吩咐照顧,也有趙子云將自己的分給了她,哪怕如此,營帳內也無一點溫暖,她身上的寒氣死死壓制住二人的體溫。
許冰凌縮在被褥之間,瘦瘦小小的,讓衛霜有種自己一手就能托起她的錯覺。多日臥床令她削瘦了許多,精神疲倦不堪,臉色也很是難看。
察覺有人,許冰凌眼皮半開著看看是誰,見是衛霜和萬暮白,寬慰地一笑,又閉上眼睛。
衛霜切脈查看,比起當日一點脈都切不到,現在已經有些應指,只是依然沉細,有氣無力的樣子。
「你又是何苦呢?」衛霜忍不住問。
許冰凌只是微微擺動一下頭,沒有任何表示,費力地勾出了脖子裡的一根紅繩,上面掛著的正是衛霜還給她的陽勾玉。
衛霜輕按著許冰凌的手,放進了被褥中,說道:「先收著,這段時間過去,你說個地方人名什麼的給我,等我外出遊歷,定要找到根治你的方法,那時便去找你。」
許冰凌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點血色,不敢相信地盯著衛霜,隨後又移開目光。
「我說真的,你若不信我可以發個誓。」要說起來,許冰凌應該算是衛霜學習醫術時的第一個病人,若這個開門的都治不好,他衛霜的醫術又能治得好誰呢?
許冰凌見衛霜一本正經地說著耍性子的話,被逗樂了,牽扯著嘴角露出一點笑意看著衛霜。
衛霜才想起來洪景天給他的那些丸子,摸出了那個手絹打開來,將桐子大的丸子餵給許冰凌。
許冰凌本來水谷不進,也感覺不到飢餓,最近的一次還是昨天夜裡,趙子云端來一碗麩皮粥,只餵了她幾口就不能再吃了。現在衛霜餵的丸子也只能慢慢咀嚼,絲毫沒有下咽的欲望。
丸子入口有股香氣,接著就是一點滑膩的感覺,剛開始咀嚼是甜的,像酥糖那般,細細品味著又發出淡淡的酸味。
許冰凌艱難地活動喉嚨,將丸子一點點咽下去,那股獨特的清香任然留在口中,久久不散。她吃了這麼多年的藥,頭一次吃到這樣的藥丸,甚至她都懷疑是不是衛霜故意騙自己,拿了顆糖餵她吃,或者說,衛霜根本沒說這是藥丸,就是糖。
許冰凌忽然覺得口舌生津,盯著衛霜想從他表情中看出些端倪,只是越看越想到個故人,不禁咽了口唾沫,口中的清甜一直到心裡去了。
許冰凌櫻唇輕啟,衛霜立刻附耳過去,一股輕柔的冷風吹進了耳朵:「你,不欠我的。」
說著話,洪景天也進來,讓衛霜出去。衛霜躬身告退,出了營帳,出了萬暮白、葉挽君和趙子云,還有幾個學員在這裡圍觀,其中有一個女學員衛霜有幾分面熟。
見衛霜出來,有個看起來比衛霜大幾歲的學員來行禮說道:「衛先生,我等合計了一下,俗話說,寒者熱之,許姑娘這一身寒氣,或許能讓素小姐試試。」說完,向衛霜引見了那位看著眼熟的女子。
女子見他,抱拳一禮說道:「衛公子,小女素月,所修真陽心法最是火熱,定能溫其里寒。」
衛霜心中感慨,自己於荊楚書院中並未多地與他們交往,只是一人獨行,誰知竟有人願意如此相助。
面對素月的自信,衛霜拱手還禮道謝:「在下先謝過諸位了。諸位不知許冰凌病情,應該還記得當初武試時,與暮白一場之後,她便修為暴走,當時家師便出手相助,為遏其寒氣,投之以生附半斤,也只能解一時之圍。她體內是修為所致,非一般火能解的。」
幾人面面相覷,後邊又有一人說道:「那可否有我等能效力之處?先生待我們仁厚,定是要報答的。」
衛霜見他們盛情難卻,便答應道:「不如,你們輪流在此值守,一人即可。趙子云護主心切,若洪大夫有什麼要求,只怕他要為難,你們便可幫上一二。剩下的便還是跟著大部防守,如今嚴寒將至,北夷隨時可能突襲。」
只不過,衛霜亦留意到了那個素月,心想她的功法既然最為火熱,那能否催動陽勾玉呢?然而還是暫時壓住了讓她試一試的心思,一來交情不深,不敢將陽勾玉託付於人,二來衛霜知道,至陽之氣與火烈之性並不相同,不一定奏效。
衛霜知關心則亂的道理,信任洪景天的醫力,然後就讓自己忙碌起來,去跟著大部,順便向戚卯學習軍旅事務,儘可能把自己的時間塞滿。
萬暮白見衛霜很關心許冰凌,同樣不敢馬虎,洪景天幾次讓他進去渡些元氣給她,也乖乖聽話了。這還真不是洪景天麻煩人,只是萬暮白內息最為特殊,直接渡予別人完全不會有問題,若換個或寒或熱的靈氣,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呢。
又過了幾天,衛霜正在城樓居高臨下地看著軍陣,聽戚卯講解,眼睛時不時被許冰凌所在的帳篷吸引。突然,他看到洪景天走出了帳篷,心口一撞,想定是許冰凌無事了,立刻向戚卯告罪,不顧城樓,直接跳下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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