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令史雖然只是個小官,但好歹也算是一腳踏進官場了。
日後若能立功,根本不愁沒有平步青雲的機會。
為慶祝裴瀾之當官,裴老夫人還專門又辦了一場家宴。
沈靈毓到宴廳的時候,大嫂柳漣漪帶著她的一雙兒女依次坐在老太太右手位。
大嫂的兒子名喚裴玉清,年方十三,但已是少時成名的天才了。
三歲識字,七歲作詩,十歲就中了秀才,這般學識,假以時日必能成器。
只可惜偏偏生在了大房,生來就被老太太不喜,畢竟不是老太太的親孫子。
他越是聰慧,老太太就越妒忌。
人嘛,總有那麼一點私心,都希望自己所生的兒孫能出人頭地,哪怕同出一族,也難免要計較個高低。
好在大嫂為人通透,知道老太太不善待她這雙兒女,所以時常教導他們要安分守己,莫在府里生事討人嫌。
裴玉清倒是聽話,每日不是去學堂求知,便是待在自己的書房裡練字。
所以沈靈毓入府這大半年來,前前後後也只見過他三面而已。
且每次遇見,他都是匆匆寒暄一番便走了。
像今日這般能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還是頭一回。
沈靈毓對這孩子印象挺好的,甚至起過好好栽培他一番的念頭。
只可惜他姐姐裴秀慈太不安分,先前總是為了葉婉然而三番兩次挑釁她,以致她那樣的念頭漸漸淡了下去。
卻不想隨著葉婉然的失勢,裴瀾之又當了官納了妾,裴秀慈扭頭又開始巴結玉珠了。
「玉姨,這酒釀豆腐真好吃,我還是頭一次嘗到你的手藝呢!」
沈靈毓一進門,就看見裴秀慈笑容滿面地夸玉珠。
柳漣漪看不過去,剛想提醒兩句,轉眸對上沈靈毓的眼神,又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別過頭默然嘆了口氣。
沈靈毓淡然一笑,自顧自走到老太太左手位坐下。
這般重要的位子,其實輪不到她坐。
只是玉珠把她的正妻之位占了,她就只好勉為其難坐這兒了。
老太太臉一橫,甩著筷子說:「沒規矩的東西,這是你能坐的地兒嗎!」
瞧瞧,這就是這家人的嘴臉。
謝雲州一降職,他們就迫不及待的向她露出隱藏多日的獠牙了。
沈靈毓輕笑一聲,鎮定自若道:「一家人講什麼規矩,玉珠坐在我的位子上,一個妾室也配上桌吃飯,將軍府什麼時候變這般寬容了?」
裴瀾之蹙眉道:「玉珠心裡有我,坐在我身邊本就是理所當然的!」
沈靈毓哼笑,「瞧三爺這話說的,難道我心裡就沒有你嗎。」
「沈靈毓,你少在這兒強詞奪理,你心裡裝的是誰,你心知肚明!」
裴瀾之現在是什麼都不怕了,謝雲州被降職,以前敵對的那些仇人巴不得上去狠狠踩他兩腳,任憑謝雲州本事再大,這輩子也別想復職了。
而沈靈毓失去謝雲州的庇佑,便什麼都不是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再忌憚她!
裴瀾之越想越暢快,伸手意欲把沈靈毓拽起來。
沈靈毓卻鎮定自若道:「我記得先前治瘟疫時,工部侍郎徐嘉清曾來府上找過三爺,聽說他與謝雲州親如手足,又兼任兵部掌庫,如今三爺在他手底下辦事,還敢這般放肆,莫不是打算一輩子只當個小小的兵部令史?」
裴瀾之聞之一怔,已經伸出去的手又不自覺收了回來。
他確實沒想到這層。
先前只想著謝雲州被調到城防營,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了。
可他怎麼忘了,謝雲州先前結交的那些好友,可都好好的呢!
他在兵部做事,里里外外可不都要看徐嘉清的臉色嗎?
想到這兒,他沉哼一聲,扭頭讓玉珠起身。
「三爺」玉珠不情願地咬唇。
裴瀾之握住她的手安撫道:「爺今晚去你那兒。」
玉珠這才寬了心,轉眸看沈靈毓一眼,緩緩起身讓位。
一旁的裴秀慈見狀,撇著嘴幫玉珠打抱不平。
「三嬸兒與別的男人珠胎暗結,本就有錯在先,在府里不夾起尾巴小心做人就算了,還敢仗勢欺人,真不知道這算個什麼道理!」
沈靈毓抿唇輕笑,「大侄女,你還小,日後自會明白,弱肉強食,才是這世間唯一的道理。」
「什麼弱肉強食,說來說去,你還不是靠男人嗎,有什麼可得意的!」裴秀慈瞪著她直嚷嚷。
一旁的柳漣漪忍無可忍道:「你給我閉嘴,先前同你說的那些話,你是半句都沒記在心上!」
裴秀慈心中不忿,越發瞧不上這個懦弱的娘了。
她之前說過什麼,她當然還記得,且記得一清二楚。
什麼你三嬸兒是有大造化的人,在這座府里可以不聽任何人的話,但一定要順你三嬸兒的意。
又什麼將軍府日後全靠你三嬸兒撐著了,若想過好日子,站隊很重要。
她只覺得娘是在危言聳聽,偌大一個柱國將軍府,什麼時候要靠一個女人才能撐住了?
她對此一直嗤之以鼻。
結果怎樣?
結果證明娘說得全是錯的。
三叔當了官,日後他們這些人要仰仗的可是三叔!
至於沈靈毓,一個水性楊花的賤婦,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絕對翻不起浪來。
走到今天,她憑靠的不就是男人嗎,有什麼了不起的,真讓人不恥!
裴秀慈撇撇嘴,沒好氣的沖沈靈毓哼了一聲。
沈靈毓見怪不怪,拿起筷子淡定夾菜。
下一瞬,又一道人影自院外緩緩走進來,正是葉婉然。
自那日鬧過一場後,葉婉然就很少露面了,每天待在婉瀾軒悄默聲的也不知在幹什麼。
彼時見她進來,沈靈毓眉一挑,下意識看向裴瀾之的臉色。
卻見他目無異樣,眉眼中竟是連一絲情分都沒有了。
所以啊,男人有時候就是這般絕情。
愛你的時候恨不得把心都挖出來。
可一旦不愛了,便視你如敝履,看一眼都覺得厭煩。
沈靈毓冷笑一聲,越發瞧不上裴瀾之。
倒是裴秀慈看見葉婉然時,面上不自覺多了一抹心虛。
「二嬸兒,你、你怎麼來了?」
葉婉然哼笑,「我也是裴家的媳婦,今晚既是家宴,我為何不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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