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呼,吹涼的不只是身軀,也是人心。
昔日的師叔,此生摯愛的父親,今朝決鬥,烽火最後一篇章。
昨日令人嫉妒的師侄,一輩子難以釋懷的過結,今日劍上爭雌雄。
對立的兩人,旁觀的外人,煎熬的內人,焦急的親人,人人心態各異,只待決戰一刻到來。
寒風驟停,人已身動,雙鋒相接,一聲鏗然。
「鐺鐺……」
數次交鋒,不分勝負。蕭錯卻感覺到陸寒星的內力極不尋常,似是藉助藥物所致。
劍身顫抖,心中驚駭。陸寒星這時才相信蕭錯的內功已非常高深,若不是自己服用藥物,怕是早已敗下陣來。
短暫的相持過後,再起爭端。蕭錯改變策略,施展上清劍意,以巧為主,身影騰挪,猶如吳帶當風,盈盈若舞。陸寒星神劍揮灑,處處硬碰硬,妄圖藉助內力取勝。
比武台上,一時斗得難分難解。
鷹揚堂內,父子對峙,這場人倫悲劇難以逃避。
「從小到大,為父捫心自問沒有哪點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姜祿元背靠著刀架,出聲斥責道「你居然還陷害自己的親弟弟,無野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姜無知冷眼凝視,笑道「親弟弟又怎麼樣?他還不是想讓我這個哥哥早點死!更何況殺死他的又不是我,而是你啊!」一陣狂笑,似是嘲笑姜祿元的無情。
趁姜無知仰頭狂笑之際,姜祿元拔出身後的寶刀,劈向姜無知。生死關頭,竟也顧不得父子之情了。豈料姜無知早有防備,橫刀一擋,父子眼神對視,淨是仇恨。
就在此時,鄒舟毅和田永興帶人從屋後面沖了出來,將姜無知團團圍住。
姜祿元痛心疾首道「你誤入歧途,我不怪你。只要你肯放下刀,你依舊是我的好兒子!」
「哈哈哈……」
姜無知放肆的大笑,笑聲中滿是不屑。管承光和孫瑛帶領大隊人馬,又將姜祿元這方的人團團圍住。偌大的鷹揚堂一時人滿為患,互相戒備。
干戈再起,管承光以一敵二,判官筆揮灑自如,也不在隱藏武功,斗得鄒舟毅和田永興心驚不已。
姜無知和孫瑛夫婦二人,聯手對付姜祿元。實力差距,使得姜無知有心無力,全靠孫瑛抵擋。
激烈交鋒,震得整個鷹揚堂只在晃動。時不時有人倒下,就在此時,再添新魂。管承光一筆戳中田永興喉部,田永興當場陣亡。
就在姜祿元錯愕之際,刀刃已近身。孫瑛連連攻擊姜祿元的下盤,致使姜祿元一直在後退。沒注意姜無知已繞到他身後,一刀,老爺子帶著不解的眼神離開了人世。
「幫主!」鄒舟毅悲痛莫名,轉身直撲管承光。然而心神慌亂,劍路有破綻,隨即被管承光瞅準時機,一招殺之。
隨著主腦們的相繼身亡,零星戰鬥已不妨礙大局。姜無知此刻志得意滿,眼神充滿貪婪,坐到幫主位子上,掂量掂量興奮至極。感受完喜悅,姜無知起身封賞管承光道「以後鷹揚幫除我之外,你便是第一人了。不過……」走到管承光的身後,袖中匕首出現,刺向管承光!
「不過,你無福消受了!」姜無知旨在卸磨殺驢。
蕭錯和陸寒星比武還在繼續,兩人爭鬥已到了十分激烈的時候。
兩人同出身寒山劍派,際遇大不相同。陸寒星依仗著內功比蕭錯強,用寒山劍法始終找機會硬碰硬。蕭錯所學要博大的多,但功力不夠,於是遊走為上。
陸寒星擔心藥效回過去,一咬牙終招一出。蕭錯見狀,回劍迎擊。極招相碰,驚起四周揚塵。內力激盪,產生巨大的風讓人睜不開眼。
意想不到的是,真的互拼內力之時,陸寒星不是蕭錯的對手,被震飛台下。
蕭錯當眾宣布「勝負已定!到此為止!」,這話是說給大家聽的,也是說給陸寒星聽的。見陸寒星沒有下一步動作,蕭錯轉過身來正欲下台,朝著蕭蓉的方向走去。
「去死!」陸寒星不甘失敗,從蕭錯背後偷襲。幸虧蕭錯及時轉身,舉掌回護。兩掌相對,陸寒星再次震飛摔在地上,口吐鮮血,已是氣息奄奄。
蕭錯大驚失色,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狀況。腦子一片空白,愣在當場,不知道如何應對。
「爹!」陸瑤見父親正處於彌留之際,再也偽裝不下去,從皮麗質身旁穿過,撲倒在陸寒星的身旁。
「爹,我是瑤兒啊!」陸瑤泣不成聲,「您看看女兒吧!看看女兒!」
陸寒星勉強睜開眼,看到女兒,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的寶貝女兒,你終於恢復了!是門主給你解除的嗎?」陸寒星誤會了,從懷裡拿出掌門印信,喘息道「也好!以後寒山劍派就交給你了,把我葬在寒山劍派之外,我沒臉去見師父和師兄弟們。」
