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臣知道了。」
毌丘儉收起了書信,再次看向了曹芳。
他這次前來,就是要告訴曹芳,讓他勿要再有別的想法,自己是不會支持他的,不要聽信別人的謠言,更不要覺得自己會站在他這邊。
毌丘儉這麼做不是為了跟齊王撇清關係,這也是為了保護齊王。
哪怕這麼做可能背負惡名,可能會讓齊王怒目而視,說出什麼過激的話,可毌丘儉卻也不會退縮。
就在毌丘儉準備好開口的時候,曹芳卻先開口說道:
「將軍啊,寡人有一件事,想要告知您。」
毌丘儉一愣,眉頭緊皺。
一旁的張華也是微微低下了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變幻。
「大王請說。」
曹芳無奈的說道:「將軍啊,寡人當初被司馬師等人欺辱,如今的生活,悠閒自得,無人打擾,甚是歡樂。」
「寡人也絕非是能像陛下那般可以治理天下的賢明君王。」
「還望將軍勿要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寡人本身是絕對沒有任何企圖的。」
「還請您不要相信他人的謠言,更不要覺得寡人會支持您去做一些別的事情」
此刻,毌丘儉目瞪口呆。
這不是該自己來說嗎??
曹芳看著面前呆滯的毌丘儉,心裡頗為苦澀。
他已經過夠了提心弔膽的生活,在青州的時候,青州的官員要用自己的名義來謀反,到了廟堂,廟堂大臣又想重新擁立自己,當他得知太僕的事件後,是嚇得好幾天都沒吃得下飯菜。
好在,曹髦親自前來,安撫了他幾次,讓他勿要多想,安心過自己的就是了。
曹芳現在是真的不想再跟這樣的事情扯上關係了。
那曹髦是何等的凶人啊,連司馬師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們當初連司馬師都打不過,現在是瘋了來打曹髦啊。
你們想打就自己去打,不要再將寡人給扯進來啊!
張華此刻抬起頭來,再也沒有了方才的謹慎。
「大王,您勿要誤會,毌丘將軍前來,乃是因為陛下的命令。」
曹芳這才鬆了一口氣。
毌丘儉說道:「大王的想法,也是臣的想法。」
「臣本來是想要勸說大王,沒想到,大王原來也是如此想的。」
「那臣就不打擾了!」
毌丘儉站起身來,帶著張華離開了此處。
曹芳甚至都沒有出門去送他們。
毌丘儉此刻的內心,大概就是一個準備說分手的男孩,搶先被對方說了分手。
雖然有些不解,但是毌丘儉的心情還是比較輕鬆的,看來齊王是能活下去的了,他如今這個樣子,陛下根本就不會去主動對付他啊。
張華笑呵呵的說道:「將軍有所不知,齊王跟陛下,關係極好,齊王常常寫詩賦來誇讚陛下的恩德。」
「各地的宗室,返回自己的領地後,都有些不安,當他們得知齊王在洛陽受到了陛下的寵愛時,都不再那麼害怕了。」
毌丘儉恍然大悟。
原來還有這件事啊。
因為文明皇帝的政策,地方的諸侯們對皇帝是一點都不信任的,這次羊祜將河北的宗室們送回各自的封地後,他們就開始等著廟堂的裁決,沒想到,等了許久,卻等到了齊王安然無恙的消息。
這個消息也是當地的官員們所告知的。
另外,夏侯獻,曹演等宗室,也是在全力說著皇帝的好話。
曹演本以為自己能拿捏曹髦這個小皇帝,在那次被文鴦嚇了一次後,他就拿出了對待司馬師的態度來對待曹髦,一個勁的稱讚「跪舔」。
這確實是一個沒什麼道德枷鎖的人,在各地鼓吹曹髦的聖人之治。
宗室們其實也未必會相信他,但是齊王的事情,確實有所不同。
齊王的事情,倘若是文明二帝來解決,那都逃不過一死,沒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而當今皇帝居然沒有殺害他,說是恩寵,大概也是被監禁,但是監禁也比殺了好啊,難道真的是個寬厚的皇帝??
