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見她又打起了給二爺謀官的主意,頭都大了。
夫人的性子就是太急躁了些,先前吃了那麼多次虧,還是沒長記性。
若要從三夫人那兒討好處,就絕不能跟她對著幹,哪怕陽奉陰違,也比表面交惡好得多。
只可惜,這麼淺顯的道理,二夫人直到現在都沒看明白。
也不怪三夫人次次爬到她頭上耀武揚威了。
徐嬤嬤心裡喟嘆一氣,想說點什麼又說不出來,單看著二夫人的臉色,想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無奈只得作罷。
不多時,裴瀾之醉醺醺的從外面回來。
當爹的人了,一天到晚還是沒個正經,一進門就要抱走徐嬤嬤懷裡的孩子親。
葉婉然見狀,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你看看你自己,還有一點當爹的樣子嗎,哪家做父親的會像你這般,每日喝得大醉酩酊才回來!」
徐嬤嬤見他們又要吵,自覺抱著孩子下去了。
可裴瀾之卻懶得跟她吵,現在的日子著實有些讓他厭煩了。
她生了兒子,他心裡高興,出去喝幾杯,怎麼就惹得她滿心不痛快了!
「婉兒,我覺得你現在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以前的你溫柔體貼,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會多說半句話,可你看看你現在」
他皺著眉,有心好好跟她說話的。
但她根本不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
「我現在怎麼了,但凡你長進些,能謀個一官半職,我也不至於這般!」
「你出去聽聽外面那些人都是怎麼說沈靈毓的,再看看他們是怎麼說你的,我看再過不久,這柱國將軍府就要改姓沈了!」
裴瀾之聞言,臉色驟變。
「你胡說八道什麼,將軍府是將軍府,同沈靈毓沒有半分關係!」
「還有,官職之事,我不是沒有努力過,是上天不給我機會,天註定的事,你就莫再強求了!」
葉婉然一聽這話,強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什麼天註定,我只信人定勝天!說來說去,還不是你自己不夠努力!」
裴瀾之看著她這般粗俗的樣子,只覺自己喜歡的那個葉婉然似乎離他越來越遠了。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她變成了這般斤斤計較、刻薄又無理的潑婦樣?
裴瀾之凝眉轉過頭,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無能為力了,反正將軍府吃穿不愁,我看這件事情還是隨緣吧!」
葉婉然卻不依不饒道:「隨什麼緣,我不准!我告訴你,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呢,眼下正有一個現成的機會擺在面前,你必須給我牢牢抓住了!」
裴瀾之皺眉不解,「什麼機會?」
葉婉然嘴一撇,將九霄賣藥的事同他說了,之後又說了自己的計劃。
「明日你就去她鋪子門前幫忙,讓京中所有人都好好看看你裴二爺的仁心,若美名傳進皇上耳中,必會封你當大官!」
「這、這不好吧?我只怕沈靈毓不會同意」裴瀾之顧慮道。
葉婉然卻不以為然。
「沈靈毓是將軍府三夫人,只算個外人,而你可是正兒八經的少爺,搶占她的功勞又有何不可?」
是啊,有何不可?
沈靈毓一介商女出身,能嫁進將軍府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她既然進了門,那她所做的一切就全應當是為了將軍府。
這件事情,即便他拿到檯面上去說,沈靈毓也是站不住理的。
這世道的女子,三從四德才是本分。
這般想著,裴瀾之一拍大腿,當即同意了葉婉然的計劃。
故而第二天一早,當沈靈毓來到九霄的時候,甫一下馬車,就見裴瀾之正溫潤儒雅地站在鋪子門口給那些患病的百姓拿藥。
「這是您的,拿好了,望您早日病安。」
「阿婆,年紀大了,讓家裡孫子來幫您買藥就成了,怎麼還親自來了呢?」
他可真能演,這變臉的戲法,真可謂是爐火純青,不去唱戲簡直有些屈才了。
沈靈毓眯起眸子忍不住冷笑。
澤蘭站在旁邊說:「二爺這是什麼意思,大清早就來獻殷勤,唱得哪出啊?」
沈靈毓抿起薄唇沒說話。
裴瀾之想幹什麼,她多少能猜出來些,只是結果會不會如他所願,那就不一定了。
畢竟,這裴二爺的身份,他也當不了多久了。
沉思間,隊伍後面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眾人回頭一瞧,是大理寺卿祝危和鎮北王府陸世子。
他們二位同時出現,著實叫人意外。
但裴瀾之卻喜不自勝,宛如主人般匆匆上前同他們寒暄起來。
「祝大人,陸世子,您二位也是來買藥的?」
祝危上下打量他一眼,笑問:「裴二爺,九霄的東家不是三夫人嗎,今日賣藥的怎麼是你?」
裴瀾之早有準備。
昨晚他就和葉婉然一起想好了說詞,就等著在這些官員面前說了。
尤其是祝危,皇上命他協助謝雲州解決瘟疫。
謝雲州病倒之後,祝危近乎包攬大權,若能在他面前顯個眼,何愁無人在皇上面前幫自己美言?
裴瀾之緊張地搓了搓手,嘴上卻笑。
「是這樣的,九霄雖是我弟妹的鋪子,但我們同為一家人,她一個女人家整日在外面拋頭露面的總歸不合適,所以我就想著來替她分擔一些。」
話音落罷,旁邊緊接著有兩個百姓附和起來。
「祝大人,裴二爺可真是個好人,給我們裝的藥生怕少了,每勺都打得特別滿,真是宅心仁厚啊!」
「就是就是,裴二爺在戰場上驍勇善戰不說,回京後還肯自降身份做這種事,他若為官,實乃百姓之福啊!」
沈靈毓冷眼旁觀,一看便知這二人是裴瀾之提前安排好的。
這廝為了謀個官職,真是越發不要臉了。
輪椅上的陸方亭瞧她一眼,視線很快又落到裴瀾之身上,嘴角淡淡噙笑。
「裴二爺心地純良,實乃少有的赤誠之人,眼下我正為一件事情發愁,不知裴二爺能否幫忙?」
裴瀾之一聽這話,深覺自己拉攏鎮北王府的機會來了,忙不迭點頭。
「陸世子儘管直言,凡我力所能及,我定不推辭!」
陸方亭揚眉道:「是這樣的,我此番是帶著亞父一起回京的,昨日他意外被診出了天花,大夫不許我在床前伺候,適逢方才來時,我意外聽說裴二爺幼時得過天花,所以想勞煩裴二爺去我別院侍疾,不知裴二爺能否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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