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門再次被敞開,群臣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這裡。
崔贊的神色有些急切,也有些懊惱。
荀顗居然留在了太極殿內,若是方才自己表現積極一些,那僕射的位置或許就是自己的了?
「唉,原來我們是敗在了陛下的手裡。」
崔贊搖著頭說道。
「陛下年不過十五,這般雄才偉略,實在令人驚懼。」
中郎令庾純忽然感慨道。
崔贊看了看身邊這位年輕的中郎令,沒有再多說什麼。
此刻,群臣的內心都是格外的複雜。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來收場。
不久之前他們還在尚書台里大言不慚的說著要如何瓜分大權,而到了如今,他們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皇帝遠比他們所想的要可怕。
群臣此刻似乎方才相信了鍾會的評價。
武類太祖,文如陳思。
這位年少的皇帝居然真的做到了這一切,他們此刻還是有些懵,得回家再緩一緩。
而此刻,曹髦卻已經來到了關押司馬乾等校尉的地方。
夏侯獻和馬隆等人都在此處沒有離開。
看到曹髦,他們趕忙行禮拜見,曹髦則是笑呵呵的將他們扶起來。
廟堂里無論如何,這中軍才是自己的關鍵所在。
曹髦看著夏侯獻,眼裡滿是真誠,「此事能成,還得多謝仲父。」
按著輩分來說,夏侯獻是曹髦的長輩,跟他父親是表兄弟,夏侯獻趕忙回答道:「不敢!若非陛下,此事豈能成?」
「陛下神武,我大魏能有這般賢君,實在是先祖之庇佑!」
想到這些年裡自己所遭受的委屈,再想到今日群臣臉上的驚懼,夏侯獻的心裡是說不出的暢快。
曹髦隨即看向了馬隆,嵇康,李昭等人。
「哈哈哈,當初見到孝興的時候,就知道孝興能成就大事!」
「果然如此!」
「若非陛下提拔,臣不過是地方武夫,臣當死報答陛下之恩!」
曹髦最後看向了李昭,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拜見陛下。」
曹髦將他扶起來,「今日,我們總算是能不躲著別人了!」
焦伯也笑著說道:「陛下也不必以書與地了。」
說起過去,三人的臉上都有些苦澀。
當初的層層監視,讓三人都吃盡了苦頭,而焦伯和李昭,也是最先歸順曹髦的,是曹髦到達洛陽後的第一批心腹。
曹髦一手抓著一人的手,感慨道:「當初孤身一人,若非你們兩個人,如何能有今日的大事呢?」
「傳朕的詔令,封焦伯李昭兩人為侯!賜錦衣六件,賜寶劍三柄,車兩駕!」
「臣不敢當!」
兩人都想要推辭,畢竟皇帝還不曾賞賜他人,他們不敢第一個領功。
曹髦卻很堅決,他對眾人說道:「當初前來洛陽的時候,這兩人一直服侍在朕的身邊,出生入死,理當先受賞。」
鍾會皺著眉頭,看起來有些不悅,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在見完眾人之後,曹髦方才對夏侯獻說道:「請您現在就帶著諸多校尉返回中軍,重新任命諸多校尉,焦伯,你也跟著一同去。」
夏侯獻皺起了眉頭,「陛下,這件事怕是不會那麼容易」
「無礙,朕給你詔令,您再帶上荀顗,去將司馬乾關押起來的那些人放出來至於具體的任命,可以多詢問馬校尉,他對軍中的情況最是熟悉。」
夏侯獻領命,隨即領著諸多校尉們離開了此處。
曹髦這才走進了內屋。
為了不讓他們有交流的機會,這些中軍將領是被分別關押在不同屋裡的,好在皇宮內的房屋足夠多。
司馬乾沮喪的坐在屋內,臉色灰白。
看到皇帝進來,他也沒有起身行禮的想法,只是直勾勾的看著皇帝。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敗的如此迅速。
兄長臨走之時將大權交給自己,自己卻如此辜負了他的厚望。
「你殺了我吧。」
他開口說道。
曹髦一臉的狐疑,他親自上前,解開了司馬乾身上的繩索。
「仲父何出此言呢?」
曹髦不解的問道。
司馬乾冷笑著,「陛下既然已經得手,又何以來羞辱我呢?」
「您是我丈人的親弟弟,我怎麼會來羞辱您呢?」
曹髦無奈的說道:「當初丈人將妜嫁給朕,讓我來完成他不曾完成的事業,我對您出手,也是迫不得已,是怕中軍落在了那些世家大族的手裡啊。」
「如今衛將軍不在,高柔卻已經準備動手,朕也是無奈,為了對抗他,只能是暫時向您隱瞞實情。」
司馬乾很是警惕,在經歷過鍾會的事情後,他是再也不會相信曹髦的任何一句話了。
「你想利用我來對付我兄長嗎?!」
「這是什麼話啊?我與安世親如兄弟,何況本就是一家人,怎麼能對他動手呢?」
「等到衛將軍回來,這中軍還是要交給他來操練的。」
曹髦說起這些話來,當真是臉不紅心不跳,一臉的真誠。
「仲父,如今皇宮外還是很危險的,這樣吧,您且去跟妜聊一聊,待在這皇宮裡,等洛陽內平定下來,我親自送您回去!」
