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何渡 第一百一十章 第二次征程

    悕雪這邊，也是早早地起床，換好了衣服，帶著司馬澄、姜公公，曹公公以及宮人、禁軍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國子學走去，悕雪此刻的心情就好像那日第一次入朝堂一樣，如臨大敵，砰砰直跳。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悕雪轉過最後一個路口，還沒到國子學，就已經看見國子學門口站了不少百姓，要舉行廷對的消息並未昭告於眾，然而，當悕雪她看到烏泱烏泱的百姓聚在這裡時，悕雪的第一反不是疑惑，其實是心虛。

    朝堂上，多少還大臣們隔了一段距離，自己緊張的時候，在寬袖下握拳之類的小動作都可以演示過去，但此刻，百姓們就這樣近在眼前，悕雪生怕自己的一個眼神，一個舉止的失誤，就辜負了百姓們的一番好意。

    一想到這裡，悕雪的腳步便不自覺地放慢了下來。

    等到悕雪一行人離國子學還有五十餘步時，悕雪就聽見了曹公公尖細的聲音

    「皇上駕到——「

    剛剛還熱熱鬧鬧的國子學門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百姓們紛紛轉過頭來，朝悕雪看過來。

    悕雪也被曹公公嚇了一跳，不由地抖了抖肩膀，往旁邊挪了一步，而這一步又正好碰到她身邊的司馬澄，悕雪又趕忙挪回去，一抬頭就撞上了司馬澄的目光，兩人四目相對。

    悕雪的鹿眼忽閃忽閃，像極了一直受驚的小鹿，而司馬澄的鳳眸深邃，臉上平靜如水，也不知道是將對悕雪的擔心藏得極深，還是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雖然悕雪很快就回頭去，並將剛剛的失誤隱藏了起來，但悕雪剛剛那一瞬的表情，還是被司馬澄捕捉到了。

    「陛下，君子宜淨試冷眼，不要被外物左右了心緒。」司馬澄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對悕雪說道。

    「嗯，吾知道。」奈何這裡人多眼雜，悕雪也只能說到這裡。

    悕雪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時，耳邊再一次傳來了曹公公的聲音，只聽見他對後面的人說

    「禁軍，都愣著幹嘛呢？還不去為陛下開道。」

    悕雪側目看了曹白仁一眼，曹公公趕忙弓著身子，恭順地跟悕雪解釋道

    「陛下，這些市井小民們都聚在這裡，奴才是怕他們傷著陛下。」

    「曹公公不愧是內侍省的大監，做起事來也真是細緻。「悕雪語調上揚，也不知是在誇讚，還是在諷刺。

    但悕雪覺得曹白仁的話有理，萬一有人推搡，受罪的可是自己。

    「讓禁軍去吧，記住不要對百姓們動手，開出一條道就好。「悕雪小聲對曹白仁說道。

    在離國子學還有二十餘步的地方，禁軍們一個接一個魚貫而出，百姓們見軍隊過來，一下子失了笑容，連忙後退，然後很快就讓出一條道來，等悕雪走近，百姓們仍舊神情嚴肅，偶爾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說著什麼。

    悕雪一臉疑惑地走進國子學，忽然明白了什麼，不禁對自己剛剛的決定而感到自責，或許百姓們因為戰亂，對軍隊都產生了畏懼，哪怕她特意叮囑，也改變不了百姓心中對於軍隊的印象。

    於是悕雪暗自做了一個決定，改變就從明日開始吧。

    進入國子學，悕雪看見主審官裴玄靈、荀廷、左如晦早已衣冠齊楚，領著眾國學生，站在國子學的外院，司馬璟和司馬烈也已到場，都在恭候她這位君王了。

    「參見陛下——「眾人高呼。

    「起來吧！「悕雪說道。

    國學生們都穿著國學服，這場景就像開學典禮那日一般，明明是一月前的事情，一切都是那麼的相似，但悕雪卻覺得恍如隔世，或許變得只有她自己。

    待國學生們散開，悕雪才發現國子學得外院中已經整整齊齊地擺好了蒲團和書案，書案上擺著筆墨，悕雪之前就有聽說，司馬昀前一日就從宮裡借調了不少太監，事情做得很有成效，悕雪滿意地點點頭，撇頭對站在眾生中最邊上得司馬昀說道

    「昀公子這大鴻臚幹得漂亮，吾非常滿意。「

    這時，司馬昀從隊伍中走出，上前一步拱手朝悕雪行禮，謙遜地說道

    「都是裴祭酒教導有方。「

    悕雪聽聞，見司馬昀禮數和話語都如此得體，笑容溢於言表，拍了拍他得肩膀，裴玄靈也在一旁摸著自己得鬍鬚，臉上帶著似有似無得笑意，感覺心情大好。

    「這兩日，有勞司徒和太尉了。」

    悕雪轉身，跟司馬烈和司馬澄說了句官話，只見她頷首而言，算是作為晚輩對自己的皇叔以示尊重，而司馬烈和司馬璟，紛紛拱手朝悕雪行禮，回道

    「陛下言重了。」

    等人都問候過了，悕雪身後得宮人和禁衛都已各司其職，在國子學的里里外外站定，此時，裴玄靈抬頭看了看天，而後拱手朝悕雪說道

    「陛下，時辰快到了，請陛下入座。「

    裴玄靈朝悕雪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悕雪的目光隨著裴玄靈手的方向，最終落在了最前面的那張書案上，那張書案是眾案之首，案台也更大一些，蒲團上還有絲質的軟墊，也不知道是誰有心，特意準備了這些。

    悕雪眯著眼，先看了司馬昀一眼，而後目光又掠過諸位大臣，最後到了司馬澄，姜公公和曹公公身上，悕雪沒看出什麼異樣，正要回過頭去，曹公公正好悄悄地抬起頭，鼠眼又不偏不倚地與悕雪的眼神交匯，曹公公愣了一下，露出一副諂媚的模樣。

    悕雪瞭然於心，她想了想，說道

    「吾的書案十分别致，是有心了，但吾之前就和眾大臣們說好，要和各位國學生們同場比試，就不應該弄什麼特殊化，大鴻臚——「

    「臣在。「司馬昀應答道。

    「還有這種普通的書案和蒲團吧，帶上幾個人，幫吾換過來。「悕雪又轉頭看向國學眾生，」各位先入座，不用等吾了，快坐，快坐吧。「

    悕雪邊說邊招呼著大家，國學眾生們開始還有些拘謹，在悕雪的催促下，漸漸地都坐下了。

    經過盧翊之時，悕雪假裝催促，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盧翊之心領神會，與崔霖目光交匯時，悕雪也朝他點點頭。

    趁著悕雪換書案的時候，裴玄靈也從書房裡拿出了試紙，題目已經寫在上面，由司馬昀和司馬澄分發給眾人。

    待主審官裴玄靈、荀廷、左如晦和監督司馬璟、司馬烈走到各自的位子上，國子學外院的氣氛好像一下子凝重了起來，國子學門口的百姓也停止了低語，在眾人期待下，只聽見一聲鐘鳴，打破了這一寂靜。

    「始——「

    隨著曹公公的尖細之聲，悕雪和眾生「嘩嘩「地翻過試紙。

    釋的廷對，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