話剛說完,陸寒星合上眼睛,與世長辭。
「爹!你不要丟下女兒啊!」陸寒星拼命的晃著陸寒星,卻再也不見陸寒星醒來。
慘澹收場,眾人漸漸散去。有人卻沒有離開。
柏芳走到皮麗質身邊,驚訝道「怎麼回事?陸瑤不是中了移魂大法了嗎?怎麼還能清醒過來?」
皮麗質也是一臉不解「為師也不知道啊,難道她什麼時候已經解開了嗎?」
這時,柏芳聯想到前些時日陸瑤在密室的異常舉動,扭頭瞪著尤可卿,質問道「說!是不是你解開的?」
尤可卿一陣心虛,面不改色,連忙否認道「絕無此事,連門主都不知道如何解開,何況屬下呢?」
柏芳一步一步迫近尤可卿「不知道?不會吧,我記得密室那次,你的解釋是陸瑤情緒激動無法控制!怎麼這次你打算用同樣的說辭來搪塞我!」
皮麗質已知事情不簡單,命令道「柏芳、顏歆將秦氏和尤可卿帶下去,容後處置。」
「是,師父。」柏芳領命道「那陸瑤怎麼辦?」
皮麗質看了眼伏地痛哭的陸瑤,又看了愣在原地的蕭錯,大庭廣眾有些忌憚。遂說道「這次就放過她吧。我們先回去處理尤可卿的事情再說!」說完,拂袖而去。
柏芳和梅顏歆押著秦氏二人,隨後跟上。
蕭錯總算是從方才的驚慌失措中回神,走到陸瑤的身邊,自責道「對不起,都怪我一時沒收住手,才讓師叔身亡的。」
陸瑤起身面對著蕭錯,擦乾眼淚,一字一句的說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是我知道父親是罪有應得,此仇我可以不報。但是我不能和殺父仇人在一起!」 拿起寶劍,削掉一縷青絲,握著呈現在蕭錯眼前。
「自此削髮斷情!」陸瑤悲憤道「此生永不相見!」扔下青絲,拖拽著陸寒星的屍身,毅然決然的離開了。
看著愛人艱難遠去的身影,蕭錯濕潤了眼眶。一時間也提不起勁頭,真正的沮喪。
身旁的蕭蓉和蕭道乾也知道此時蕭錯最需要的是冷靜,於是悄然離開,在不遠處守護。拓跋詩若見狀心領神會,也跟著去了。
曲終人散,結局太淒涼。
與此同時,鷹揚堂再起變化。姜無知露出匕首,欲殺管承光。豈料被人從身後一劍刺穿。
「你……居然是你!」姜無知萬萬沒想到是枕邊人,「為什麼要殺我!」
孫瑛抽出帶血的劍,冷笑道「因為我不是孫瑛,我的本名是敖玄瑛。從一開始就沒有孫瑛的存在,她早被我取而代之了。」
姜無知倒吸一口涼氣,看著管承光和敖玄瑛,總算是想明白了。拼盡全力走到父親的屍身旁,自我嘲笑道「父親,諷刺嗎?最終我也失敗了!原來溫柔鄉真是英雄冢。」說完,氣絕身亡。
管承光看著滿屋子的屍體,問道「接下來,鷹揚幫老小怎麼處理?」
「殺!」敖玄瑛冷酷無情,「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一陣陣慘嚎從鷹揚幫內傳來,偌大的幫會將不復存在了。
皮麗質再無顧忌,也再無必要。直接帶人衝進歐陽家,輕車熟路的闖進大堂。
這時歐陽述和歐陽嵐等歐陽家的人都出來了,一看是皮麗質吃驚不已,又看到被押著的兩位嬸子,越發的驚訝。
歐陽述質問道「皮門主,為什麼擅闖我歐陽家!」
皮麗質,冷笑著回答道「這裡是我以前一直待著的家,為什麼不可以回來呢?」
歐陽述不解其意,尤可卿低聲解釋道「其實在博陽城的時候,老太君已亡故,此後是門主一直裝扮!」
「啊!」歐陽述悲憤交加,「你這惡魔,還我奶奶命來!」激憤之下出手,威力大增。
皮麗質也不避讓,任由歐陽述近身。一掌回擊,歐陽述被拍中天靈蓋,倒地而亡。
「啊……」
在場眾人無不驚駭。
皮麗質冷聲道「不服氣的儘管來,本座好好的清理你們!」
「你……你這惡魔!」歐陽嵐見親弟身亡,沖向皮麗質,想要和她同歸於盡。
秦氏失聲叫道「女兒不要啊!」
「碰!」一聲脆響。
「啊!」歐陽嵐被皮麗質一掌擊中頭部,栽倒在地,用盡力氣爬到親弟的身旁,也永遠的離開了。
見女兒亡故,秦氏掙脫梅顏歆的控制,跳出來大罵道「你答應不傷害我女兒的,你答應的!我跟你拼了!」說完手拿峨眉刺,撲向皮麗質。
皮麗質正眼也不瞧秦氏一眼,衣袖一揮,扇在秦氏的胸口。秦氏被強大的掌勁帶飛,重重的撞在柱子上,也嗚呼哀哉了。
歐陽家除開管家歐陽安和已經中移魂大法的歐陽逸,也只剩下尤可卿還活著。皮麗質一步步迫近尤可卿,眼神越來越戾氣。
尤可卿性命如何呢?請看下一章《最後的戰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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