司馬乾沒有再說話。
他被鍾會騙得實在是太慘了,他以後只怕是很難再相信別人的話了。
可曹髦不在意這個,他沒有必要來殺掉司馬乾,而對司馬昭,他也有更好的辦法來對付。
司馬昭如今手裡還有軍隊,況且外頭的外將,還有不少聽命於他,曹髦不想跟他翻臉,不想掀起內戰,能通過今天這樣友好的方式來解決,那是最合適的。
這也是他選擇放過司馬孚的原因。
司馬昭現在還不知道洛陽所發生的事情,自己有很多辦法可以對付他,最簡單的就是效仿一下雲夢澤之游。
就算做不到也不要緊,嗯,司馬昭帶出去的四個營里,兩個實際上都已經投靠了皇帝。
曹髦就這麼帶著司馬乾和司馬遜,笑呵呵的朝著式乾殿走了過去。
當走進這裡的時候,司馬妜很是驚愕,趕忙放下了手裡的活,起身拜見,而郭平也是笑著衝到了曹髦的面前。
曹髦揉了揉他的頭,方才拉著司馬乾的手,對司馬妜說道:「妜,仲父來家裡做客了,快些準備吃的!」
司馬妜朝著司馬乾行了禮,司馬乾儘管尷尬,還是回禮,畢竟,這是真的親侄女。
當幾個人坐在這裡的,氣氛更是尷尬到了極點。
司馬乾看著面前大吃大喝的皇帝,心裡完全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能做到這般厚顏無恥的地步。
明明是發動政變,將自己抓住,現在卻說起了親情,還一同吃飯,吃的還這麼香!
忙碌了一整天的曹髦吃飽了肚子,這才起身,對著司馬妜說道:「我還有事要操辦,你先陪著仲父聊聊天,等我回來。」
他也不等司馬妜回答,轉身就離開了這裡。
曹髦的部署目前還沒有出現什麼問題,但是,曹髦卻不敢完全放鬆。
目前自己控制了京城內外,但是,群臣的勢力依舊龐大,他們的人分布在大魏各地,就是抓了他們,曹髦都無法殺掉他們。
甚至還得去分化,拉攏。
從尚書台的人選上就能看出來,曹髦完全沒有什麼親信可以任用。
他甚至找不出一個可以擔任尚書台首領的心腹出來。
三公九卿就更是如此了,總不能讓張華這些年輕後生來擔任吧?
這就是群臣的力量,是讓司馬師都覺得棘手的力量。
伱不能相信他們,卻又不能不用他們。
都說天下不缺想當官的人,可這廟堂的高品不同啊,這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擔任的,也不是別人想當就可以給的。
曹髦回到了太極殿的時候,鍾會等人正在謀劃著下一步的舉動。
「鎮東大將軍。」
曹髦當即開了口,他認真的說道:「派人前往淮南,將廟堂內的事情告知鎮東大將軍,讓他召集軍隊,做好接應開戰的準備。」
「若是司馬昭領外將來攻,就需要鎮東大將軍出手相助,他得最先知道這件事。」
鍾會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張華急忙說道:「陛下,西邊的陳刺史,我以為也可以去聯絡。」
「若是能得到此人的支持,那我們就有實力來鎮壓所有的外將了。」
鍾會不屑的說道:「不只是他,所有的外將都該拉攏,但是要分先後順序。」
「陳泰那裡還不能告知,不然影響軍心,使他們為姜維所破,那就要出大事了。」
「我認為,現在要拉攏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毌丘儉,一個是諸葛誕。」
「有這兩人相助,就足以高枕無憂了。」
眾人又商談了很多,不知談了多久,天色都開始發黑。
曹髦這才打斷了這次的商談,「諸位也都忙碌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士季,你多留心一些各處的事情,勿要出了什麼差池。」
「陛下放心吧,臣會看著的。」
送走了他們,曹髦又對周圍的閹宦說道:「你們也都出去吧,朕有點事要做。」
宦官們朝著曹髦行了禮,隨即也離開了西堂。
西堂內只剩下了曹髦一個人。
曹髦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然後找了個不錯的地,直接躺了下來。
曹髦就這麼平靜的躺在地面上。
他鬆了一口氣,隨即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的眼裡不斷的流出了淚水。
他就這麼躺在西堂的地面上,無聲的痛哭著。
ps:寫完最後一章後,我也直接躺在了地上,倒是沒哭,這輩子沒這麼寫過,上個月寫了近五十萬字,每天保底四章,從早寫到晚,沒有休息過一天,今天感覺實在遭不住,好在咬著牙還是寫完了。
好在第一個高潮算是沒有影響,我個人算是比較滿意的,大家如果有什麼意見,可以留言,我會盡力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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