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暴雨連綿數日,聽聞連日的暴雨淹毀了京郊無數農田。
京郊不同於其餘地區,它離京城最近,若是這兒也惹出什麼農民叛亂,那大燕是真要亡了。
朝廷不得不撥銀子賑濟京郊的農民,然而國庫的銀子先前已經拿出來大半用來平叛各地的叛亂,如今剩餘的銀子還要變成糧餉源源不斷的送去通天關對抗以崔衡為首的逆黨,又哪來的那麼多銀子賑災呢?
當然這些事都是柳嬋真偶爾從宮人的口中聽說的。
邵焱最近許是也為了銀子發愁,連找她都沒往日那麼頻繁了,她也能空出心神去調查邵焱每日所喝的藥。
自她入了京後,柳嬋真發覺如今的邵焱似乎不如前世那般喜怒無常,除了那一次的突然失控外,其餘時候的情緒都頗為穩定。
這讓柳嬋真頗為奇怪,她自然不會以為邵焱是轉了性子真的變成了什麼明君。
她無事時聽宮中的宮人們聊天時得知,邵焱在剛剛登基時仍是喜怒無常的性子,那時宮中死了不少宮人,可後來皇上的性子越來越穩定了,而自打她也入宮後,宮中更是沒有死過一位宮人。
對此,宮人們都說是她改變了皇上,還說皇上雖性子不好,但對她卻是一片痴心。
可柳嬋真卻沒有忘記所有死在銅官鎮的人,哪怕他確實有所改變,她也不會原諒。
她認定他的改變定與每天喝的藥脫不了關係。
「柳姑娘,我們查到了。」進寶道,「聽說皇上每日吃的藥是由周太醫專門負責的,這藥也是用來抑制皇上的病。」
看來只要有這周太醫在,邵焱的情緒就能繼續穩定下去,可她怎麼能讓他這樣穩定下去?
他憑什麼做盡了壞事後,還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她要他瘋,要他眾叛親離,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能想辦法讓這周太醫歇一歇嗎?」
進寶眯眼一笑,「自然有,太醫也是人吃五穀雜糧,是人又哪有不生病的。」
「皇上,國庫銀子空虛實在拿不出多餘的銀子了,不是我不肯給,京中要賑濟京郊的災民,前線還要輸送輜重糧草,可這國庫空虛實在是拿不出銀子了。」
「縱然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憑空生物啊,請皇上責罰,臣願革職回鄉。」
「革職?」邵焱眼神陰冷,「現在退了回老家去,待崔衡逆黨的大軍打入京,你還能有條活路是不是?」
「皇上冤枉啊,臣從沒有這等想法。」
邵焱冷笑了一聲,那老臣見狀連忙跪下砰砰磕了幾個頭,那腦門上都磕出了血,嘴裡還說著冤枉之類的話。
邵焱敲了敲桌面,厲呵道,「行了!你今天就算磕死在我這兒,難道就能變出點銀子嗎?」
老臣停下磕頭的動作,伏地道,「請皇上明示。」
「京中富商雲集,他們這幫傢伙平日不事生產,下欺百姓,上媚官員,吃的是肥頭大耳,賺的是盆滿缽滿,如今國家正處於危難之際,他們難道不該出點血嗎?」
那老臣立即就明白了邵焱的意思,隨即問,「可我該如何做呢?」
他問完就對上邵焱陰冷的目光,隨即就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磕頭道,「臣愚鈍。」
「你不是愚鈍,你聰明得很呢。」
凡是他不親自開口的事他就不做,免得將來出了岔子惹禍上身。
邵焱閉眼道,「去和府伊的人商量著,他們這幫做生意的商人,平日定少不了違法亂紀的事,翻出來,把人抓進去,不吐錢就等著斬首吧。」
「是。」
那人退下後,邵焱揉了揉頭,繼而看從前線傳來的戰報,忽而他感到似有人來了,算算時間是他吃藥的時辰,以為是送藥的小太監,便頭也不抬地說,「放著吧。」
「皇上現在就喝了吧,放著放著就涼了。」
女子清麗嬌軟的聲音傳入邵焱耳中,他抬眸就對上柳嬋真含笑的眸子,他的眼神瞬時軟了下來,「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柳嬋真笑著說,「走到門口就見小太監們捧著藥,聽他們說你近來因國事忙碌常不吃藥?」
「沒有的事。」邵焱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隨即道,「別聽他們瞎說。」
柳嬋真緩緩抬手撫上邵焱眼下的烏青,這樣的舉止讓邵焱忍不住一愣,望著她的眼神都炙熱了幾分。
他們從銅官鎮離開這麼久,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觸碰他。
他的心飄飄然的飛了起來溢滿了巨大的歡喜,她是不是原諒他,接受他了?
可她的下一句話卻當頭給他潑了一盆水澆得他透心涼。
「還說沒有,瞧瞧你眼下的青黑,這藥既是對你身體好,自然要準時吃才有用,我左右在宮中也沒什麼事,不如以後由我來看著你服藥吧?」
邵焱聞言低下頭,臉上明媚的笑意又一寸寸的銷聲匿跡了。
她沒有心嗎?他為她做到這種地步,為什麼她還是想要他死?
他知道他先前對她不好,嚇到她了,他犯過一次錯後,在她這裡難道就被永遠處以死刑了嗎?
難道他就在再也沒有機會了嗎?他知道他不會愛人,可他為了她也在努力的學,努力的在改變了啊。
她為什麼還是看不見他,還是不肯原諒他,還是想讓他死?
自上次柳嬋真寧願選擇司雲華也不願跟他時,他就逐漸認識到了自己的錯,他喜怒無常,暴虐成性,有時候他也想做一個正常人,可他不知該怎麼做?
他遍尋名醫,嘗遍苦藥,終於尋到這能緩解他情緒無常的藥方,可這為她而尋的藥方卻成了她刺向他的尖刀。
她想讓他服的究竟是藥還是毒?
柳嬋真見邵焱不說話,以為邵焱是發現出什麼不對勁了,又試探性地問,「皇上是不願意嗎?」
邵焱收起眼中的情緒,綻出一抹笑,「我怎會不願意?我求之不得。」
他果然還是骨子裡那個不曾改變的瘋子,試圖用自己的命去賭她的心軟。
他話落,側眸看向殿外連綿的雨,低聲問,「等這場雨停了,我們就舉辦大典好嗎?」
柳嬋真彎眉笑著,「好。」
希望這場大雨永遠也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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