悕雪立馬從石凳上彈起來,驚恐地看著司馬澄,先不說她離「陛下之位」還有十萬八千里,現在就敢說出此話,真是大逆不道。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更何況,她只是區區一介女流,怎麼能接受堂堂璟王爺之子的跪拜。
悕雪緊張地左顧右盼,見四下沒人,趕緊伸出手,想把司馬澄扶起來。
「你真是,為何突然做出此等荒唐之舉,快起來。」悕雪怒斥道。
司馬澄沒有起身,俯身說道
「荒唐的不是臣,是陛下。」
悕雪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禁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之舉,悕雪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便拂了拂衣袖,站直了身體學著記憶里父皇的樣子,沉了沉聲音,輕咳了一聲,說
「起來吧。」
司馬澄並沒有起身,僅直起了身子,仍然跪在地上,仰首伸眉,黝黑的明眸散發出幽冷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悕雪看,不慌不忙地接著問道
「敢問陛下是誰?」
院子裡靜的可怕,司馬澄的聲音久久在耳邊迴響。司馬澄是在逼他,悕雪不願意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司馬澄偏偏就要裸地做給她看。悕雪有些生氣但也無可奈何,於是小聲地朝他吼道
「我是司馬霽,是大豫先皇司馬遼之子,是日後的皇帝,行了吧,你快給我起來!」
這話說出口了就收不回,不僅說給了司馬澄聽,也再一次告訴了悕雪自己。
「臣,遵旨。」司馬澄起身,但那幽暗的冷光卻不曾消失。
悕雪被他看著有些發憷,但又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便深吸了一口氣,要求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撇過頭去,學著父皇的語氣,問
「你到底有何事?」
此刻,司馬澄突然上前一步,雙手扶住悕雪的肩膀,強迫悕雪看著自己。琅琅之聲如暗涌下的水波,緩緩流淌,洋洋盈耳
「殿下生來就是皇子,就註定了不會是凡人,上天曾經給了您當一般人的機會,但是如今大豫不讓,哪怕您再想逃,但有些事情只有殿下才能做到,這就是命運!在那些臣子面前您就順應天意的九五之尊,該害怕該緊張的不是您,應該是他們!」司馬澄的一字一句就這樣生生地刻在了悕雪心上,「而且……有我在,就沒有人能傷害殿下!」
悕雪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應該是震驚還是慌亂,或是害怕,她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背脊發涼,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這一刻,悕雪才突然意識到,之前,她雖然已經口口聲聲地答應了司馬璟和沈行,還信誓旦旦地跟寧瑛和姜尚義表了決心,但當所有人都準備好的時候,只有她,還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紙老虎,現在被司馬澄一捅,就了破。
悕雪雖著男子衣裳,學男子舉止,行男子禮儀,她以為自己早已心甘情願,但如今才發覺,她骨子裡始終認為自己應該是個女子,她用這些表面功夫麻痹自己,同時用這些東西包裹住自己那顆脆弱的心,最後連她自己都躲進了自己編織的保護殼裡,不想讓人發現她。
她強撐著一切,平日裡生活也就罷了,如今是要出現在世人面前,內心如水,司馬澄只要一擊,這強撐下的軀殼瞬間就土崩瓦解,裝出來的意志也就這樣流走了。
司馬澄的話雖然是對司馬霽所說,但是放在悕雪身上也是有理有據的。
她是先皇的女兒,如果大豫需要她,和親也好,聯姻也罷,她都應該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而如今,大豫需要她來當皇帝,說小了是為了保護皇室血脈,說大了就是要守護黎民百姓,哪怕是要欺瞞天下人,這件事情也必須去做,只有她能做,也只有她可以做。
悕雪雖不及皇子尊貴,但同貴為公主,大臣們見了她也是要心悅誠服地下跪行禮,她原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只是在民間久了,如履薄冰慣了,反而事事順著別人,變得小心翼翼,畏手畏腳了。
如果會死,那她怕嗎?
她怕。
然而,死又有何妨?
與其手無縛雞之力地被死在位奪權篡位的屠刀之下,如今有機會了,為何不掙扎一下,讓天下人看看司馬家女兒的韌性呢?
天道好輪迴,蒼天放過誰!?
……
這時,院子裡寂然無聲,司馬澄的話語已杳不可聞,但在悕雪看來卻一直歷歷在耳、振聾發聵。
從此刻開始,這對悕雪來說,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再是為了母妃,不再是為了司馬霽,而是為了她自己所做的決定。自己的命運就由她自己來決定,是否要在這條道路上前進下去,都取決於她自己。
要成為皇帝,首先要有皇帝的姿態。
她不應該怕司馬烈,而是司馬烈怕她!
悕雪不再逃避司馬澄的眼睛,兩人四目相對,月光如柔軟的絲緞,輕拂著兩人的臉頰,這一姿勢使得映在地上的影子顯得有些曖昧。
悕雪想通了這一切,突然就覺得釋然了,身心都感到一陣輕鬆。
司馬澄察覺到她臉上和身體的變化,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晚風溫和地拂過,樹葉婆娑發出輕微的聲響,司馬澄兩鬢的青絲隨風而動,眼瞼低垂,纖長的羽睫也跟著微微顫動,眼中流露出柔情,悕雪不禁有些沉醉,耳邊迴響出司馬澄最後的話——
「有我在,就沒有人敢傷害殿下。」
悕雪突然覺得自己臉頰有些發熱,趕緊掙脫司馬澄的手,轉身,然後用手捂住自己的臉龐。
為什麼要說這麼模稜兩可的話!
悕雪惱羞成怒,司馬澄這個檀郎鬚眉平日裡雖看著賞心悅目,一旦靠得近了,他一個小動作,就總讓她不自覺地臉紅心跳,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
現在悕雪當皇帝的決心已定,但,他日後還將天天與自己形影相隨,想到這裡,悕雪不禁有苦難言,於是暗下決心,不能再發生剛才那樣的事情,自己更要時時刻刻跟他保持距離。
……
事情想通了,悕雪這一夜睡得很安穩,但司馬澄還是不放心,擔心悕雪晚上又改了主意,硬是待在悕雪的房間裡守了她一夜,悕雪乏的厲害,拗不過他,兩人就在一室里共度了這最後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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