宗室們心裡的警惕不能說完全打消吧,卻是已經打消了大半。
值得一提的是,彭城王曹據,以及東海王曹啟都在前往廟堂的路上。
皇帝決定時不時召見一些親戚們,設立個家宴什麼的。
很快,毌丘儉回到洛陽的消息就傳開了。
群臣們無比的激動。
除卻諸葛誕之外的大臣們都做好了拜見毌丘儉的準備。
他們也不是說都仰慕毌丘儉的為人,主要是因為毌丘儉深受皇帝的信任,乃是公認的皇帝心腹,同時他名士出身,為人正直。
群臣都認為,他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容忍何曾等人作亂。
可惜,連著幾天,毌丘儉都一直在皇帝的身邊,都沒有露面,群臣也沒能見到面。
當然,也並非是所有的大臣都沒能見到。
此刻,曹髦坐在西堂內,三位文武雙全的大臣分別坐在三個方向。
毌丘儉,鍾會,以及司馬炎。
這三人同時出現,實在是有些詭異。
但是他們並非是同時出現的,毌丘儉是一直都在這裡,而鍾會則是來商談大事的,至於司馬炎,他是為了稟告太學事的。
鍾會本來還對毌丘儉有些不悅。
因為他覺得自己才是陛下的第一心腹,而不知事的外人總是將毌丘儉當作陛下的心腹重臣,這讓鍾會很是不滿。
但是見到毌丘儉的時候,鍾會的臉上就沒有什麼怒氣了。
毌丘儉是天生的名士,就跟穿著粗布大衣都難以掩蓋顏值的裴楷一樣,毌丘儉哪怕穿著尋常的衣裳,也隱藏不了身上的名士氣質。
這種氣質是很玄乎的一種東西,毌丘儉一眼看去就是個很有文化,很有涵養,令人不敢輕視的人。
而有些時候,氣質對顏值是巨大的加成,毌丘儉的相貌並非是絕頂出色,但是,這氣質當真是讓有名士癖好的鐘會無法發作。
看著鍾會那笑呵呵的模樣,曹髦長嘆了一聲。
這就是要用何曾的原因啊。
至於司馬炎,他此刻眼裡寫滿了凝重,不能在兩位重臣面前泄了氣,不能被他們所看輕嘍!
「陛下,官員考核的相應法已經下發了,重點是在吏治和教化上。」
「農耕等其餘事情,放在了這兩項之後,因為如今最重要的問題還是官吏的問題,其餘的事情,可以根據後續地方的局勢變化而加以調整。」
「為了避免出現造假和合謀的情況,考核將雜亂進行,不同縣互相考核,並且沒有規律,郡也是如此,這是因為如今無法設立相應的考核部門,吏部的工作量太大,無法單獨來完成這件事。」
「另外,對於任期的問題,也進行了改正」
「這是各地學校的情況,將作為今年第二重要的政績考核點來進行,確保各地都足夠重視」
「另外就是這科舉的事情,將在明年的元月進行,現在就已經下達給各地,讓有才能的俊才做好準備。」
「考核分為四項,不再是單純的經典,臣加上了數,律,射這三項內容,對考核經典也進行了調整,不再是以通五經了,以百家之學說作為考核內容,再以實治為根本,按著陛下的建議,考核層層進行。」
「鄉試,縣試,郡試,最後是殿試。」
「根據這些人的排名來進行招錄」
「具體的內容就是這些了,請陛下查閱。」
「另外是您所說的吳國的事情,可以讓孫憲在暗地裡寫信給丁奉,讓丁奉協助他來殺死孫綝,一同投奔魏國,為無辜慘死的群臣復仇這件事不能讓陛下出面,讓孫憲出面就足矣。」
「而等到書信到達丁奉手裡的時候,無論丁奉怎麼做,陛下都可以賞賜孫憲,封他官爵。」
「如此一來」
鍾會笑了起來,「孫綝定然會殺了丁奉,吳國內,沒有任何人可以勸的住他。」
毌丘儉此刻忍不住開口說道:「丁奉乃是老將,素有韜略,只怕孫綝不是他的對手,拿到書信後,就會做出應對,乃至是反殺了孫綝。」
「孫綝雖然大權在手,但是他不如孫峻那般謹慎,若是被丁奉設計」
鍾會點著頭,「車騎將軍所言有理。」
「所以,臣打算讓陶丘一的兒子給孫綝寫信,將我們準備勾結東吳朝臣,設計讓孫綝落單,再伏殺的消息告訴他。」
「只怕他是不會寫這樣的書信的」
「無礙,孫憲和他都不用去寫,我只需要看一遍他們平日裡的書信就可以」
鍾會笑得很是得意。
毌丘儉點點頭,也答應了他的謀劃。
隨後,毌丘儉又問起了戰略的事情,鍾會的戰略跟毌丘儉有了衝突,但是鍾會卻也不生氣,認真的解釋起了自己的想法。
曹髦聽著他們兩人商談大事,最後又看向了司馬炎。
司馬炎此刻一頭霧水,傻乎乎的看著他們兩個人,也不太能理解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只是覺得有些亂。
「安世,你急匆匆的前來,可是為了稟告什麼大事?」
曹髦開口詢問道。
司馬炎抿了抿嘴。
「陛下,臣前來稟告。」
「太學的學子們,都開始按時來上課了」
一時間,堂內的氛圍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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