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心中一陣惡寒,忽地抬眸,眼神清冷如霜。
「這麼稀罕,那就答應咯。我看你們這股噁心人的勁兒,倒也般配!」
忽地,像是想起什麼,語調驟變,帶著幾分戲謔與警告。
「只是妹妹嫁過去後,可要好生伺候著。畢竟——以你那蹩腳的醫術,救人和害人可全懸在一線之間呢。」
沈南枝被說中要害,頓時老羞成怒,抬手就欲扇向沈青青,卻被後者一把擒住手腕。
常年做粗活兒練出來的手勁,可不是沈南枝這種嬌滴滴的小姐所能承受的,她忍不住痛呼出聲來——「啊!」
沈青青眼神狠厲,「以後沒事,別來噁心我!」
言罷,輕輕一推,沈南枝踉蹌幾步,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嘴裡大聲喊著。
「打人啦!打人啦!」
沈青青順手端起一把木棍,柳眉一豎,對著沈南枝大喝一聲。
「哪來的瘋狗,還不快滾!」
下一秒,沈南枝宛若喪家之犬,抱著頭跑回了沈府。
剛到門口,正好與風塵僕僕從外面趕回來的沈懷安撞了個滿懷。
被撞得眼冒金星的沈懷安原本鐵青的臉色越發陰沉了。
「成何體統!」
沈南枝髮絲凌亂,楚楚可憐地拉著沈懷安的手,柔聲泣道:「父親救我!」
沈懷安目光一凝,眼裡閃過一不耐。
「又闖什麼禍了?」
沈南枝一邊假裝試淚一邊嚶嚶直哭。
「南兒好心去看探望姐姐,哪知姐姐她她竟將我攆了出來,還差點將我打死!」
沈懷安一聽,又是沈青青,頓時火冒三丈。
很快,門口的叫罵聲便驚動了顧氏,她心事重重地匆忙迎了上來。
一露面,便被沈懷安劈頭蓋臉一頓怒斥。
「無知婦人誤我!」
顧氏心中一凜,面上卻笑得更加討好。
「老爺息怒。妾身愚鈍,還望老爺明示。」
沈懷安深吸一口氣,面色凝重。
「我早看出:忠信侯府那場大火燒得蹊蹺。這才想留下那孽障,靜觀其變。不成想,她竟鐵了心要自立門戶!」
「今日,我使了些銀兩,差人打探才知道:昨夜,侯府失火後,忠信侯舊疾復發,世子受驚病倒!侯府故意封鎖消息,一大早急吼吼地上門提親,打的什麼主意,你還沒看明白?」
顧氏聞言,秀眉微蹙,片刻後,眼中閃過一抹恍然。
「沖喜?」
沈懷安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正是!」
「當日,世子命懸一線,青那孽障以沖喜之名嫁入侯府,這才轉危為安。如今,侯府夫人定是想故技重施,用我沈家女再次沖喜!」
一直默默立於一側,大氣不敢喘的沈南枝,聽聞此言,淚水瞬間決堤。
「嗚嗚爹爹,娘親,女兒不要嫁去沖喜。萬一沒沖好,女兒這輩子可就全毀了!」
沈懷安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哭聲攪得心煩意亂,怒意湧上心頭,厲聲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早上攔都攔不住,現在不想嫁了?晚啦!」
顧氏見狀,心亂如麻,言語間滿是焦急與無措。
「那沈青青醫毒雙絕,血又可解百毒,咱們南兒可不行。萬一南兒嫁過去,治不好世子,那豈不老爺!這可如何是好啊?」
沈懷安瞪著她,眼中滿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怨懟。
「昨日老夫一再暗示你稍安勿躁,你倒好,跟著孩子一起胡鬧。如今知道心焦了?」
顧氏淚眼婆娑,風韻中帶著幾分淒楚。
「老爺,妾身終究眼皮子淺,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你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咱們南兒往火坑裡跳哇!」
沈懷安冷冷一笑,「這火坑,是她自己哭著喊著要往裡跳的!」
沈南枝聞言,絕望之下竟想以死明志。
她眸光一閃,猛地朝一旁的牆壁徑直衝去,口中還不忘哭喊,「女兒死也不嫁!」
顧氏眼疾手快,拼命上前將已然崩潰的沈南枝緊緊攬入懷中,母女倆頓時哭作一團。
沈懷安被這雞飛狗跳的一幕弄得愈發煩心,乾脆躲進書房,眼不見為淨。
連續幾日,侯府求親的消息如同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沈家每一個人心上。
沈懷安更是夜不能寐,額間的白髮似乎一夜之間又添了幾分。
他苦苦思索,只盼能找到一個既能退了喜帖,又不傷兩家和氣的萬全之策。
然而,對策還沒想到,管家一聲急促的通報直接讓他傻了眼。
「老爺,侯府又有人上門了!」
雖萬般不願,沈懷安還是疾步出門相迎。
晨光初破,街道兩旁,輕紗似的霧氣尚未完全散去,一抹淡青如水的身影自薄霧中悠然走來。身姿雖略顯單薄,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貴氣,引得四周早起的百姓紛紛側目。
沈懷安一眼便認出了那身影。
竟是忠信侯府唯一的嫡子——世子宋文璟!
沈懷安目光一凝,心中驚濤駭浪,面上瞬間堆起笑意。
「世子親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呀!」
宋文璟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舉手投足間盡顯謙遜。
「沈伯父過譽了。文璟早就有心探望,奈何大病初癒,力不從心。如今大好,自然當親自登門。」
言罷,他身後訓練有素的侍從們迅速上前,手中各式精美禮盒猶如繁星點點,瞬間點亮了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顧氏見狀,臉上笑靨如花,熱情地引著貴客進門。
賓主落座,沈懷安眼神微動,不動聲色地在宋文璟身上流轉,細細打量。
只見對方面色雖略顯蒼白,但一雙眸子卻明亮有神,絲毫不見病弱之態。
沈懷安與顧氏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頃刻間,正堂之內連空氣都仿佛沾上了喜氣。
宋文璟假裝不察,輕抿一口茶,緩緩開口。
「今日造訪,一則是探望沈伯父;二則也是想藉此機會,親自向南枝姑娘表達我的一番心意。」
侯府世子說得情真意切,顧氏眼角的細紋都染上了歡愉。
沈懷安在一旁,也眉頭舒展,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躲在閨房中的沈南枝聽聞世子親臨的消息,心頭早已小鹿亂撞,隱秘的期待如春草般瘋長,再也按捺不住。
她以為,她那晚了整整一年的福氣總算是臨門了。
殊不知,禍福相依,有時候,「福」才是最大的「禍」。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1s 3.814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